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逐鹿中原 第395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公元202年夏秋之際,突如其來的旱災,使得公孫白不得不停止南下攻襲,將所有人力、物力和財力全部投入賑濟兗州災民和土豆的種植上。

并州、冀州和幽州各郡各縣,除了保留必要的戰備糧以外,其餘的糧草全部運往兗州。除了府庫的糧草,官府還向民間大量收購糧草,而在糧草收購這件事上,公孫白的大舅哥甄氏兄弟再一次幫了大忙。作為北地第一富商的甄氏,收購糧草的渠道比官府還多,而且價格也公道,整個北地的商人們,就算敢在官府面前陽奉陰違,哄抬物價,但絕對不敢在甄氏面前耍滑頭,除非他們不想在北地做生意了。

從匈奴人和鮮卑人手中繳獲了大量的馬匹,再加上互市的開放,官府手中擁有大量的畜力,運起糧來自然要快速得多。

然而,陸路的糧食運輸再快,終究是要跋山涉水的,怎麼也比不上水路。

一艘艘鬥艦裝滿了糧食,自遼東出發,過渤海灣,自黃河入口,一路沿著黃河逆水而上,運往兗州北部一帶,在指定的碼頭卸下之後,便有軍馬護送到各郡各縣。

從遼東到兗州北部,千里之遙,然而不過十幾日的時間,便已運到。

對於賑災這件事,公孫白的三個謀士,出發的角度各不相同:十年戎馬生涯,一向以臨場隨機應變著稱的郭嘉,更多的是考慮軍事戰爭的形勢;出身士族,軍事和政治才能都俱佳的龐統,則更多的是政治利益角度考慮;而出身寒門,少年曾做遊俠殺人,長期混跡在社會底層的徐庶,則完全是從人道主義出發考慮問題。

不管如何,後來的事實證明,公孫白的選擇是對的,雖然捨棄了一時的大好戰爭形勢,但是得到的遠遠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古亦然,這一招,劉大耳用得最好,以致四方賢才紛紛來投。

不過一個月之間,兗州的災荒就基本得到了遏制,一袋袋小麥、土豆和紅薯,由官府按需分配,送到了百姓的手中。

那些走投無路、幾乎絕望的百姓,每家每戶都分到了上千斤的糧食,無不感激涕零,將公孫白奉若神明,更是有不少村莊建立了公孫白的塑像寺廟,每日前來供奉和朝拜。

當年公孫白佔據冀州之地後,花了兩三年的時間才基本徵服冀州的民心,但饒是如此,仍有個別冀州的望門士族,暗暗還對四世三公的袁氏念念不忘。

而剛剛征服大半個兗州,公孫白便只用了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便令整個兗州百餘萬生靈,對其死心塌地,就算是那些興旺了百年的望族,也對公孫白心悅誠服,絕不敢背後說魏公半個不字。

西路的張郃大軍和中路大軍,早已撤回兵馬,全力賑災和屯田,而東路的高順的兵馬卻仍舊在兗州境內征討,因為只有佔據了兗州全境,才能將賑災行動徹底的貫徹下去,然而公孫白的義舉使得高順的東征再無意義,所有的兗州境內的郡縣城池,紛紛取下曹軍的旗幟,換上公孫氏的大旗,向魏公投誠。雖然不是每座城池的守將都是心甘情願的,但是大勢所趨之下,也不得不向公孫白低頭,再說原本就守不住,這樣一來反而落了個為民著想的好名聲,又何樂而不為。

上百萬斤的土豆種也散發到了各郡各縣,土豆種植藉此在兗州境內全面推廣。

這時天空上才淅淅瀝瀝的下了幾場好雨,但是這對於地里如同枯草一般的麥苗已然沒有任何意義,眾百姓索性一把火燒光,然後翻地整地,趁著雨後,種植土豆。

只要等上三個月時間,無論是百姓種植的土豆,還是大軍屯田所種植的土豆,都將獲得豐收,屆時兗州的饑荒便可得以緩解。

一場席捲兗州的災荒,終於就此消弭。

兗州史上兩場大旱,194年那場大旱,讓兗州人永遠忌恨以人肉為脯的程昱和曹操,而202年這場旱災,則讓百餘萬黎民永生銘記住了魏公公孫白的大恩大德。

……

202年,許都郊外,秋。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圓,格外的明亮。夜已深,風中傳來了桂花的香味。

八月十五,中秋節,團圓節,但此時卻什麼節日都不是。

山坡後的健馬輕嘶,隱約可聞,卻杳無人煙,月光斜照在山亭之中,將立在亭前的白墉那高大魁梧的影子,長長的投影在地上,他的濃眉大眼,燕頷環眼,虯髯虎鬚,在月光下看來更顯得輪廓明顯而突出。

