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逐鹿中原 第401章 君臣相爭

皇宮,御花園。

御花園內,百花凋零,唯有秋菊傲霜,迎寒綻放。

白菊如雪,如玉無暇;黃菊如金,富貴堂皇;紅菊如火,嬌艷燦爛;紫菊如霞,莊嚴肅穆;千菊共綻,如仙如神,觀之而忘卻深秋之寒,忘卻俗世煩惱,只願與花同醉同眠。

「寒花開已盡,菊蕊獨盈枝。輕香入醇酒,秋寒已無跡。」

頭戴冕冠、身著冕服的劉協在花叢中緩緩遊動,右手牽著一個腹部隆起、滿臉幸福的微笑的少女,正是董承之女董貴人,後面緊緊跟著一群侍衛。

「陛下此句『輕香入醇酒,秋寒已無跡』,真是佳句天成。臣妾且以『輕香醇酒』敬陛下一杯。」

左邊的董貴人從侍衛手中接過酒盤,斟上一杯果酒送到劉協嘴邊。

劉協愛憐的摸了摸董貴人的臉蛋,露出寵溺的笑容:「愛妃身懷六甲,當愛惜身子要緊,不必多禮。」

左手端起酒樽一仰口,清酒緩緩入喉,右手卻緊緊握著董貴人的小手,顯得十分恩愛。

「陛下,陛下……」

兩人正沉醉花香之中,突然見得董承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滿臉的興奮和激動之色。

劉協緩緩的轉過身來,疑惑的望著董承問道:「國丈何事驚慌?」

董承因為跑得太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許久才定下神來,望了一眼四周的宮女、宦官和侍衛等人。

劉協淡淡笑道:「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西面急報,魏公在兩個月之間,連下青徐兩州,斬殺賊將夏侯淵。如今曹賊手中只有豫州和司隸而已,兵力不到二十萬,而魏公兵馬已達三十五萬,又兵甲精良,揮師南下,攻克許都,只在旦夕之間耳。」

劉協一動不動,靜靜的聽完董承一連串語氣激動的彙報,臉色平靜如水,許久,才從酒盤之上取起酒樽,自斟了一樽美酒,慢慢的品味著。

直到一樽酒慢慢飲盡,劉協才微微笑道:「好酒,朕等了好久……」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劉協眼中竟然笑得微微淌淚。

抬起頭來,望著滿眼的奼紫嫣紅的菊花,劉協眼中一片清明,深深的、貪婪的吸了一口花香,這才緩緩說道:「御兄若攻克許都,朕將何以封之?」

董承自然是沒辦法給出答案的,公孫白封為異姓國公已是破戒了,再下來就是封異姓王了。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先封他為魏王,待他替朕掃平天下,四海清平之時,再封他為燕王,為朕鎮守北地,抵禦蠻夷,燕王之位,世襲罔替,子子孫孫永享富貴……」

劉協的眼中流露著興奮和喜悅的光芒,對未來充滿憧憬。

突然,他又轉過身來,對董承笑道:「不若,我給御兄賜國姓為劉如何?不妥,似乎不妥……」

董承滿臉的無語,有心想說什麼,卻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

許都,城西大街。

落葉繽紛,漫天飛舞,大街的地面上也到處鋪滿了積葉,隨著秋風呼啦啦的到處亂竄。

叩嗒嗒~

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數名身著黑甲的騎士縱馬奔來,衣甲和頭盔上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土,那馬大口噴著粗氣,顯然是自遠途而來。

只聽希聿聿一聲馬嘶,那幾名騎士在一座大宅院之前停了下來。

這座宅院飛檐走壁,氣勢恢宏,成為城西大街的一道最亮麗和輝煌的風景。

紅漆的大門之上,寬大的橫匾上「魯公府」三個鎏金的大字顯得各位引人注目。

魯公曹操,這個名字足以令天下任何諸侯都忌憚幾分,包括當今天子,甚至曾經包括魏公公孫白。

坐擁中原五州膏腴之地,曹操的實力曾經在天下人的眼中其實已勝於北地稱雄的公孫白,只是如今的事實證實並非如此。

國公府後園,一座金碧輝煌的亭台之內,曹操正和程昱兩人在對弈,賈詡在旁觀戰,除了啪啪的棋子聲,非常安靜。

不知下了多久,曹操突然放下棋子,端起身旁斟滿了酒的酒樽,一飲而盡,這才緩聲說道:「棋勢如此,仲德還能力挽狂瀾否?」

棋盤上的局勢,曹操的黑棋完全壓制了程昱的白棋,勝利已隱然在望,然而曹操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的神色。

