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五章 首要之務

商守忠不好意思的道:「也沒有什麼的,由於飛馬節以馬球賽為主軸,第一場賽事於七月十八舉行,故來參加的貴賓都會盡量於此日前後趕抵牧場,以免錯過精彩的賽事。因此能來的都來了,過去的五天再不見有貴賓到牧場來。」

龍鷹點頭道:「所以你們都認為小弟不會來參加盛會了。對嗎?」

商守忠道:「確是如此,不過場主卻在我們清晨例會上指出范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一定會來的,似乎對范爺有一定的認識,所以才會問范爺曾否為我們辦過事又或有生意往來,大家有點關係呢?」

龍鷹的心打了個疙瘩,商守忠說得對,商月令憑什麼認定自己會來參加飛馬節?旋又釋然,理該是桂有為向她保證自己會來。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以她尊貴的身份地位,怎會在乎「范輕舟」來或不來。忍不住的問道:「小弟來或不來,只屬微不足道的小事,怎會在貴場的晨會上拿出來討論?」

商守忠尷尬的道:「此事實不該和范爺說,范爺聽過便算,千萬勿記在心上,也不要向其他人提起。」

龍鷹更感好奇,道:「出來走江湖的,都是明白人,副執事放心,現在說的話止於我們兩人之間。」

商守忠壓低聲音道:「今次受邀來參加飛馬節的新貴,范爺最惹人矚目,但亦以范爺的蜚短流長最多,頗具爭議性。更有傳由南方來的其中一個貴賓團,是沖著范爺而來。不過范爺放心,在牧場內沒有人敢鬧事。」

龍鷹明白過來,道:「難怪會在晨會上拿小弟來討論,這方面算明白了,但又另有不明白的地方,副執事或許不受閑言閑語影響,但怎都該對小弟有點戒心,可是現在看副執事對小弟的過去似是毫不介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噢!我的娘!這麼多人!」

他們走出玉帶般環繞山腰的樹林,來到可俯瞰遠近的位置,前方倏地擴展至無限遠,在星夜覆蓋下,從山腳延展開去直至盆地盡處是遼闊的大草原,最引人注目是嵌在草原中心呈正圓形徑長七、八里的湖泊,反映著天上的星光,粼粼生艷,美至使人目眩神迷。

就在環繞湖泊牧草豐茂的岸原處,架設起三千多個大方帳,疏密有致地分布著,帳間的空地燃起以百計的篝火,燒烤著各式美食,旁邊設有可供人坐下吃喝、長達丈半的大長方桌,逾萬人興高采烈地參與這場別開生面的大型野火宴。

龍鷹一時看呆了眼,自然而然勒馬停下來,有些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傑地靈,眼前情況盡顯飛馬牧場雄厚的資源物力,難怪台勒虛雲對其生出覬覦之心。

他感應到此湖最深處超過三十丈,水源來自山城後的河流,於此積聚後再分為多道支流瀉往大草原,灌溉沃土。圓湖水草茂美,漁產豐富,從軍事的角度看,飛馬牧場比之大江聯的洞庭湖總壇更優勝,又不像大江聯總壇般偏據一隅,地處中土的關鍵位置。

商守忠陪他停下來,道:「桂幫主離開後場主召了我去說話,吩咐守忠要到外門樓來恭候范爺大駕,並向范爺解釋情況,讓范爺心裡有個準備,就當范爺是自己人般,不用隱瞞。」

龍鷹恍然而悟,原來桂有為離去時特別關照,故商守忠當足他范輕舟是自己人般,推心置腹。如此看來,在牧場的日子該寫意多了。

商守忠續道:「守忠對范爺是一見投緣,范爺丰神清朗,一臉正氣,怎可能如造謠生事者所說的不堪?」

龍鷹連忙謙虛幾句,愧不敢當,心忖謠言縱或誇大了,卻離事實不遠,因是真正「范輕舟」種下的孽,由他的假「范輕舟」繼承。岔開道:「這個圓湖小弟尚是首次得睹,有個美麗的名字嗎?」

商守忠答道:「此湖原名『落凡』,於舉行第一屆飛馬節時正式改名為『魯湖』,以紀念開國時名震天下的巧器大師魯妙子。」

龍鷹一怔道:「魯妙子?」

商守忠自豪的道:「范爺不曉得魯大師的晚年是在我們牧場度過的嗎?」

龍鷹差些兒拍額,終於曉得採薇要偷的是什麼了,難怪她說是有錢財仍買不到的東西,還要搬搬抬抬才能運走贓物。她奶奶的!

