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五章 爭奪北坡

激烈的攻防戰,如火如荼進行著。

峽寨的詐作遇襲,觸發了敵人的全面發動,來勢兇猛,由於其總兵力在聯軍四倍之上,能否抵得住其一首輪狂攻,對龍鷹一方至為關鍵,龍鷹遂將新得來的歹毒火器派上用場。以焚林之策,遏止突厥主力軍的正面衝擊。

毒煙霧隨風卷罩敵人東來必經之路的大片地域,不但令對方呼吸困難,動輒有中毒之險,更大大影響其視野,縱有火炬照明仍難及遠。

放火燒林是既定之計,早在樹林堆放大批的乾草和干駝糞,故火勢迅快猛烈,半盞熱茶的工夫已席捲整片樹林,又黑又濃夾雜毒氣的煙霧將攻原的部隊吞噬。

丹羅度不負盛名,一方面大吃一驚。猜到火器落入龍鷹手中,峽寨的著火焚燒只是詐計,但亦知道此時下令攻北坡的部隊立即退卻等於自殺。未見其利,先見其害,只得任由手下依計行事。

另一方面則改變進攻策略,放過進攻湖陣和屏嶺北的窯寨,改為全力攻打屏嶺南的臨時木寨。只要能摘下木寨,可取得立足的強大據點,再憑佔壓倒性優勢的兵力,在守穩陣腳後與龍鷹周旋。

即使一時未能攻陷臨時木寨,亦可牽製得林壯的人動彈不得,丹羅度一方從東南來由二千戰士組成的騎兵部隊,亦可從西面繞過屏嶺,取得鹿望野西部的控制權,進而繞擊北坡。

焚林的一著對龍鷹一方有利也有弊,廣被的煙霧令在屏嶺之顛總攬全局的君懷朴,視線受影響,看不真切,未能立即察覺敵人改變攻打目標,幸好他乃機靈多變的智士,遲遲未見敵人直接衝擊湖陣,而湖陣、窯寨之東至乎屏嶺東南的廣闊地區,全被一陣陣煙霧掩蓋。沒法掌握敵人兵馬調動的確切情況,心知不妙,立即以燈號知會桑槐和本修阿那應變。

桑槐只能幹瞪眼睛,因他以五百人守湖陣,屬最起碼的低限軍力,沒可能抽調人手,何況還要應付攻坡部隊繞壕來襲。

但他終為白魯族最通兵法者,立即以本族的傳訊方法,吹響羊角,下令本修阿那和他的一千五百白魯族戰士,從藏身處沿湖西馳援臨時木寨,更重要是防止敵人進據綠洲的東部,甚至截斷綠洲與古道的聯繫。

這是最明智的一著,對全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本修阿那亦是了得,毅然執行命令,與在湖西支援的二百吐蕃兵會合後,趕赴臨時木寨。二百吐蕃精銳返寨增強實力,本修阿那則在木寨西面的疏林區結陣布防,務要令敵人沒法繞往屏嶺之西。

調動剛完成,丹羅度移往屏嶺之南的大軍已縱騎狂攻,他們不但具備攀牆的鉤索,還有雲梯,欠的只是越壕車,否則林壯和手下能否守得住木寨,尚為未知之數。

臨時木寨外的兩重壕塹,於入黑後一個時辰方完成,令「木寨」升級為「塹寨」,而高低不齊的柵牆頂部,正好成為作戰時的女牆,仿如城廓。

更妙是木寨在處本是牛馬欄,聯軍故意不拆除柵欄,成為柵牆外的重重障礙。

丹羅度志不在攻寨,狂攻兩輪後,被林壯方的投石機、箭矢硬拒於壕塹外,只是將木寨重重包圍,又使人伐木製造越壕工具,並令早進佔鹿望野西南角的二千騎沿西緣朝北挺進。

敵方主力軍對木寨展開攻勢的一刻,沿北坡山脈而來的兩個部隊,亦已到位,毫不猶豫的一攻北坡陣地,另一軍繞溝疾馳側攻湖陣。

一時矢石齊發,喊殺震天。

攻北坡的部隊還以為峽寨早被攻陷,立即被殺個措手不及,三十多輛越壕車,打頭陣的七、八輛因目標明顯,成為投石機的石靶,立即報銷,大大削弱其越壕的力量。不過由於敵方勢眾,重整陣腳後二度進犯,只要能突破缺口,北坡肯定守不住,那時丁伏民和手下只能退守峽寨以能再硬撐一陣子,形勢緊急至極。龍鷹早有見及此,故定下前後夾擊的戰法策略。

繞壕攻打湖陣的二千敵騎最是氣勢如虹,桑槐更曉得己方再無後著。一旦讓對方繞往北坡,即使另一攻北坡部隊被擊潰,這二千人仍有足夠實力奪取峽寨,那等若聯軍輸掉了這場仗。

戰場上瞬息萬變,雙方優劣之勢亦不住變化。

桑槐當機立斷,將十台投石機的投擲角度,調校為坐西南朝東北,務要於敵人成功繞壕前加以阻截,避過投石者則餉以分配來的火石榴箭和一般箭矢,是能阻多久便多久,希望龍鷹有回天之力。

一如龍鷹所料,決定戰爭成敗的,始終是北坡的爭奪戰。

龍鷹蹲在北坡山脈從崖壁突出來的板岩上,射出第一枝火石榴箭。

他比任何人清楚戰局的發展,更曉得丹羅度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就是花力氣去包圍臨時木寨,令只得二千人的騎隊去攻佔湖西。

其實丹羅度根本不用理會木寨,只需要留下二、三千人,可壓製得木寨動彈不得,然後全軍繞西往北,試問本修阿那的區區二千人,如何抵得住他逾萬的大軍?

