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席捲河北 第295章 一群白痴

荒袤的原野上,近兩萬騎兵和上萬匹馱馬,還有數千牛羊,頂著怒嚎的朔風,滾滾而來。

風越來越猛了,一股股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眼看著天空上陰陰沉沉的,估計用不了幾天便會颳起鋪天大雪。

在這樣的天氣之中,敢在草原奔襲的,除了草原土著,恐怕就只有公孫白的精騎了。支撐著他們在野外長久行路的,有麵食,有鮮肉,有熱湯,所謂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治理三州之地數年之久的公孫白原本就不缺糧草,再加上繳獲的牛羊也能讓士兵們吃上鮮肉,伙食自然不會很差。

除了足夠補充體力的食物,禦寒的裝備也是這個時代最優越的,人人皮甲棉袍,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披上了棉布,晚上在帳內還有兩床棉被一蓋一墊,對於這些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將士來說,身體早已練得如鐵一般,再加上溫暖而厚實的棉衣,這點寒氣根本算不得什麼。

饒是如此,公孫白依舊覺得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中行軍,的確是件不人道的事情,只是在這亂世之中,他早已心硬如鐵。

或許,等到明年開春之時,再揮師北上,是個不錯的選擇,匈奴人已殘,實在犯不上帶著這群忠心耿耿的將士冒著刀子般的狂風,前往即將成為冰天雪地的戰場。

可是,這幾個月來所見到的北地漢人的慘景,使得他覺得一刻都不能等。并州北部至少還有十萬漢人落在匈奴人手中為奴,如今匈奴人被打殘,本身物資也欠缺,這些漢人的境遇不知要凄慘到何等地步,恐怕每天都會有人餓死或者凍死在風雪之中。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他深深的明白霍去病說這句話的時候的心情,很顯然這個英俊勇武、位高權重、深得聖寵的少年將軍,並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長期與匈奴人的戰鬥之中,見過了太多的北地漢人的凄慘,年紀也和他差不多,正是血氣旺盛的時候,才會立下這樣慷慨豪壯、略帶憤青的誓言。

只是霍去病終究是壯志未酬身先死,這一次,他要為那個在歷史上如同煙花般燦爛的少年,為無數的北地漢人的冤魂,完成數百年來的心愿。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穿越之前,公孫白曾無數次YY過假如自己穿越後的日子。在他曾經的腦海中,可是滿滿的香車寶馬、美女如雲、混吃混喝等死的幸福生活,可是如今經過八年來的亂世漂浮,見過無數的人間地獄景象,他心中的責任感也越來越強,尤其是面對匈奴這樣的異族,使得他心中的戰意更是熊熊燃燒不息。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匈奴人,老子滅定了!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一份俠義情結,只是未居其位,未得其能而已。

數騎如風馳來。

「啟稟大將軍,前面二十里處,便是虎嘯嶺關,匈奴左日逐王劉安親率三千匈奴精兵把守此關!」

劉安?

公孫白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傳令下去,加速行軍,在天黑之前趕到大青山南麓。」

……

沙陵城南,虎嘯嶺關。

一支五百人的漢軍輕騎,正在兩旁的樹林的掩護下,沿著山道蜿蜒而行,如同一條長龍一般。一面「公孫」字的戰旗,若隱若現,引領著將士們前進。

翻過幾道山脊,趙雲持槍立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駐足而立。

遠遠望去,卻見三條道路的交匯口處,一座山嶺當道而立,山嶺之上,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營寨旗幟的影子。

「前面就是虎嘯嶺,此戰的關鍵,正是此嶺。」趙雲握緊了長槍,眉宇間閃爍著絲絲興奮。

他奉命率五百白馬義從悍卒在山中奔行,正是欲夜襲這虎嘯嶺關而來。

「將軍,虎嘯關嶺就在前面,咱們現在就進攻嗎?」一名軍侯問道。

趙雲一擺手:「不急。等天黑了,等燕將軍他們得手了再說。」

趙雲遂是命諸軍避入林中,暫不露頭角,等著天色變黑。

斜陽偏西,時近黃昏。

虎嘯關數里外,一支五十餘人的漢人商隊模樣的隊伍已越過山路大道,來到了虎嘯嶺關下。

虎嘯嶺上駐於匈奴三千兵馬,守將乃是匈奴左日逐王劉安。

虎嘯嶺扼南北衝要,乃是南北商販通行的必經之路,若是半年多前,漢人商隊在此出現,原本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自從袁譚將并州北地讓給匈奴人之後,北地的漢人不是被殺,就是為奴,哪裡還有商隊敢來往?你還真以為會有人在伊拉克戰爭時期,賣蘭州拉麵給美國大兵和當地土著士兵而大發橫財?

