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四章 收買人心

妲瑪微怔下往他望來,訝道:「太醫想到哪裡去了?妾身只因見到太醫竟可將一般人難以啟齒的說話,這麼直接坦白地說出來,明白了太醫能在奚國美女群里縱橫得意的原因。妾身亦是出身塞外,慣聽沒有左遮右掩的說話嘛!」

龍鷹大感尷尬,心忖難道自己捉錯路子?妲瑪並非想色誘自己,以遂其不軌企圖。

此異族美女說這番話時有種發自內心的真誠,該確是她的心之所思,令龍鷹感到有必要改變自己對她的看法,至乎調整對玉女宗四大美女高手的策略。

凡玉女宗弟子必精通媚術的想法極可能是錯的,妲瑪的作風與湘夫人大不相同,一切出乎天然,只因自己認定她在媚惑自己,故把她的言談舉止,一顰一笑,不管是什麼,那當作是來媚惑他的手段,杯弓蛇影。原因在自己對玉女宗只知皮毛,並不了解。

從所掌握的事實看,「媚術」雖為「玉女心功」的主要部分,卻就一眾傳人的質素性格,各自發展。最厲害是無瑕,能將媚法融入超越尋常武技的精神奇功去,即使在武林史上亦綻放異采,其成就超越了白清兒。

妲瑪則為另類,她的發展以劍術為主,迷惑男人非其所長,這種事關乎天性,以白清兒的智慧當知如要勉強,會是事倍功半。論武功,妲瑪不但在湘夫人之上,亦該比柔夫人勝上一、兩籌,與無瑕所差無幾。

這個對妲瑪新鮮熱辣的評估,不單令他改觀,還想到剛才她親昵的動作和交談是出自真心,屬塞外姑娘的風尚,亦顯示她對自己這個丑神醫兼敵人不無男女之意。

連忙岔開道:「夫人既然在塞外成長,為何可以說得一口漂亮的中土語?」

妲瑪花容微黯,有點不願提起的道:「妾身在一個很特殊的環境下長大嘛!身邊的人大多精通漢語。」

龍鷹愕然道:「不是波斯語嗎?」

妲瑪雙眸射出銳利的芒光,緩緩道:「太醫對妾身的情況相當清楚呢?」

龍鷹知說漏了口,不合乎他一貫「不問世事」的風格,將錯就錯道:「不用打聽,也有人告訴我。」

舊中橋出現在右窗的視野內,雨勢轉緩,化為雨歇前的毛毛絲雨,水氣瀰漫,馬車駛過漕渠,看樣子目的地該為皇城東鄰的其中一個里坊。

妲瑪瞅他一眼,道:「那晚寧夫人和太醫說過什麼話呢?她從不和男性單獨交談,太醫是唯一的例外。」

如果龍鷹不清楚韋妃和李顯的微妙關係,會是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此刻卻是心領神會。

他觸動了韋妃的警覺。

不論太平和寧采霜問他什麼,韋妃絕不在意,即使兩女與他有私情,亦事不關她,她最害怕的是兩女問及有關李顯身體狀況的事,因而作賊心虛。韋妃礙於身份地位,不適合直接問他,遂派出義妹以清心中疑慮,由此可看出韋妃對妲瑪和寧采霜親疏有別。

要取得像韋妃般的人物的信任絕不容易,但妲瑪成功辦到了。

龍鷹道:「真古怪!為何這麼多人想曉得鄙人的事呢?寧夫人問的是有關劣徒和鷹爺的事。鄙人有點怕寧夫人,她的嚴肅教鄙人受不了,不像夫人般和藹可親。」

對他的贊語妲瑪毫不領情,白他一眼道:「寧夫人沒問過太子的事嗎?」

馬車駛入玉雞坊和承福坊間的街道,雨停,車速轉緩,該很接近目的地。

直至此時,龍鷹仍不曉得妲瑪要載他到哪裡去,更不知所為何事。

龍鷹坦然道:「早問過了!」

妲瑪終現出滿意之色。

龍鷹恍然而悟,自己是想多了。

住在深宮之中,妲瑪與世隔絕,聽的只是宮城內的蜚短流長。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於與己方人馬有接觸前,不清楚宮城外的任何事,當然不曉得昨夜行刺端木菱不遂,亦不知道符太和柔夫人的情斗,至乎將自己這個「丑神醫」列為必誅目標的決定。

