第十卷 第十章 星夜談心

龍鷹沒想過的情況出現了。

宋問先是雙目射出看著傻瓜、瘋子的神色,接著唇角逸出笑意,笑意隨即擴展,化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一手捧腹,另一手指著他。

龍鷹本已薄弱的信心立告動搖。

正如他所說的,當排除其他可能性後,剩下來的,不論如何不可能,也該是正確的答案。

他的魔種神通廣大,感官的靈銳堪稱天下無雙,可是以他之能,仍沒法從宋問這個傢伙的「表面」找到一點或一滴的破綻。

此時的他對易容術有一定的認識,可是卻沒法尋得「他」有絲毫易容改裝的痕迹。宋問陽剛的男性聲音可以經運功運氣利用呼吸道來改變,他龍鷹也為此中能者,扮「范輕舟」和「王庭經」各有一副獨特的嗓音,可瞞過熟人,以宋問的功力,當然可以辦得到。

宋問的舉手投足,雖不露絲毫女兒之態,亦屬易容高手辦得到的事,夠投入便成,龍鷹不但可模仿有別於自己的神態動作,還可以改變體態,天衣無縫地化作另一個人。

他甚至設法從精神的波動去掌握宋問,只恨他乃修鍊先天真氣至登峰造極的高手,像楊清仁和無瑕等輩般難以審度。

縱然在「外相」上宋問沒有任何破綻,但只有「她」是商月令扮的,方能將所有不合理的事一一解釋,成為唯一的可能性。

宋問終收止笑聲,仍是滿臉笑意,辛苦地喘氣道:「范兄確是個滿腦子古怪念頭的人。」

在呆若木雞的龍鷹瞪視下,宋問洒然逐一鬆脫外袍的扣子,就那麼脫掉外袍,然後以一個優美的動作將外袍搭到左肩去,向龍鷹展露在緊身白色武士服包裹著完美威武男兒漢驕人的體型。

龍鷹看得心中喚娘,頭皮發麻,尷尬的乾笑兩聲。

宋問促狹的盯著他道:「你有什麼可以笑的?」

龍鷹苦笑道:「可令宋兄笑得如此痛快開懷,當然要陪你老哥笑兩聲。」

宋問若無其事的道:「摸吧!」

龍鷹倏地兩手疾探,朝宋問的「胸」抓過去,予對方意料之外的突擊胸襲。

此正為龍鷹的高明處。

不理易容改裝的本領如何高明,如何投入,但女兒家總有些長期養成的習慣是改不掉的。酥胸是敏感和不能隨便讓人觸碰的禁地,即使與男性有著親密關係,被「侵犯」時亦會害羞的左閃右避。

故此如果宋問確為女兒之身,雖然著龍鷹去摸「她」,但龍鷹用這種方式去摸,「她」理該作出近乎本能往後退避的自然反應,那「她」的胸儘管改裝得毫無破綻,亦會被龍鷹當場揭穿「她」。

宋問立即掌握到他的「不懷好意」,現出個氣結了的神情,同時給龍鷹雙掌按在胸膛上。

龍鷹駭然收手,失聲道:「我的娘!」

宋問沒好氣的道:「死心了嗎?」

龍鷹從未試過這般沒臉窩囊的,頹然道:「冒犯宋兄哩!」

宋問輕輕鬆鬆的將外袍重新穿上,沒有絲毫不悅之色,含笑打量龍鷹道:「范兄是否自小便想些古靈精怪的事?」

掩不住一臉失望神色的龍鷹領頭朝著通往山城的山道走去,嘆道:「宋兄怎樣糗小弟都可以,我是罪有應得。」

又哈哈笑起來,喘著氣道:「是萬死不足以辭其咎。哈哈!」

宋問追上來與他並肩而行,訝道:「范兄回覆得很快,剛才還似無地自容,現在又像個沒事人似的,像以前般的言不由衷。」

龍鷹苦笑道:「我現在失望得想自盡,請宋兄高抬貴手,放過小弟。」

宋問哂道:「真誇大,有什麼好失望的呢?」

龍鷹失聲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假如你確是場主,現在小弟正是擁美回城。明白嗎?」

宋問道:「即使我是場主,又被你揭破女兒身,但並不代表場主愛上了你。」

龍鷹問道:「宋兄談過戀愛嗎?」

宋問若有所思的道:「我雖然家有嬌妻愛兒,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

龍鷹同情的道:「世家大族講的是門當戶對,不像我般的江湖野漢漫無拘束,任性而行。但勿要誤會,小弟絕不是愛拈花惹草、處處留情的人,反而是非常克制,有時更覺得剋制至過了分。哈哈!」

