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逐鹿中原 第355章 白馬之戰

白馬縣,屬東郡。境內有白馬山,古籍《開山圖》曰:「有白馬群行山上,悲鳴則河決,馳走則山崩。故是縣曰白馬,是津曰白馬津,皆取白馬山之名。」

白馬津渡口,水寨林立,三千守軍以強弓硬弩堅守於水寨之中,前頭又在淺水之中不滿了木樁,以阻擋河北的公孫軍的船隻靠近。

河風獵獵,波濤翻滾,河面上極少有船隻來往,水寨內的守軍卻依舊如臨大敵,一張張大黃弩,一枝枝森然的利箭,瞄準江面上,蓄勢待發。

自黎陽城破,黃河被公孫軍的戰艦封鎖之後,劉延便預感到公孫白即將渡河南下,攻襲白馬,故已早早飛書傳往官渡,請求曹操增援。

雖然知道公孫白的戰艦不可抵擋,但是劉延依然不敢放棄白馬津渡口,少不得要阻上一阻,為大軍增援贏得時間。

東郡太守劉延,身披鎖子連環鎧甲,手提長刀,親自鎮守水寨,此刻的他正站立在水寨中最高處的望樓上,緊張的望著江面出神。

「來了!」身旁的侍衛低聲喊道。

劉延抬頭望去,只見白茫茫的河面上,突然一片遮天蔽日的烏雲在東面水天相接之處湧起,烏雲越涌越大,仔細看時可知是一大片船隻洶湧而來。

公孫白的船隊!

劉延大驚,急聲吼道:「吹號,準備迎擊!」

嗚嗚嗚~

巨大的號角聲綿綿不絕而起,在江水上蕩漾著,驚動了四周的水鳥,紛紛四散開來,要麼鑽入水底,要麼一飛衝天而去。

艦隊越來越近,逐漸可看清戰艦之上的形勢,只見一個個公孫軍士兵,全身盔甲嚴明,昂然立在鬥艦上的箭垛之後,前頭的數排士兵一手提著長刀,一手舉著大盾,戰意滔天。

一見這陣勢,劉延心頭便不禁湧起一股涼意,這鬥艦的船舷如同城牆一般,將船內的甲士的身軀自胸部以下都擋在船舷之內,再加上前排有大鐵盾護身,大黃弩再厲害,對戰艦上的公孫軍產生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

呼啦啦~

鬥艦上那高高掛起的風帆,迎風激烈的鼓盪著,催動著戰艦飛一般的馳來,再加上水浪借著風勢進一步推動著船身前進,不過轉眼之間,那白茫茫的一片帆影,便已接近到白馬津的百步之內。

「放箭!」劉延拔劍大吼。

咻咻咻~

水寨之內,弩箭連綿不絕而出,發出強勁的破風聲,如同流星雨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線,射向洶湧而來的戰艦。

噹噹當~

篤篤篤~

那傾斜而來的箭雨,不是射在公孫軍手中的大鐵盾之上,就是射在厚厚的船幫之上,發出激烈的碰撞之聲,雖然威勢無比,戰艦內的公孫軍卻是有驚無險。

戰艦群越來越近,而曹軍手中的弩箭已然射罷兩輪,眼見敵軍的戰艦已然接近到五十步之內,卻絲毫無損,劉延終於崩潰了,激聲喊道:「撤,快撤,撤往白馬城!」

說完,率先奔下望樓,在侍衛的護衛之下,竄上戰馬,往南面的白馬城而去。

那些曹軍一聽主將下令撤退,如蒙大赦一般,紛紛提著弩箭,逃出水寨,跟在劉延的身後,一窩蜂的奔逃而去。

轟轟轟~

一艘又一艘的戰艦惡狠狠的撞了過來,那些潛水中的木樁障礙,若是抵擋一般的艨艟和漁船也就罷了,在鬥艦這種龐然大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被撞得東倒西歪,然後又被壓在船底下,任那氣勢洶洶的鬥艦橫衝直撞的撞入水寨之中。

到處是木材斷裂的咔嚓聲,水寨中的木柱一根根被撞倒,不一會便轟然倒塌一大片,不少尚未來得及撤退的曹軍士兵,被壓倒在水寨之中,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不一會,那連綿兩三里的水寨,便被完全裝塌,一根根木柱橫七豎八的架在鬥艦上,或者漂浮在水面上。

咚咚咚~

鬥艦之上,戰鼓聲激昂而起,無數的無憂軍士兵紛紛提刀撥開擋在面前的木柱,沿著船梯,衝上渡口,往岸上殺去。

此時的劉延,已然率著數千守軍,奔逃到兩三里之外,玩命似的向白馬城內逃竄而去。

張遼和高順兩人,也不急於率軍追趕,而是在河灘邊整頓隊列,一時間數萬無憂軍擠滿了白馬津渡口和兩旁的河岸上,長刀如林,甲衣如雪。

一個時辰之後,五萬無憂軍便在張遼和高順兩人的率領之下,浩浩蕩蕩的向白馬城進發,在日落時分兵臨白馬城下,於北門外紮營列陣,準備攻城。

……

紅日西斜,白馬城下的五萬大軍陣列如山,一柄柄長刀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那一片片耀眼的光芒連成一起,竟然如同一片湖泊一般。

城頭上,劉延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嘶……北地兵馬,竟然雄壯如斯,怪不得公孫白能縱橫北地無敵。」

邊上一人冷笑道:「以我觀之,不過土雞瓦狗耳!」

此人正是新投曹操的揚武將軍張綉,自與劉延共同鎮守白馬以來,一直心高氣傲,不將劉延放在眼裡。

劉延心頭不禁暗自不爽:你那麼厲害,為何還要投奔曹公?

