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六章 繪畫未來

龍鷹目射奇光,分析道:「我們以前之所以害怕被敵人曉得我們的軍事目標,非是邊遨或遮弩,而是拿達斯要塞,皆因兵力薄弱,怕被對方以重兵阻截,而只能出奇不意,攻其不備,方有勝望。事實上我們對拿達斯要塞的情況近乎無知,純是一個冒絕大風險的行動。」

眾皆默然。

符太盯著龍鷹,道:「本子發覺龍老兄你愈來愈對我的脾胃,不冒險有何樂趣可言?」

風過庭皺眉道:「為何你自稱本子呢?我從未聽人如此稱謂自己。」

符太聳肩答道:「這是我在教內的稱謂,說慣了口。嘿!以後再不這樣叫了。」

覓難天道:「是什麼教?」

符太打量他半晌,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那把刀般重的刀,色澤奇異,是由何種物料鑄制?」

荒原舞道:「勿要岔遠了,鷹爺請說下去。」

眾人目光又回到龍鷹處。

龍鷹道:「這兩天連續三場戰爭,峰迴路轉,特別是剛才的一役,勝得意外,還將整個局勢扭轉過來。自越過庫魯克塔格山後,主動權首次落入我們手上。」

君懷朴拍腿道:「我明白了!我們最害怕的人,剛慘敗在我們手上。」

龍鷹用欣賞的目光瞥君懷朴一眼,道:「正是如此。能威脅我們奇襲拿達斯要塞的兵力,事實上全調往南方來對付我們,原來的兵力該達五萬之眾。但經貞女綠洲和山南驛兩役後,人數減至約四萬五千人。丹羅度今次以快騎來襲,三萬人該是極限,餘下的一萬五千人,部分是隨後而來的糧資隊和輜重等後援部隊,部分扼守往北的要道,也負責驛站等設施。現時在天山之北的敵人,除駐守拿達斯要塞的部隊外,就只有遮弩的軍隊,或許還有千許二千突厥人,數目多不到哪裡去。」

眾人終聽出趣味來。

龍鷹說得對,熱魅人已完蛋了,薛延陀馬賊被打擊至七零八落,丹羅度的突厥軍連遭重挫,主力兵驟減至二萬餘人,傷者數目之眾更難以計算,且變成深入敵後的孤軍,在一段時間內亦沒法得到支持。如能破他正南下的糧資後續部隊,丹羅度的軍團將立陷劣境。

龍鷹道:「突厥人號稱有四十萬大軍,打個折扣,頂多有三十多萬人,但這是孫萬榮之役前的事了,於該役默啜損失了逾四萬精銳,助遮弩攻打娑葛亦付出了代價,七除八扣下,不計現時丹羅度手上的人,留在突厥領土的戰士,該不過二十萬,真正的數目可能比這估計更少。所以如果我們可以全殲丹羅度和他的手下,敵人雖明知我們意在拿達斯要塞,一時間仍沒法支持該處的部隊。別忘記天氣愈來愈寒冷,天山之北是個被風雪封鎖起來的世界。」

丁伏民精神大振道:「只要能擊潰丹羅度,我們可採取完全不同的戰術和策略來對付拿達斯要塞。」

荒原舞冷冷道:「我們不但要宰掉丹羅度,還要將鳥妖斬成十多塊。」

各人明白他的心情。不過不用他說,鳥妖是人人志在必得,他的威脅力,等同千軍萬馬。

林壯道:「首先,我們必須成立一個消息的羅網,掌握方圓數百里內的情況,以代替壯烈犧牲的天山族兄弟。」

荒原舞道:「聽鳥妖的口氣,只尋得十多個天山族的兄弟,但今次天山族投進行動來的兄弟,超過一百人,這方面由我去負責,我有辦法與他們重新建立連繫。」

虎義道:「若然如此,會省去我們很多工夫。」

桑槐道:「丹羅度被迫撤往雀河古道,他唯一的選擇是沿古道往西行,直至抵達孔雀河東岸的高昌古道,也是最容易走的北上之路。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只帶了十多天的糧水,所以當務之急,是與南來的後援部隊會合,以保糧資無缺。孔雀河東岸的古道也是糧道,是任何輜重部隊必走的路線。」

人人聽得雙目放光。

以雙方目前的實力比較,雖說對方士氣消沉,人疲馬倦,但己方也好不了多少,與對方正面硬撼乃智者所不為,須鬥智而非是鬥力。

符太道:「我仍認為一天殺不了鳥妖,我們的妙計會變成蠢策。」

龍鷹探手抓著他肩頭,啞然笑道:「符老弟你肯定是個沒耐性的人,真不明白你如何可以閉關修行。我們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比你更想殺他。你殺他或許是為了玩樂,我們則是生和死、成和敗的關鍵。但必須先探討大局,然後才輪到研究行動的細節。」