夜襲和衝擊戰,正是突厥狼軍縱橫塞外的看家本領。

不過丹羅度太自恃了,仍以為聯軍一方兵力薄弱,要守穩北坡須放棄其他地方,又想不到有君懷朴在暗中主持大局,採取了正確的應變手段,故認為二千人已足夠有餘。

丹羅度犯錯的另一原因,是急於求勝。情況很像山南驛的重演,怕的是龍鷹一方的援軍可在任何時刻抵達鹿望野,若明日能在一天之內拔掉木寨,北坡又落入他手上,那湖陣會變得孤立無援,肯定抵不到後天破曉之時。

整個情況,瞭然於龍鷹胸臆之間。

雙方都在與時間競步。

「砰!」

榴箭在下方林木里爆開,焰火激濺,毒煙捲竄。

龍鷹以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射出一枝又一枝的火石榴箭,火勢雖遠不如先前燒林的猛烈迅疾,但成功釋出大量的毒煙。

龍鷹或許是天下最懂利用環境的人,而「環境」正是他最厲害的武器。每箭發射的角度極有分寸,用盡了夜風的方便,毒霧在林內結成球狀,隨風播往正朝北坡坡腳壕塹推車持盾進行第二度強攻的敵方部隊。

事實上當毒氣吞噬敵人時,已被廣闊空間的空氣稀釋,可是人挺得住,馬兒卻受不了,跳蹄狂嘶,受驚竄跳,負責打頭陣的一千敵兵,陷進了視野不清的混亂里。

丁伏民一方乘機發動攻擊,矢石和榴箭越空而來,令對方尚未能發動越壕戰前已潰不成軍。

敵人另一半嚴陣以待準備接力的部隊亦被煙霧披覆,雖已稀薄多了,實質上影響輕微,但視野已大不如前。

不論北坡陣地、湖陣、窯寨和臨時木寨,因目標清楚分明,皆不亮燈火,倍添敵人攻擊的難度。

龍鷹知是時候了,離開北坡山脈。

龍鷹施展彈射,再凌空兩個翻騰,落到疾奔的雪兒的馬背上,毫不猶豫的拔出四箭,另一手張開摺疊弓,朝前勁射。

雪兒興奮得仰首長嘶,驀地增速,從風過庭和荒原舞兩騎間超前而去,累得眾人忙拍馬追趕。

如視野清晰,敵方的護後部隊藉著星光月色,該可在他們進入二至三千步的距離內,察覺他們攻背突襲。

只是現在煙霧瀰漫,一片烏煙毒氣,前軍又亂成一團,人心慌亂,到龍鷹的首四箭自天而降,將四人射下馬來,一時仍弄不清楚攻擊來自何方,有人還以為箭矢從山上勁射過來,否則怎會幾乎是筆直插頭入頸?

這批護後部隊確為敵方妙著,分成四組,橫斷了分兩路進攻敵軍的己軍後方,使前隊沒有後顧之憂,成為龍鷹和他的高手團不得不硬闖的一關。

龍鷹施展渾身解數,正是要爭得如眼前般的上風優勢,若被敵人隔遠察覺,布陣還擊,他們勢吃不消,更休想可對另一邊的兩支部隊構成任何威脅。

龍鷹箭矢連發,波及旁兩組的敵人,務要製造出最大的混亂。

風過庭等人亦是連續發箭,不用說明都將目標固定在正前方的一組敵騎,眾人箭技了得,既准且遠,當離敵五百步時,攔在正前方的敵騎已有一半人被射下馬來,四散避開。

敵方號角聲起,兩翼同時發動,祭出弓矢還擊,但已痛失時機。

龍鷹已射光箭矢,從馬側取來接天轟連接起來,沖入敵從之內,接天轟化為能奪命的光影和旋風,所到處敵人濺血拋飛,戈折盾破,沒有一合之將。

風過庭等與他合作慣了,自然而然以龍鷹為刃尖,他們則為利鋒,成為了戰場最鋒利的寶劍,直刺入敵陣之內。

風過庭和覓難天一左一右緊追他馬後,虎義、管軼夫負責護後,荒原舞、博真與其他高手位處隊中,勢如破竹的穿過敵人時,這組由二百人組成的騎陣已是七零八落,再沒有絲毫還擊之力。

兩翼各百人發了瘋的馳援護後部隊作為主力的中軍,但已遲卻一步,給龍鷹從另一邊破出,殺入護後部隊布在較前方的百人隊里。

愈近北坡,煙霧愈濃,風高物燥下,林木愈燒愈烈。不住送來大量濃煙,雖再沒有雜染毒氣,但對身體和視野仍有難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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