程昱思慮了許久,手上一顆白子懸在空中,就是放不下去。

曹操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又望向旁邊的賈詡,充滿希冀。

賈詡微微嘆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熱酒一飲而盡,細細的咂了咂嘴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明公當年,卒不過萬,將不過百,馬不過千,官職不過校尉而已,尚能席捲天下,如今甲兵二十萬,千乘如雲,萬騎如雨,官拜丞相,爵封國公,豈可為一時之挫折而灰心喪氣?」

一向以謀己為首任的毒士賈詡,這句話到底有幾分真誠沒人知道,但是這句話對於迷茫之中的曹操,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曹操眼中的神色逐漸亮了起來,神色一肅,充滿感激的對賈詡施禮道:「多謝先生指點,是曹某糊塗了,哈哈哈……」

賈詡也哈哈一笑,急忙提起酒壺給曹操斟滿酒,又替自己斟上,舉樽恭敬地說道:「賈詡敬魯公!」

這時一旁的程昱也緩過神來,三人連連對飲了幾樽酒,沒有繼續下棋,卻轉頭望向左邊。

菊花叢中的一片空地,一個十五六歲少年仗劍而舞。

劍光閃閃,衣袂飄飄。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這名少年正是曹操的次子曹丕。

「二公子好劍法!」賈詡贊道。

「唉……丕兒文韜武略,雄心勃勃;彰兒武勇過人,年紀輕輕便力能搏虎;植兒七歲能作賦,文採過人;沖兒年紀最幼,卻最為機智;只可惜昂兒忠厚仁愛,奈何資質平平,又無大志……」曹操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程昱望了賈詡一眼,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很顯然作為人臣者,實在不宜摻和主公家事。

賈詡卻神色自若的笑著勸慰道:「魯公不必擔憂,大公子既為嫡長子,忠厚仁愛,正是長者之風,有何不可?二公子文武雙全,可為治國能臣;三公子武勇無敵,可為三軍統帥;四公子文采冠天下,可引領天下士子文人為魯公所用;五公子機智過人,可為謀臣軍師,輔助大公子。五位公子各得其能,只要團結一心,主公何愁天下不定,後繼無人?」

一席話,說的曹操如同夏天裡吃了冰激凌一般,渾身上下一陣舒爽,眉頭舒展開來,哈哈大笑。

正在舞劍的曹丕,見到亭內諸人正在議論自己,隨即又聽得這邊父親開懷的笑聲,心頭一喜,手上的長劍舞得愈發流暢起來。

正說話間,突然一名僕人踩著落葉飛奔而來,急聲稟道:「啟稟魯公,徐州急報!」

曹操急忙接過密信,拆開之後匆匆一閱。

當~

石几上的酒樽被曹操碰倒,酒水撒滿了棋盤,也沾濕了曹操的衣袖,曹操卻渾然不覺,原本已雲散天開的臉色,瞬間布滿了陰霾。

「徐州失陷,妙才戰死……」他喃喃地說道,剎那間似乎老了幾歲一般。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望向賈詡,問道:「賊軍勢大,何以擋之?」

賈詡沉默半晌,隨即道:「可破此局者,唯有陛下。」

曹操神色一愣:「陛下?」

賈詡沉聲道:「請陛下下達聖旨,蓋上玉璽,令公孫白退出青徐二州,再拜滿寵為青州刺史,劉曄為徐州刺史。公孫白必然不從,以偽旨拒之,但終究要背負上抗旨不遵之名,失去大義。則另請天子下旨,以公孫白謀反之名,令西涼馬騰、韓遂等人出兵攻襲并州,令劉表、孫策出兵進攻徐州,而主公親率大軍征討冀州,三路齊攻,公孫白必然難以擋之。」

曹操的臉上露出決然的神色:「好,就依文和之計!」

賈詡悠然道:「此計雖好,就怕天子不從。」

曹操冷聲道:「生死存亡之際,由不得他不從!」

……

次日早朝,百官三三兩兩的往朝堂門口跑。

百官齊齊的按次站在朝堂兩邊,等待著曹操和程昱等人。

離早朝時辰還有一刻,曹操在賈詡、程昱、毛玠等人的簇擁之下,昂然而來。

自當年公孫白取消了曹操「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特權之後,曹操雖然在表面上低調了許多,但是整個朝堂依舊是他的一言堂,劉協只是個擺設而已。

曹操及一干心腹大臣分立朝堂前列兩旁,剛剛各就各位,朝堂口突然一聲高叫:「陛下駕到!」

整個朝堂上下一震,紛紛驚訝的朝朝堂門口望去。

一個美少年頭頂冕冠身穿冕服昂然而來,風采絕倫、虎步龍姿、霸氣十足。身後緊緊跟著一群紅衣侍衛,排列得整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