赫赫有名的白屠戶,也只是在許都南門一帶的百姓之中赫赫有名而已,在屠戶界最有名的是張三爺,他白屠戶比起三爺的名頭還是差了點。

然而在許都南門殺豬的白屠戶會出現在許都郊外的山亭之中,自然不是普通的屠戶,此刻他顯得彷彿有點焦躁不安。

萬春,十四歲從軍,十五歲當上什長,十八歲當上隊率,十九歲在濮陽之戰中表現搶眼,護衛曹操出城的勇士中就有他的身影,二十歲拜百人將,二十三歲那年差點被調入虎豹騎,如今則是統管兩百人的軍侯。

萬春一向以悍勇著稱,在軍中小有名氣,近年來一直曹昂麾下效力,坐鎮許都。

此刻的他,雖然告了假,但原本應該在萬花樓中倚紅偎翠,酩酊大醉才是。年少多金,喝最烈的酒,玩最有味道的女人,亂世男兒,理當如此。

然而,此刻他卻一襲輕衫,面蒙白布,提著長槍,縱馬賓士在通往山亭的山路上,清脆的馬蹄聲在空寂的山道上,顯得格外的響亮。

山亭前的白屠戶臉色微變,右手已然緊緊的按住了腰中的長刀——百鍊鋼刀。

月色如水,白袍蒙面的萬春已縱馬踏月而來,馬蹄剛剛停住,萬春已然飄然而下,長刀直指:「白屠戶!」

話音未落,白屠戶如同一隻大鳥一般縱身掠起,手中的長刀在月色下抖出一溜青寒的光芒,直取萬春。

當~

雙刀相交,金鐵交鳴之聲大起,兩人齊齊後退了數步,緊接著又同時揮刀而起,只見得刀光閃閃,刀鋒撕破空氣的嗤嗤聲不絕於耳,兩人已然對上了十餘招。

最後兩人的長刀狠狠的抵在一起,僵持不動。

萬春嘿然道:「白屠戶的刀殺起豬來挺利索的,殺人似乎不行。」

白墉寒聲道:「少廢話,我問你,曹阿瞞的老爹曹嵩有三個兒子,大兒叫曹大,二兒叫曹二,三兒叫什麼?」

萬春沉聲道:「自然是叫曹三。」

白墉似乎對這個弱智的回答很滿意,又問道:「為什麼不叫曹阿瞞?」

萬春哈哈大笑,一把扯下蒙面巾,笑道:「因為主公說了,曹阿瞞不是曹嵩所生,而是隔壁老王。」

白墉這才看清萬春的面目,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也哈哈笑道:「想不到萬軍侯,也是我輩中人。」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然而笑聲未歇,山道之中,突然蹄聲大起,竟然似乎有十數騎疾馳而來,兩人不禁臉色大變。

轟隆隆~

十數匹白馬轟然而來,帶動著一溜的塵土,震動得山中的鳥雀也紛紛被驚起,迎著明亮的月色,呼啦啦的在空中亂飛。

不過轉眼之間,那十數騎已然將山亭包圍,緊接著噶啦啦的一陣弩機聲大起,無數枝連弩瞄準了亭內的兩人。

人群之中,一人全身白衣如雪,頭戴紫金束髮冠,腰懸長劍,施施然下了寶馬,在四名黑衣持刀護衛的簇擁下,昂然而來,停在白、萬兩人面前,全身瀰漫著一股衝天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兩人被那人氣勢所懾,忍不住齊聲喝問道:「天王蓋地虎?」

回答的是身邊的黑衣帶刀護衛:「小雞燉蘑菇……還不速速拜見燕中郎將!」

兩人駭然對視一眼,又齊聲說道:「我等乃黑豹衛中郎,原本只受酉中郎將管轄,雖昨日接到黑豹令,但須核對黑豹符之後才可信服。」

白衣人冷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黑黝黝的鐵制令符,扔給兩人,兩人急忙接住,又各自從懷中掏出一角小小的令符,與那令符湊在一起,鋸齒完全吻合。

兩人再無疑慮,急忙翻身拜倒:「拜見燕中郎將。」

……

月過中天,許都。

宅院里,兩人相對而立,在月下拖著兩道長長的影子。

兩人身材相差無幾,衣裳一黑一白。四周圍住了十數名精悍的蒙面人,或持刀,或持弩,齊齊瞄準了黑衣人,一股凜冽的殺氣充溢在宅院之內,使得原本寒冷的秋夜更加寒氣透骨。

「黑豹令現,黑豹符出,你終於來了……」黑衣人淡淡地說道,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白衣人的眼中的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黑衣人,滿臉的痛苦之色,許久才艱澀地說道:「你我乃同鄉,我們的村子相隔一條河,後來我們的父母和村人,都被鮮卑人屠戮殆盡,只剩下我兩人外出才逃得生天,後來我們兩人同時去當斥候。再後來,我新娶的妻子也被鮮卑人所殺,那天,我原本是要找鮮卑人拚命的,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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