商守忠忍不住的道:「范爺似像對造謠者滿不在乎的,一點不放在心上。」

龍鷹極目搜索楊清仁的位置,此為下山後的首要之務,先與楊清仁打個照面,然後才輪到其他事,否則讓他來個聞風開溜,那就是白死了一次,空來了一趟。

由於距離太遠,憑他的眼力雖沒法分辨個別的容貌,但仍是有法可想。雖說有資格與會者若非著名的世家大族,便是如他般是剛冒起的江湖新貴,但誰都不能和李裹兒相比,蕩女郡主乃當然的頭號貴賓,又因著她尊貴的身份,在保安上對她會有特別的安排,因而有把握從地勢、位置和營帳的分布尋到端倪。

順口應商守忠道:「找到造謠者嗎?是不是來自雲貴商社古夢那團人呢?」

商守忠道:「古夢屬嶺南團,也是今次來參加飛馬節人數最多的團隊,超過二百人,組成了三個馬球隊,到今天仍未輸過,當得上人強馬壯的稱許。我們本在懷疑他們,但他們卻絕口不提范爺,故該與他們無關。最大嫌疑者反是來自河南有『蘭陵公子』之稱白蓋的團隊,白蓋像范爺般是今屆被邀的新貴之一。」

龍鷹立即聯想到白蓋是大江聯除自己外另兩個入選者之一,奉命來破壞他的聲譽。此叫雙管齊下,一方面全力截殺「范輕舟」,殺不了時即使被他安抵牧場,亦因「臭名遠播」而不可能有任何作為。

龍鷹遙指草原道:「有幾個特大的彩色帳幕設在湖岸墳起的丘地上,遠離附近營帳,又不見有篝火,感覺很特別。」

長風一陣陣從草原吹至,送來煙火、烤肉和湖水的氣味,吹得兩人衣袂飄揚,「獵獵」作響,神舒意暢。

商守忠大訝道:「范爺確是非常人,難怪場主這麼在意,怕我牧場招呼不周。范爺眼力驚人,心思縝密,能看出別人瞧不到的東西來。那是敝場場主今夜駐紮的營帳,鄰近另一山丘較為密集丘上丘下的百多個營帳,便是安樂郡主、河間王、淮陽王和隨行人員的宿地。」

龍鷹心裡竊喜,商守忠確視他為自己人,連不該說出來的也告訴他,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令他非常頭痛如何方能炮製「偶遇楊清仁」的難題,亦告迎刃而解。

欣然道:「現在是否先去拜會場主呢?」

商守忠點頭道:「這是場主吩咐下來的事。」

龍鷹壓下心中的狂喜,道:「請引路!」

商守忠領著他在營地間左穿右插,朝場主的主帳馳去。

主客雙方易於辨認,牧場的男女穿上牧場以藍和白為主色的服飾,男的雄赳赳,女的健美,在場者幾全為牧場新一代的年輕人,令盛大的野火宴更添活力。他們態度親切熱情,負起燒烤和招待客人之責,來參加的客人也有出手幫助,一片融洽,賓主盡歡。

營地處處傳來歌聲樂音,一派喜慶節日的氣氛。兩人雖策騎跑了幾里路,所過處覆蓋的範圍只屬場地的小部分,可見野火宴的規模,不管城的野火宴比起來是小溪遇上大江。

飛馬節名副其實,即使是晚宴,仍離不開騎射。營帳外空曠處豎起供人表演射技的箭靶,箭靶掛上燈籠,當一排排數十箭靶都這麼處理時,蔚為奇觀,平添不少氣氛。

還有營訪。

世家大族的子弟自有其一套社交往來的方式,且因大唐憑武功立國,太宗李世民更以其文武兼資作最佳示範,故大唐世族,不論男女均修習騎射。此風於隋末尤盛,曾出過尤楚紅、獨孤鳳和商秀珣般了得的女性高手,後者為商月令的曾祖母。【校者按:據《日月》卷十四·第七章·十年一節(桂有為欣然道:「正是宋師道和商秀珣之子宋名文的掌上明珠,事有湊巧,宋名文於三年前因病過世,遂由其獨女繼任場主之位,重演昔日商秀珣的情況。」),此處應為祖母。】因而今次來參加飛馬節的世族子弟,雖以男性為主,亦不乏年輕女子,抱著玩樂的心情來趁熱鬧,各自呼朋結友,翻上馬背聯群結隊的在營地間穿梭往返。純由年輕女子組成的騎隊最受歡迎,所到處惹起鬨鬧,將營地的氣氛推上高峰。

龍鷹卻是沒法投入熾熱的氣氛去,原因錯綜複雜。二度的重新活過來的奇異感覺仍然主宰著他的情緒,眼前的火熱情況有種不真實的況味,且尚未完成與楊清仁碰頭的首要之務,難以放開懷抱,但最影響他的是自己的與別不同。

別人是一心來參加飛馬節,他卻引來女飛賊採薇,現在還不知溜回山城去幹什麼?會否闖禍?試問他怎能釋懷?

他和商守忠的到場沒有惹起任何注意,穿行於營地之間,龍鷹的心神集中往搜索楊清仁的所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商守忠閑聊的說話。

就在抵達李裹兒營地所在的小丘前,右方曠野處聚集了逾百男女,不住爆出震天的喝彩聲,該是有人在表演精彩的騎射,惹得人人叫好。

龍鷹捕捉到李裹兒的呼叫聲。

他不是清楚聽到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