不過他嘴裡倒不便說,只是乾笑了兩聲,又指著中軍大旗之下的那兩名虎將道:「此乃昔日呂布麾下之名將張遼與高順是也,此兩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

張綉眼中的鄙夷神色更加濃烈,哈哈笑道:「敗軍之將,何足掛齒,我取他們兩人的頭顱如探囊取物耳!」

劉延終於麵皮掛不住了——他剛剛被殺得大敗而逃,張綉卻說取張遼和高順兩人的頭顱如探囊取物,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不過劉延終究是涵養功夫極好,只是微微笑道:「不可輕視也,劉某也聞將軍武勇無敵,更有昔日自西涼跟隨而來的兩千騎兵,極其悍勇,但是恐怕在北地兵馬之前,還是差了點。」

張綉自投奔曹操以來,雖然被拜為揚武將軍,但是其實曹營之中真正把他當回事的人並不多,地位反而遠遠不如之前他手下的謀士賈詡,如今又被曹操派遣為名不經傳的劉延的副將,更是心中極度不平衡,所以處處不把劉延放在眼裡,如今聽到劉延如此看扁他,不禁勃然大怒。

「太守此乃何意?公孫白雖然有幾分本事,若來的是白馬義從,我倒是要忌憚幾分,如今來的兩個新降之將,帶著一群從未經戰陣的新兵,張某豈會放在眼裡?太守若不信,張某願率兩千西涼騎兵,為曹公先衝殺一陣,就算不能斬了那張遼和高順的狗頭,也要為曹公扳回一陣,挫其銳氣!」

劉協早就受夠了張繡的傲慢無禮,強行忍住氣道:「軍中無戲言,將軍不可忽也!」

張綉愈發暴怒道:「取筆來,若不能勝,請斬某頭!」

說完便令侍從取來紙墨,當即立下軍令狀。

劉延心頭大喜,臉上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如此,恭喜將軍凱旋歸來,本官願親自為將軍擂鼓助威!」

張綉昂然道:「好,如此就有勞太守了!」

說完,提槍大步登下城樓。

……

無憂軍剛剛扎穩針腳,突然白馬城北門城頭戰鼓聲大起,緊接著北門大開,白馬城守將張綉率軍迎戰!

張遼和高順兩人橫刀立馬,全身鐵甲閃著寒光,兩雙虎目之中,殺機凜冽。身後五萬大軍,如天兵天將一般立在晚霞之中,氣勢如虹。

長刀如林,戰意滔天,一雙雙渴望戰鬥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對面的敵軍,隨時準備出擊。眾無憂軍自組建以來未嘗一戰,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如今敵軍居然傾巢而出,他們早已等著盡情廝殺的時刻。

白馬城門大開,一彪人馬洶湧而出。

當先一人,身穿唐猊玄甲,手執長槍,縱馬而來,身後黑色的披風在晨風之中獵獵飄揚,正是曹軍主將張綉。

塵土漫天,馬蹄大起,兩千多鐵騎滾滾而來,緊緊跟隨在張繡的身後,在無憂軍三百步之外緩緩停下。

他身後的這兩千鐵騎,是張繡的叔叔,當年董卓麾下四大悍將之一的張濟,自西涼帶來的騎兵,也是當年威震虎牢關,令十八路諸侯吃盡苦頭的西涼鐵騎中的碩果僅存者。張濟死後,這些西涼騎兵便跟了張綉,長期雄踞宛城,令曹操不敢輕易南下,如今跟隨張綉投了曹操。

西涼騎兵,個個悍勇至極,胯下戰馬也是西涼戰馬中的極品,戰鬥力不在虎豹騎之下。而當年的飛熊軍,則是西涼騎兵中的精銳之師,甚至可與同等裝備的白馬義從爭雄,如今這些碩果僅存的西涼騎兵,雖然不及飛熊軍精銳,但也個個是百戰精兵。

這也是張綉敢立下軍令狀的原因,以區區兩千騎兵,若想擊垮無憂軍不太可能,但是在這隻新募的公孫軍中衝殺一陣,斬殺個幾百人,再從容而回,卻不是難事。

新募的軍隊,因為缺乏戰陣經驗,而且因為未經歷血與火的洗禮,士氣和意志力也不足,面對百戰精兵,一衝即垮的情況,張綉見得太多了,自然心存輕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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