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柔然女將

後方傳來兩聲「悶哼」和有人從馬背翻落沙石地的聲音,卻絕非有人中箭受創。

當箭矢臨頭時,四個被龍鷹選中為目標的柔然戰士,做出近乎猛獸般的本能反應,一人抽出長三尺半新月形的彎刀,以驚人的高速和準頭,命中箭鋒,硬把可奪命的魔箭磕飛;另一人溜往馬側,險險避過;另兩人則舉小鐵盾擋箭,同是以盾擋箭,亦見高下,較高明的柔然黑袍戰士用了卸勁,雖被魔勁撞得血氣翻騰,向後一晃便成功將箭帶飛側去,另一人吃不住箭矢含的魔勁,被震落馬背。

追兵哪想過龍鷹的箭如此厲害,兼之有人墜馬,立即改變隊形,最前方的敵人速度放緩,後來者從兩邊越過,繼續追來。

龍鷹與桑槐交換個眼色,都看出對方心裡的震駭。

柔然戰士的實力遠在他們估計之上,難怪能成秘人的死敵,最可怕是善於在沙漠作戰,一點不受惡劣的環境影響,策騎荒漠便如其它人在大草原縱橫馳騁。

雖只是二百二十人,其戰力足可媲美一個千人的精銳部隊,等於一個更龐大的高手團。

換過在另一種情況,龍鷹會為得這批頑強對手興奮雀躍,但偏是在如今的形勢里,給這般的一股實力強橫的可怕戰士附骨之蛆似的緊追後方,會壞了他的完美計畫。

思索間,敵人又追近數百步,一旦進入對方箭矢的射程,人、駝將難逃劫難。

桑槐指著前面嚷道:「過了前方的小山丘便是沙質地,駱駝會跑得比他們的駝馬快。」

龍鷹略一計算,立曉在抵達丘坡前,會被對方趕至後方五百步許處,人可以避開,駝兒則肯定被射成箭豬般的模樣,當機立斷,叫道:「桑槐兄朝前走直線,稍後我來會你。」

一個倒翻從駝背落往地面,同時取來四箭,觸地時摺疊弓已成滿月,瞄著逼近至千二步內的敵人。

敵騎知機的朝兩邊散開去,騎士們紛紛彎弓搭箭,準備龍鷹一入射程,立即來個以箭對射。

龍鷹心內感到難以忍受的痛苦,因在形勢使然下,射殺馬兒成了唯一的選擇。

真的是唯一的選擇嗎?

龍鷹靈機一觸,以最快的手法收回摺疊弓。

敵騎進入千步的範圍。

龍鷹下蹲,左右開弓,兩手各擲兩箭。

桑槐和兩駝奔離他至六百步外,只要能稍阻對方片刻,可逃抵駝力勝馬力的特殊沙域。

四枝箭再不是箭,分采不同的角度,離手後風車打轉般朝敵旋飛,像「奪帥」參師禪的飛輪般,划出合乎物理的美麗弧度,於離沙石地面三尺處,朝敵方最前排的人騎彎過去,似緩似快,刁鑽難防,明明睜大眼瞧著,不單沒法捉摸其速度,更不知其取點。

箭矢也似因巧妙的魔勁出現質變,再非硬直的桿,而是軟索般充盈彈性,發出軟鞭般急速而凄厲的破風聲,絆馬飛鉈似的剎那間迎上敵騎急起驟下的馬腳。

儘管以「魔門邪帝」的自負自信,於此空曠的沙石平原,亦知與敵人正面交鋒,有死無生。唯一方法是以智取,避重就輕,憑四兩去撥對方的千斤,方有機會先擺脫眼前令龍鷹也要心懷畏敬的可怕戰士,然後再定計應付。

八百步。

箭矢漫空射至。

龍鷹撲往地面。

「箭索」到。

第一匹中招的馬兒,被從前外側彎過來的箭索掃中後蹄,並沒有即告腳折,皆因龍鷹用勁巧妙,其魔變的魔氣已臻隨心所欲的境界,只令馬兒失蹄,後兩蹄先後被絆,由於正高速狂奔,立即往另一方拋墜,硬撞在另一匹馬處,同時惹起連串效應,從後衝刺而來的十多騎撞作一團,一時人仰馬翻。

接著是另三匹分處不同位置的馬兒中招翻跌,惹起相同的驚慌失蹄和混亂,一時間領先追來的敵騎,十多排人騎你撞我、我絆你,幾全面崩頹。

此時龍鷹貼著地面朝前彈射,同時取出飛天神遁,橫過二十多丈的空間後,朝未被絆跌脫身而來的七、八騎迎去。

箭矢全落在他後方原處,可見對方騎射功夫的了得,狠、准、疾。

遁鉤疾射,鉤著走在最前頭敵騎馬腳處,運勁一抖,馬兒應鉤索側撞往另一匹從後趕至的同夥處,兩馬齊告翻跌,將背上主人拋落地面。

龍鷹早借力前越七、八丈,足尖點地,斜撲往另一馬背上的柔然戰士。

嬌叱入耳,兩把彎月刀如兩道閃電般在戰士手上爆開,化作兩團芒影,迎接龍鷹大駕。

竟是個柔然族女將。

此女的彎月刀法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兩把薄如紙刃的彎刀,刀氣肅森,角度刁鑽狠辣,迅似流星,仿似每一刀都吻合著天地某一難以言喻的物理特性,渾無瑕疵,如暴雨驟起。

