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七章 縱女行兇

敵人的錯誤,就是自己的運氣,在戰場上尤其如此。別人會認為他龍鷹用兵如神,惟他心知肚明其中有多少是幸運的成分。

他本不會去見武曌,卻因要讓武延秀有得回去向安樂郡主交差,與女帝打開有關嶺南的話題,茅塞頓開,對嶺南再非如以前般的一知半解。扮「多情公子」侯希白是行不通的,只是花間美女的一廂情願,皆因侯希白德高望重,沒人敢惹他,人人對他畢恭畢敬,又清楚他的好惡,還如何明查暗訪?最後只是白走一趟。

但若以丑神醫的身份去,會靈活多了。想到這裡,更添修鍊「神炁分離」之心,只有在武技上亦脫胎換骨,像他以前為小魔女易筋洗髓般,方可放手而為。否則遇上符君侯,不被他立即認出是死敵龍鷹才怪。

回到太醫府,符太這小子早回來了,在後進房間倒頭大睡,此時龍鷹睡意全消,在廳堂打坐練功,就像以前少時修鍊道家功法,不片晌晉入無人無我的至境。

「神炁分離」究竟是提升還是降低並不重要,至緊要是讓敵人再沒法認出他是龍鷹。隱隱里,他感到此實為壯大「道心」的唯一途徑。

到符太睡醒出來,他方重返現實的天地,竟然日已過午,外面陽光普照,又是涼風陣陣,昨天的煙雨茫茫已成殘褪的記憶。

符太伸個懶腰,在他旁坐下道:「師父!徒兒肚子餓了。不如弄兩個宮娥回來,那肚餓時有人伺候。」

龍鷹失笑道:「這是否失去童子身的後遺症呢?」

符太岔開道:「我想到一式絕招,包保強如拓跋斛羅亦要立即俯首稱臣,只可惜沒法試練。」

龍鷹的心神仍沉醉在道功的探索上,興緻盎然的道:「說來聽聽。」

符太道:「我這招可名之為『枯木逢春』,不過大概只有你有資格練得成,因我是給你硬從鬼門關扯回來,沒有『自行回來』的經驗。」

龍鷹一震道:「確是絕活。」

倏地記起秘女万俟姬純告訴他有關燕飛第二次從死亡里活過來的事,這麼重要的事,竟忘了告訴武曌。

符太想出來的絕招,純屬妙想天開,卻非絕對地不可能,燕飛是最佳示範,當時他被万俟明瑤重創致命,但活來的一刻所有傷勢全告不翼而飛。如若同樣情況發生在與拓跋斛羅分勝負的一刻,當不敵喪命之時,就在立斃當場的剎那回覆過來,不立即將拓跋斛羅反送上西天才怪。

此為除燕飛外沒有人敢試和有資格去試的招數,更是出乎任何強敵的意料之外。

符太看他一眼,駭然道:「千萬不要認真,我只是隨口開玩笑。」

龍鷹道:「放心吧,師父有分寸的了。這種名副其實的絕招,沒人蠢得去試,不過如果真的發生,便不到你不去試。」

又沉吟道:「『枯木逢春』實不足以形容此招之萬一,照我看該改作『水中火發』,始可描述其中的玄妙之一二。」

接著問符太道:「你剛才說弄兩個宮娥來貼身伺候的話是認真的嗎?師父一句話立可辦到。」

符太道:「只是隨口亂說。昨夜是離奇的一夜,在榻子上的妙子師父出奇地動人,銷魂蝕骨,幸好師父你想出『三娘教子』的招數,令小徒得妙子師父循循善誘,否則童身遇上頂尖兒的媚法,如乾柴遇上烈火,不元陽盡失才怪,師公傳授的秘法更是妙用無窮,現在萬事俱備,獨欠師父的『神炁分離』。」

龍鷹道:「今晚要去見你的榻上師父嗎?」

符太道:「必須連續七晚從師習藝,方能功行圓滿,男女之道博大精深,妙處無窮,是生命、光明與幸福的象徵,如燃燒的火焰,天地之交媾,陰陽作用。妙子師父稱『媚術』為『女德』,便可知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出一轍。」

龍鷹點頭道:「太少掌握得很好,小弟看這方面的秘本說少些也有十本八本,什麼《素女方》、《彭祖養性》、《玉房指要》、《養生靈訣》等等,都沒說得這般簡單易明。哈!明師出高徒呵!」

符太欣然道:「上灌神田,下溉幽谷,男女之法,正是天地陰陽之道,死還生返,但如不懂固精安氣、調脈蓄形之法,一切徒然。」

龍鷹啞然笑道:「聽太少如此侃侃而談,一副樂在其中的神態,師父放心了。吃飽肚子後,就讓小弟試傳你分心二用之法,如能因此而立於不敗之地,那柔美人將只余向太少歸降的分兒,你們的情場戰場,確別開生面。」