符太神情古怪的道:「我尚是第一次任得人抓著我,不懂閃躲。」

龍鷹放開他,向荒原舞道:「殺鳥妖和聯絡天山族兄弟是二而為一的事,與攻打敵人的後援部隊也可能是同一件事。我們看到的,丹羅度不可能看不到,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弱點。從丹羅度過往鍥而不捨的作風觀之,可說算無遺策,計中有計,每一次進攻,都封死我們進退之路,且有後著。」

一直聽而不語的博真嘆道:「我現在明白鷹爺為何可以縱橫塞外,沒有人能奈何。正是這種對敵手的胸襟氣度,令鷹爺能知己知彼。」

直至此刻,龍鷹仍弄不清楚博真忽然現身此域的來龍去脈,因沒有細詢詳情的空檔時間,只隱約猜到他是從方雄廷處獲悉自己已返大沙海,故越天山南下,追到這裡來。

風過庭道:「他今次的後著,是快騎先行,輜重部隊居後,其中包括能攻城破寨的投石機,至或弩箭機和厲害火器,如我們避入鹿望野的山寨,他便可以此來對付我們。桑槐兄說得對,只有孔雀河東岸的古道,方可以運送這批器械。」

虎義道:「這批器械本該是用來攻打碎葉城,給挪來對付我們。如有失閃,會影響遮弩的戰力。」

丁伏民道:「丹羅度與後援部隊會合後,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北上,到天山後重整軍容,守候我們北上。另一是繼續攻擊我們,直至我們被他殺精光。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們避往鹿望野去,他會全力來攻。」

管軼夫輕鬆道:「後援部隊在與丹羅度會合前,已被我們殲滅又如何呢?」

龍鷹等熟悉他的人都生出奇異的感覺,他有點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沒有了以往的沉鬱,就像心中本烏雲密布的世界,化為陽光爛漫的天地。

龍鷹忍不住道:「管兄的心情非常好呵!」

管軼夫點頭道:「昨晚本以為必死無疑,最後不但能逃出生天,還反敗為勝。我們的勝利,等於邊遨的覆亡,只看何時可割下他的人頭。忽然間,我感到因過去而令我難以承擔的悲傷苦痛,就在天明的一刻煙消雲散,如得到了新的生命。」

符太看看龍鷹,看看管軼夫,不時目現異芒,似感到各人間的對話,新鮮有趣,刺激他的思考。

君懷朴深有同感的道:「昨夜確是令人永遠忘不掉的一夜。」

龍鷹沉吟片刻,道:「不論出現哪一種情況,丹羅度的最大破綻弱點,就是所有策略均針對殺死我而擬定,否則將步上軍上魁信的後塵,故此他的軍事才能雖高卻仍有跡可尋。若如高手對壘,被人先一步察覺招數的變化。只要我們咬緊他這個致命弱點,不單可幹掉他,還可以幹掉鳥妖,等於釐清到拿達斯要塞之路,屆時將輪到我們將拿達斯要塞斷糧斷水,無所不用其極從各方面打擊如在砧板上的肥肉般的守塞敵人。哈!爽透哩!」

林壯和丁伏民齊聲道:「請鷹爺下達軍令。」

龍鷹問桑槐道:「依桑槐兄估計,敵人需多少天,方能抵達鹿望野西孔雀河的位置?」

桑槐對這片地域的認識猶在虎義之上,故成為最有資格就此事說話的人。

桑槐想也不想的答道:「他們現在只可以牽馬徒步沿雀河古道到孔雀河去,至快也要在黃昏才能到達岸區,沒有三天的休息時間,休想繼續行程。人捱得住,馬兒亦受不了。從那裡沿古道北上,再需三天,所以沒有六天,他們仍沒法抵達可攻可守的戰略點。」

這番話該曾在他腦袋內盤算過,一氣呵成的說出來,滿載信心和說服力。

說畢又加上一句,道:「桑槐願追隨鷹爺到拿達斯要塞去。」

覓難天笑道:「歡迎之極!」

博真道:「我的生命從未試過這般多姿多彩的,我不但希望能和鷹爺轉戰天下,還要到中土去開眼界,目前則希望能加入圍剿鳥妖的部隊。」

龍鷹向眾人笑道:「博真兄是個有趣的人,一個人孤身從西面千里之外到這裡來,享受著周遊列國、四處流浪的生活。我在山南驛遇上他時,博真兄正和人以手臂角力。哈!」

又笑道:「大家休息夠了嗎?」

眾人轟然應喏。

今次之所以能反敗為勝,不單逃過全軍覆滅的厄運,還將整個局勢扭轉過來,關鍵處在於符太和博真兩人。

一如龍鷹預料,符太暗躡丹羅度撤離山南驛的部隊,伺機殺人,但一直找不到機會,到突厥軍從另一隘道穿越天山,與在另一邊等待的部隊會師,兵力劇增至四萬人,又分三路南下,心知糟糕。

龍鷹就是他的《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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