一時間,以龍鷹的靈通,亦生出攻無可攻、破無可破的失落感覺,有點像那次對上秘女万俟姬純的情況。

龍鷹哈哈一笑道:「柔然姑娘你好!」

一個翻騰,兩腳踢出。

柔然女以漢語喝道:「找死!」一刀回收,另一刀削往龍鷹腳踝。

所有變化,發生於柔然女夾馬全速奔來,龍鷹凌空突襲電光石火般的迅疾里,可知交手的速度和激烈。

戰爭變成兩人間的事,其它人都沒法插手。

勁氣爆破。

就在要被削去齊踝以下的腳掌前那一剎那,龍鷹左腳微一回收,然後純憑靴尖之力,撥掃對手的彎刀之鋒。

彎刀微一盪開,另一刀已從下挑至,不容龍鷹有可乘之隙。

龍鷹豈敢再惹她,笑道:「承讓了!」

就藉那點力,滾往她馬後。

離開前,與此女終來個四目交投,打了個照面。

縱然值此生死間發的戰場,龍鷹仍差些兒給她的艷色勾走魂魄。她不僅長得美,有雙含情脈脈的藍眼睛,最令人一見難忘是黑頭罩襯得她膚色勝雪,儀態萬千,偏是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異族姑娘,凶似雌豹,整個人如她左右彎月刀般鋒銳難擋,無所畏懼。

龍鷹觸地又彈起少許,順手掏出飛天神遁。美人女將已被馬兒帶往十多步外,還回手將其中一把彎月刀往他擲來,直取龍鷹脖子,動作一氣呵成,既曼妙又兇悍。

龍鷹暗嘆一聲,如此美人兒,該是用來追逐於其裙下,而非用來爭雄火併。

六、七騎圍攏而至,聲勢洶洶,此時只要稍有錯失,立陷重圍。

離天明尚有一段時間,桑槐已消沒丘陵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鉤索疾射,目標是美女坐騎的後腳。

不論柔然美人兒如何厲害,此著亦是她防不勝防,無從免難。

龍鷹猛一張口,把她擲來的彎月刀咬個正著,美女坐騎的後腿,同時被神遁鉤扣。

戰馬吃痛竄跳。

龍鷹像被狂風颳起的一片枯葉,避過後方追至的敵人,飛臨美女上空,抖手收回神遁。長笑道:「柔然族的朋友們,開罪我龍鷹,從來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們想清楚才好追來。」

剎那後越過美女,落地後再施彈射,然後以跑得比對方的馬腳更快的速度,迅速朝桑槐逃逸的方向追去。

一列平緩的山丘,被漫漫黃沙覆蓋著,成為沙丘綿延的部分,往南延展,龍鷹和桑槐整個早上就在這高低起伏、長達二十多里的山丘上,上上下下地行進。

烏黑髮亮的楔形岩石隨意地冒出來,藍天萬里無雲,從地平在線呈波浪形地伸展過來,終於另一邊的地平,覆罩著目力所窮的天與地,仿似一個沒有人可逃出去的天然大囚籠。

桑槐並不閑著,從捆牢的大包小袋裡抓來一隻木碗,以水和小米,還加上一點鹽,調配出他獨家精製的飮料,遞給龍鷹。

龍鷹喝了兩口後,在駝背上送回他手上,道:「有點苦,卻能令人清爽,是沙漠里的好東西。」

兩人輪流喝,稍減炎陽之苦。

桑槐道:「柔然人有多匹駝馬受傷,將大大影響他們追蹤我們的能力,現在他們至少落後十多里,我們是否就這麼撇掉他們呢?」

他的目光落在龍鷹掛在一邊的月形彎刀處,那是龍鷹用口銜回來的戰利品。

龍鷹吁出一口氣道:「除秘族外,他們可能是大漠最可怕的戰士了,難得才有個掌握主動的機會,我會教他們知難而退,但須等待夜色的降臨。」

桑槐沉吟道:「聽說柔然族曾非常強大和興盛,亦差點將秘族殲滅,後來因土地與突厥人衝突,最後被逐往漠北,理該與突厥人仇深似海,怎會忽然變成了默啜的走狗呢?」

龍鷹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只須腳踏實地的去應付。幸好有桑槐兄助我,否則我會再次迷路。」

桑槐道:「在昨夜那種情況下,我根本幫不上忙。鷹爺確是神通廣大,竟能先一步曉得敵人從遠處趕來,又憑一人之力,鬧得對方人仰馬翻,令我大開眼界。」

龍鷹苦笑道:「桑槐兄勿要誇獎小弟,昨夜我屢次做出錯誤的估計,差點累你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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