此時送午膳的來了,兩人邊談邊吃,前所未有的融洽,吃到一半,宇文破來了,說太子有請,龍鷹雖然萬般不情願,只好坐上馬車,頗有被押送東宮的無奈。

馬車駛離太醫府。

龍鷹拋開煩惱,馳想發生在符太身上的情況,這小子不但人開朗了,亦稍減其邪氣,換一個位置看,符太就像其他懷著不同目的到神都來的人般,投入了神都的生活,在不同程度上被同化。符太在神都遇上的,雖然非是其他人能想像的,但亦只可以發生在神都這個成為了天下政治和文化中心的繁華之地。

除舊洛陽的原住民外,到神都來的有天竺和西域的僧侶、商人、滿懷大志上京赴考的士子和希望投得權貴自問有本領的謀士勇者、找尋機緣的詩人名士,或抱著遊樂之情的旅客,亦只有神都這座青樓旅館林立的複雜帝都,方能滿足各方面的需求。

很多人來了便不願離開,也有落榜者,怕回鄉時令父母親人失望,就在這花花世界流連。

神都是個大染缸,皇城、皇宮更為染缸里的染缸,自己現在去見的李顯,是活生生的例子。

符太所說弄兩個宮娥來伺候雖是開玩笑的說話,但亦代表他心態上微妙的改變,而他到神都只是幾天光景。

宇文破策馬來到車窗旁,俯頭壓低聲音的道:「太子妃到了東大寺上香。」

龍鷹對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完全摸不著頭腦,一怔道:「召見鄙人的是太子,對吧!」

宇文破有點難以啟齒的道:「神醫最近有否開罪過安樂郡主?」

龍鷹暗嘆一口氣,曉得是心生不忿的李裹兒在背後弄鬼,宇文破則視丑神醫為恩公朋友,怕他受窘,特意點醒他,讓他至少心裡有個準備。

此女美是美矣,但性格真的教人不敢恭維,要得到的東西,得不到絕不甘心,也不知有多少人曾「受害」。

道:「恰好相反,鄙人正為郡主趕製一批丹丸,讓她作為送予飛馬牧場的大禮。」

宇文破皺眉苦思道:「如此事情確是奇怪,郡主怒氣衝天的闖入東宮,在太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太子立即著我來請神醫去見,還說不論如何亦要請得神醫去見他。」

龍鷹心中大罵李顯縱女行兇,不過兵來將擋,他龍鷹豈是怕事畏縮之輩,且還要狠狠懲戒淫蕩惡女一頓,只要不及於亂便成。打定主意後,道:「抵東宮後,事情將會水落石出。」

宇文破顯然亦大概猜到是怎麼的一回事,道:「郡主常有古靈精怪的念頭,不易應付,神醫小心。」

龍鷹心有所思,衝口而出道:「統領放心,什麼場面我未見過,懂得如何應付了。」

宇文破欲言又止,終沒說出來。他出身世家,幼承庭訓,深諳為官之道,肯說得這般坦白,對王庭經算是非常夠朋友了。

龍鷹乘機問道:「昨天鄙人到過外面的郡主府,不知現時除安樂郡主外,其他郡王、郡主是否也在城內另有府第呢?」

宇文破道:「其他人仍居於東宮。」

龍鷹心想這惡娘兒與韋妃的關係與別不同,頗有母女狼狽為奸、淫亂宮廷的味兒。

馬車駛進東宮去。

馬車抵達東宮後苑,迎接他的是湯公公,接收他後領他深進苑內。

龍鷹訝道:「不用去見太子嗎?」

話出口才知又露出破綻,車未停定,他已聞得李顯的聲音從繁花殿傳來,還有武三思附和的笑聲,此是因他耳力驚人,換過是「丑神醫」,理該不曉得李顯身在何處。

幸好湯公公心神不屬,心中又有著李顯在繁花殿的定見,或許以為「丑神醫」像他般清楚李顯愛在繁花殿招呼賓客,不以為異,沉聲道:「太子怎敢見神醫呢?」

龍鷹慶幸過關,收攝心神,故作驚訝的道:「不敢見鄙人?」

湯公公嘆道:「知女莫若父,你道他不曉得女兒是裝病嗎?唉!裹兒這丫頭是給縱壞了,畏妻還不夠,還要畏女,公公怎麼說都沒有用。」

龍鷹看到李顯無能的另一面,就是怯懦怕事,因心中有愧,故不敢面對於他有大恩的「丑神醫」。懂得羞愧該可算是有廉恥的人,可是這麼的一個人絕不宜當皇帝。

不由想起他當監國之事,不知張柬之等已稟上李顯沒有?湯公公今天似特別多感觸,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也知絕不宜由他開口詢問。

湯公公又道:「事情是否發生在昨天郡主府內,郡主要親身送神醫去見太子妃的途上呢?」

湯公公之於東宮,等於胖公公之於宮城,幾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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