她純是受命而來,代韋妃弄清楚他的心意,掌握他的喜好,無隙不窺的找尋他的弱點,看可如何收買他,招攬他成為太子妃的一黨。

妲瑪為取得韋妃的信任和倚重,故施盡渾身解數好完成韋妃託付她的任務。

「崩口人忌崩口碗」,韋妃顧忌的是被人看破她和武三思合謀戕害李顯,而最有可能揭破他們的正是王庭經,所以會無所不用其極地來籠絡他。

就是在這個情況下,一向深閨簡出的妲瑪親來接他到某處去。

馬車在一座明顯剛建成不久的華宅門外停下來,大門緩緩張開。

妲瑪之所以滿意,因龍鷹說了實話。那天他見過李顯後,由寧采霜來接他去見韋妃,要問有關李顯健康的事,該在那時問。

龍鷹左顧右盼,道:「此為何人的府第?」

馬車駛入府門。

妲瑪再沒隱瞞的必要,道:「是安樂郡主的府第,但她卻很少回來,大多時留在東宮裡。」

龍鷹一怔道:「安樂郡主?」

馬車停下。

十多個身穿東宮衛士軍服的武士圍攏過來,看陣仗知太子妃來了。

妲瑪嬌喝道:「我和太醫還有話說。」

衛士們周圍散開,小太監乘機下車換乾衣服去了。

妲瑪淡淡道:「他是天生耳聾。」

龍鷹微一錯愕,會意過來。

妲瑪扭轉嬌軀,面向龍鷹。

在伸長頸項可吻得她香唇的近距離下,眼前的玉女宗高手嬌艷無倫,且有某種令人難以捉摸的特點,使她本已出眾的美麗與別不同,或許是因深藏眸神里的火熱,恐怕沒多少個男人可抵受得住,龍鷹自問不行唉!看來已給她抓住自己的弱點。不論變成什麼人,「范輕舟」好,「丑神醫」也好,始終過不了美人關,玉女們是他天生的剋星,想起無瑕他要叫頭痛。

妲瑪柔聲道:「安樂郡主是裹兒郡主,成親後聖上賜名安樂。」

龍鷹差點抓頭,李裹兒除非病了,找他來幹什麼呢?

李裹兒嫁的是武三思之子高陽王武崇訓,但看李裹兒大部分時間居於東宮,便知兩人的婚姻徒具形式,武崇訓大可能從未與李裹兒真箇銷魂,親香澤的是武承嗣之子淮陽王武延秀。兩人在馬球賽里眉來眼去,怎瞞得過龍鷹?

奇道:「安樂郡主貴體欠安嗎?」

妲瑪正容道:「郡主因代表皇室參與即將舉行的飛馬節,特別搜購一批名貴藥材,須請太醫來鑒別挑選,以免失禮。」

龍鷹心忖這番話可下車後再說,所以定有下文,道:「飛馬節是什麼東西?」

妲瑪道:「這個容後再說,太子妃吩咐妾身向太醫說一件事。」

龍鷹道:「請夫人告之。」

妲瑪道:「對貼身伺候太子妃的幾個宮娥,太醫有印象嗎?」

雖然來來去去是同一招數,但對男人來說卻是必殺利器,直接有效,像當年對武曌慨贈他人雅,他便無從抗拒。

猶記得王庭經裝模作樣在東宮的後園採藥,說吞下去的是有毒的花時,因之失色驚呼的不知名俏宮娥,便秀麗可人,若有如此人兒伺候寢第,肯定不知人間何世。

韋妃和武曌均明白男人的心態,宮娥乃太子私產,而韋妃的侍婢怕連李顯亦無法染指,現在卻任王庭經攀折本沒可能碰的年輕美女,龍鷹明知是收買他的手段,也不由心中一熱。

龍鷹壓下心動的情緒,皺眉道:「夫人有所不知了,鄙人天生貌寢命硬,為免害人,曾在神壇前立誓終生不娶。」

妲瑪定神多打量他兩眼,看他一瞼嚴肅,肯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後,「噗嗤」嬌笑,橫他嬌媚的一眼,道:「是否命硬妾身不懂看,但太醫怎算貌寢呢?是生具奇相呵!何況又不是著你娶她們,只是來伺候太醫哩!只要太醫肯點頭,她們還可輪流來伺候,待會太醫可挑兩個帶回府去。」

龍鷹差點投降,幸好記起符太,勉強將心中慾念壓下,道:「多謝太子妃的關懷和美意,不過鄙人已慣了獨居的生活,亦不願改變。嘿!除非……」

妲瑪俏臉又抹過紅霞,垂首道:「不用說下去了!」

龍鷹更肯定她不懂或不精通媚術的看法,否則怎會如此容易臉紅,無瑕和柔夫人便似是永不會害羞。大樂道:「夫人曉得鄙人想說什麼嗎?」

妲瑪狠狠白他一眼,嬌呼道:「開門!」

忽然間,龍鷹與貼身保護韋妃的兩大美女高手建立起微妙的關係,很大原因是他「丑神醫」的身份,即使是與韋妃有私情的武三思,亦沒可能如他般登堂入室,接觸到寧采霜和妲瑪兩位隔離於其他男性的女子,只能偷偷密會,且必須瞞著寧采霜,至於會否不讓妲瑪曉得則很難說。

胖公公確眼光獨到,魔種在醜臉下仍可發揮威力,物極必反下,徹頭徹尾的醜陋可以成為另一種吸引人的異力,連香霸也得承認他是丑力十足,看寧采霜和妲瑪便清楚。奚王妃和泰婭更不用說,自己照鏡子亦有愈看愈順眼的古怪感覺,好像原來便該是這樣子的。不過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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