又心痒痒的忍不住問道:「場主情有獨鐘的是龍鷹那傢伙嗎?」

宋問啞然笑道:「這句話你要去問場主哩,教愚生如何回答?」

龍鷹以專家的款兒語重心長的道:「所以小弟才以旁敲側擊的方法,來試探宋兄是否懂得女兒家心事。」

宋問興緻盎然的道:「懂否女兒家心事,與去問場主她是否愛上龍鷹有何關連呢?」

龍鷹哈哈一笑,道:「她即使肯答你,對她口說出來的,是或否,都不用認真,模稜兩可則最精彩。哈!」

宋問笑道:「聽得愚生糊塗了。聽范兄的口氣,似對女兒家很有心得。」

此時兩人登上山道,牧場的聲音被林木阻隔,清靜起來。他們言笑晏晏,頗有夜半談心的滋味。

龍鷹道:「首先,永遠不要以為明白她們,男女有別,有些方面我們是不會明白的,能明白的只是她們肯讓你明白的事。哈!明白嗎?」

宋問苦笑道:「你的話比她們更難明白,愚生從未就這方面深思過。」

龍鷹笑道:「那就先贈你兩句真言,就是『男女之道,無所不用其極』。」

說畢又哈哈笑兩聲,對自己想出來的真言非常滿意。

宋問不解道:「你當男女間的相處是一場戰役嗎?」

龍鷹道:「是愛的戰役,目標是要哄得她開開心心,一生一世,女人開心時,會讓你享盡她們的溫柔滋味。」

宋問虛心請教道:「這個我明白,但『無所不用其極』指的是哪一方面呢?」

龍鷹道:「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包括榻上榻下,哈!宋兄明白哩!畫肖像畫是不用將五臟六腑畫出來的,要靠領悟。凡不利哄她們的事千萬不要做,切忌老老實實,一成不變,就像打馬球、玩遊戲,熟能生巧,因應情況千變萬化。個中妙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唉!這方面的事一言難盡,只能看宋兄的造化。」

宋問啞然笑道:「在我想像中的玩命郎,絕不是范兄現在的神態模樣。」

龍鷹知自己得意忘形,忙補救道:「只因小弟當宋兄是朋友,宋兄接觸到的,嘿!乃小弟的另一面。」

宋問道:「范兄肯定是個有趣的人,恕愚生好奇問兩句,剛才你說著了場主的道兒,意何所指?」

龍鷹訝道:「宋兄是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指的自是給你們的場主迷倒了。」

宋問皺眉道:「范兄是否太多情了,你只是聞其聲而尚未見其人?」

龍鷹現出回味不已的神情,道:「迷倒我的不但是她的聲音,還有她顯示出來的個性,不是一張帘子可以擋得住。我的娘!她是在和小弟玩耍,殺得我左支右絀,偏又令小弟履險如夷,如此對手,天下難尋。你道我肯放過她嗎?噢!對不起,我又再犯言語失敬之罪,請宋兄多多包涵。」

宋問不以為忤,反大感有趣的道:「早聽慣哩!不放過她又如何?恐怕到最後的一天,你方有再見到她的機會,但卻是混在人群里隔遠的看她。」

龍鷹嘆道:「所以小弟說,人切忌老老實實,一成不變。哈!窮則變,變則通,但是小弟卻絕不可以告訴宋兄我的大計,因不想宋兄翻臉不認人,改為押我到牧場的正大門去。哈!」

宋問哂道:「有什麼難猜的,不外是闖禁尋人一類下九流的招數。也讓愚生告訴你,場主對此早有提防。唉!又給你岔遠了,愚生想問的是假設再沒有見到她的機會,你還有何辦法?」

龍鷹道:「那就要看她是否真的對鷹爺情有獨鍾了?」

宋問不解道:「此話何解?」

龍鷹知說漏了口,忙道:「如果她不是非龍鷹不嫁,小弟便大有機會。宋兄勿要說我自作多情,憑感覺,場主對我不是全無意思呵!唉!但我的自作多情很可能是一廂情願。」

宋問耐性十足的道:「你沒想過她或許長得不是你想像中般那麼的美麗嗎?」

龍鷹沉吟道:「妍和丑既無標準,更沒有界限,只要能令小弟心動便成。嘻嘻!通常美人兒有使我生出調戲之意者,就是緣分來了!告訴你,緣分是沒有人能抵擋的東西。在到牧場前,小弟從未起過對場主任何痴心妄想,現在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嘿!小弟和尊貴的場主是走著瞧。宋兄勿要怪小弟大言不慚,此等事是絕不可畏縮退讓,否則坐失良機。」

宋問嘆道:「我仍然想不到你有何回天之法,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范兄根本沒有接近場主的機會。到山城哩!」

兩人進入山城的外圍區域,朝直通山頂場主府的主斜道走去。

龍鷹胸有成竹的道:「只看宋兄沒有直斥小弟不自量力,我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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