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五章 夜神莫哥

三人輪流放哨。

前線與寶藏營地保持密切聯繫,每天一早一晚,送來糧水,並帶來有關取寶運寶的最新消息。桑槐怕馬兒受不住,讓人將馬兒帶回去,雪兒當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繼續陪伴主人。

第三天的黃昏,收到送來的糧水後,龍鷹先伺候愛馬,又和桑槐一起享用,然後將一份糧水送上崗頂給正當值的符太。

在太陽的餘暉下,從崗底朝前方擴展的蜂窩狀沙地,部分反映著斜照的光芒,部分則沒入陰影去,形成斑駁複雜的明暗面,豐富廣被至無限遠處,教人嘆為觀止。

龍鷹看著荒漠獨特的景色,吁出一口氣道:「多捱一晚,明天我們可以完工哩!」

符太邊進食邊道:「竟這麼快嗎?」

龍鷹道:「剛收到的消息說只剩下兵器,將金子送到墓外出奇地快捷和有效率,你明白哩!哈!」

符太問道:「金子有猜想中的那麼多嗎?」

龍鷹道:「比猜想的還要多上少許,每人可分得二千兩黃金以上,爽透頂哩!」

符太道:「豈非每人要將百多斤金子掛在身上,怎受得住。哈!」

龍鷹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故而太少拒絕接受你那一份吧!」

符太凝望地平邊緣道:「也差不多了,我一向的信念是不受物惑,何況身上還藏著幾件非常值錢的東西,隨便拿一件去變賣,足夠揮霍幾年,多二千兩少二千兩,對我沒有分別。」

龍鷹笑道:「當然有分別,如果當日拓跋斛羅追殺你時,身上背著百多斤金子,早給他宰掉。」

符太嘆道:「想起這個傢伙我便不敢疏懶,還感到人生充滿樂趣。你說我是你的福星,但對我來說,遇上你更是大大的福氣,不時會有驚喜,多采多姿。」

龍鷹道:「恐怕只有你不但不以為苦,還視戰爭為對抗乏味人生的靈丹妙藥,你是天生愛四處征伐的暴君。」

符太有感而發道:「我確有可能成為不顧別人死活的暴君,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日夕受你熏陶,早變成個大善人。哈!」

又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追殺無瑕的情況你兩三句話輕輕帶過,只知以你之能仍拿她無法,卻是語焉不詳,為何會這樣子呢?」

龍鷹道:「不是不想說,而是有點不知該如何說,勉強去形容,她就是修成貴教『煉靈術』而武功接近拓跋斛羅那個級數、精通媚術的絕色妖女。」

符太深吸一口氣道:「太有趣了,我再不感寂寞。」

此時桑槐和雪兒來了,前者坐到龍鷹另一邊,道:「要不要抽一口煙?」

龍鷹摟著雪兒探下來嗅他的大頭,道:「明早走時才抽。咦!」

雪兒忽然仰頭,雙目瞪著前方,鼻孔「呼嚕呼嚕」地噴氣,頸毛根根豎立。

龍鷹記起它可在自己察覺前感應到十多里外的馬群,忙從懷裡掏出煙花火箭,符太不用他提醒,早打著火熠子。

火箭衝天直上,抵達近五十丈的高空,「砰」的一聲化為往四周擴展的紅色光花,奪去最後一抹夕照的光采。

龍鷹伸手向桑槐道:「捲煙!」

桑槐取出最後第三枝捲煙,燃著後自己猛吸兩口,遞給龍鷹,沉聲道:「我回去取兵器和弓矢。」說畢返後方營帳去。

符太道:「多少人?」

由於鬆軟的沙子吸音,即使是能聽地的高手,在近距離亦難先一步聽出對方人馬的數目,何況對方仍未出現在視野之內。於一望無際的沙漠,似近實遠,當看到敵人出現在地平的影子,沒有一、兩個時辰,仍沒法趕至眼前來。

龍鷹道:「還未有感應。」

深吸一口煙後,道:「敵人該是白天結營休息,在日沒前起程,好能保持人馬的體力和銳氣,如果我們沒有防備,對方會於半夜時全面進犯,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符太道:「莫哥該曉得我在拿達斯外窺探他們,應是我前腳才走,他們後腳跟來。」

龍鷹道:「來了!」

地平處現出一點光芒,該是火炬的閃焰,不片刻是大片蠕動的影子。

龍鷹色變道:「該有三千之眾,速度整齊劃一,奔速極快,踏上沙子如履平原,可見這批戰馬非是常馬,乃能挺得起荒漠風沙的異種,像柔然人的駝馬。好險!」

桑槐回來了,帶來七、八筒箭和龍鷹的接天轟,點頭道:「確是非常險。」接過龍鷹遞迴來的煙。

兩人明白龍鷹在說什麼,他們今次行動的其中一個計畫,是兵迫拿達斯,裝出佯攻的姿態,然後忽然撤走,目下看到對方如此實力威勢,想到於撤退時如被突厥人鍥著尾巴追擊,肯定逃不掉,後來因考慮到會大幅拖慢起出寶藏的時間,才打消此一念頭,現在方曉得是明智之舉。