這些商隊人馬,馬背上都馱著鼓囊囊的大包小包,那些匈奴士卒眼裡冒光,若是在平時,在他們看來,那可是財神來送錢了,早就出關搶劫一空。

然而此刻,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這隻商旅卻顯得無比的詭異,匈奴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急忙派人去請左日逐王劉安。

劉安聞訊而來時,漢人商旅已到關下的五十步之內,劉安一見關下的這隻漢人商旅,不禁氣笑了——公孫白難道是個白痴嗎,還是把我本王當成白痴?還不如直接兵臨關下,告訴老子你只是想路過此關去打獵更來得直接。

「你等乃何人?」劉安哭笑不得的望著關下的漢人,揚聲問道。

「我等乃大漢商旅,欲前往雲中郡賣藥材,還請大王行個方便,大王和兄弟們攔路打劫討生活,日子也艱難,小的這買路財自然少不了大王的。」

回答他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滿臉堆滿了笑容,看起來倒是有一副小商人模樣,語氣中帶著幾分諂媚,若是換個時間和地點,劉安或許還真就相信了他。

眼見對方賣乖耍寶把他們當做攔路搶劫的娥強人,劉安更是又好氣又好笑,依舊戲謔地問道:「不知閣下買得何等寶葯?」

那漢子哈哈一笑,從旁邊拿出一顆長長的錐形的物品,對劉安一揚,高聲喊道:「此乃千年人蔘,能治不孕、不育、房事不舉、尿頻、尿急、尿不盡,大王正好用得著。」

當劉安看清他手中拿的是顆大白蘿蔔時,終於不再想和那漢人說話了(詩經中「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其中的菲就是白蘿蔔,故春秋時已有白蘿蔔),當即惡狠狠的一揮手:「放箭!」

咻!

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射向那耍嘴皮子的漢子胸口,只見得鮮血飛濺,那漢子捂著射入胸口的利箭,一聲不吭的仰天而倒。

咻咻咻~

關上箭雨紛飛,關下的漢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利箭射倒,一片血雨紛飛之中,五十餘名漢人全部倒在那些馱馬之旁,滿地的血跡斑斑。

劉安望著血泊中的漢人,終於如釋重負,解氣地罵道:「一群白痴!」

說完又仔細望了望地上,沒看出什麼一樣,這才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臨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特意交代了一句:「任何人不得出關。」

眼見劉安已然淡定的離去,關上的匈奴人卻不淡定了。

關下的上百匹馱馬,不少被利箭射倒,倒在血泊之中,也有好些馱馬尚自挺立在哪裡悲鳴著,不管是立著的還是躺著的馱馬,背上的皮袋很多都被利箭劃開,露出裡面的物事。

有絲綢,有錦緞,有黃澄澄的金子,更多的是一袋袋的糧草,很多袋子里的糧草撒了一地,而最吸引匈奴人的是,有的馬背上居然還馱著美酒,這簡直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

眾匈奴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不說話,眼中卻透露著一樣的心思,大筆大筆的財富就這樣撒在面前,不撿的是傻瓜啊。

然而終究是誰也不願率先出聲,因為上頭已有嚴令,任何情況下不得擅自出關,否則必將遭受嚴厲的處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看天色已黃昏,那些被射倒在地上的漢人已然在地上躺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一個畏畏縮縮的匈奴百夫長,望向負責值守的千夫長,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這些漢人看來已經死透了,不若……」

那名千夫長雙眼一瞪,喝問道:「不若什麼?」

那百夫長眼見得那千夫長雖然語氣嚴厲,眼中卻也露著亮光,心中豁然明白了,笑嘻嘻地說道:「不若末將取來,孝敬給您?」

那名千夫長轉過頭去,沉聲喝道:「老子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人人有份。」

這倒是個好長官,不願獨吞。

那百夫長大喜,朝身後吼道:「來五十個麻利點的兄弟,跟老子速速下關,關上的兄弟人人有份。」

正是「鳥為食死,人為財亡」,這句話在後世人均工資九千的社會都能普遍適用,更何況這苦逼的異族屌絲?

關門被緩緩的升起,一隻數十人的人馬一涌而出,奔向那群漢人留下的財物。

他們卻渾不知,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漢人「屍首」,右手已然悄悄的摸向袖中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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