雪兒停止噴氣,卻不住提起前蹄又踏下去,像敲響戰鼓,又似在跳戰舞。

符太向龍鷹道:「非常人有非常的馬,雪兒如你般的神奇。唉!三千人!」

就這般的半盞熱茶的工夫,敵方的人影馬形,已是隱約可見。

桑槐看得倒抽涼氣,道:「當是默啜的親衛團金狼軍,據傳金狼軍來去如風,神出鬼沒,一夜可走近百里路,現在看來傳言並沒有誇大。」

龍鷹道:「成也拿達斯,敗也拿達斯,默啜想以拿達斯為釣我的誘餌,令他最強大的部隊落得有跡可尋,反為沙漠所制,試想如果『大汗寶墓』是在天山之內,我們得寶的一刻,便是我們覆滅之時。」

蹄聲在後方遠處時現時隱,顯示己方的百人應變部隊正全速趕來,如果雙方在平野直面對決,敵方一個攻浪可將他們淹沒,幸好現在是得盡地利,如對方敢縱兵強攻,只是箭矢可放倒大批敵人,問題在敵方人數太多了。

桑槐道:「『夜神金將』,等於金狼軍另一個名字,『夜神』乃莫哥的外號,因其被稱許為大戈壁最擅打夜戰的人。現在金將已死,只余夜神。」

說話間,敵軍迫近了,已可見到對方的隊形,以三人的久經戰陣,打慣硬仗,亦看得心冒寒意。

敵軍分為六組,每隊五百人,各有持火炬的領路者,每軍的戰士固然隊形整齊,組與組間更是先後有序,奔在最前的是兩翼的隊伍,合成一個巨鉗戰陣般朝他們的山崗包抄過來,即使他們的山崗上布滿箭手,依對方的來勢速度,或許能擋得住對方的中軍,但肯定會被對方的兩翼部隊從兩邊斜坡,甚或後方攻上山崗來。

符太搖頭道:「我們絕守不住。」

以符太的驕狂,亦低聲下氣說出這句話,是由於對方不論速度陣勢,實在顯示出雄師的氣派,且人數上占著不成比例絕對壓倒性的優勢,除非他們有堅堡可恃,否則如何抵擋突厥金狼軍的衝鋒陷陣。

在最想不到會吃敗仗的一刻,失敗忽然成為了註定的命運。

龍鷹在戰場上首次生出一籌莫展的沮喪,情況有如當年在龜茲城外遇襲,唯一的分別,就是現在即使肯放棄寶藏,亦逃不脫。

桑槐回頭瞥一眼,訝道:「為何來得這麼慢?」

龍鷹聞言,心神和注意力轉往己方的援軍去,愕然道:「奇怪!非但不止百騎,還有駱駝的蹄聲和嘶鳴聲,公子在弄什麼鬼?」

符太容色轉白,苦笑道:「就算公子知機領全軍來援,敵方人數仍是我們的三倍,而照我看即使人數接近,對方的戰力仍是在我們之上。」

山崗後方火炬光映入眼帘,己方兄弟終於抵達,在三人回頭盼望下,風過庭一馬當先,領著十多騎首先衝上山坡,大笑道:「不要怪我們來遲了,皆因馬兒負重,沒法跑快點,現在見你們仍安然無恙,終於放心哩!」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來到山崗上,目光自然而然投往正不住迫近的金狼軍,動容道:「果如我所料的,敵人不來則已,來則必有足以將我們輾碎的兵力,莫哥確是名不虛傳。」

覓難天、荒原舞、虎義、君懷朴、管軼夫等三十多騎,紛紛來到山崗可俯瞰敵勢的位置,勒馬停下來,竟無一人現出驚怵害怕的神色,仍是戰志昂揚。

荒原舞第一個跳下馬,將掛在馬側三把特大黑黝黝的長弓解下來,一把遞給符太,另一把送到桑槐手上,欣然道:「情況危急,不得不臨時徵用『荒月九弓』,太少和桑槐兄各一把。」

眾人紛紛下馬。

此時由戰馬和駱駝組成的龐大隊伍,陸續抵達,聚集在山崗之下,精兵旅的兄弟來了九百多人,林壯和丁伏民正指揮眾兄弟將貨物從駝背上卸下來。

風過庭來到看得呆如木雞的三人身旁,笑道:「駝背上不但有我們扎制的二百多個拒馬,還有三百多個堅盾,能擋箭矢的頭盔重甲,最厲害是三百多把弩弓,在近處發射,擋者披靡。」

三人看得目不轉睛,眼前的情況就像一個神跡的發生,眾兄弟將寶藏內的所有頭盔、鎧甲、臉甲、盔甲、胸甲、頸甲全裝到身上去,就像各式甲胄的示範,充滿金屬和皮革感,個個威武萬狀,再沒法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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