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席捲河北 第294章 斬草除根

許都的冬天,也迎來了第一場雪。

城西大街。

落雪繽紛,漫天飛舞,大街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很少有行人走動。

叩嗒嗒~

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數名騎士縱馬奔來,踏碎了一路碎瓊亂玉,雪屑飛揚,他們的身上的衣袍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那馬大口噴著粗氣,顯然是自遠途而來。

只聽希聿聿一聲馬嘶,那幾名騎士在一座大宅院之前停了下來。

這座宅院飛檐走壁,氣勢恢宏,在雪花之中如同冰雕的水晶宮一般,成為城西大街的一道最亮麗和輝煌的風景。

紅漆的大門之上,寬大的橫匾上「丞相府」三個鎏金的大字顯得各位引人注目。

這個名字足以令天下諸侯忌憚和敬畏三分,包括大漢天子劉協,就算是公孫白也不敢小覷。

尤其是這次西征,曹操竟然能在三月內的時間將李傕和郭汜一舉殲滅,割得李傕和郭汜的頭顱而還,獻於漢帝劉協。

當年劉協在長安之時,受盡李傕和郭汜兩人的欺凌,甚至險些死在逃亡的路上,如今眼見曹操為其報得大仇,總算一吐多年前心中積壓的那口鬱氣,再加上終究是忌憚曹操的勢力,遂拜曹操為大漢丞相,與大將軍公孫白同職。

所以那些騎士望著「丞相府」三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極其敬重和虔誠的神色,連對門口的守衛也顯得極其恭敬。

相府後園,寒梅點點,粉紅的花瓣與雪色相映成輝。

一座被大雪粉飾得晶瑩剔透的亭台之內,兩名官員正在下棋,棋案的兩邊,炭火熊熊,其中一個火爐之上則放著一個青銅小鼎,鼎內沸騰的熱水之中則又放著一壺熱酒。

煮酒對弈,名士風流。

左邊一人,方方正正的臉,身披一襲黑色的狐裘,雙眼炯炯有神,正是尚書程昱。此刻眉頭卻微微蹙起,顯然已落於下風。

對面這人,細眼長須,個子也不高,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你會覺得此人只是相貌平平,可能會心存鄙視之意。

但是當他的雙眼朝你望來之時,即便是在熊熊的炭火邊上,你都會感覺一股如墜冰窖的寒意。

那是兩道自然顯露的殺氣,屠盡百萬人的雄中之雄的殺氣,若非久經沙場,看透生死的強兵悍卒,便會傾倒在這無邊的殺氣之中。

此人,自然就是大漢丞相曹操。

棋盤上的形勢顯然已偏向曹操,程昱的棋勢已被曹操困死。

曹操從鼎內提起酒壺,先給程昱倒了一樽熱酒,然後才給自己斟滿,舉起酒樽哈哈一笑:「仲德的棋藝,似乎退步了許多?」

程昱思慮了許久,終於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白子扔到棋盤之上,端起面前的熱酒一飲而盡,細細的咂了咂嘴之後,才哈哈笑道:「丞相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關中,李傕和郭汜盡皆授首,如此聲勢,縱然在棋盤上亦是無人可擋,下官輸棋也是理所當然。」

曹操臉上露出一絲傲色,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得黯然起來,問道:「并州之地,局勢如何了。」

程昱臉上也變得肅然起來,低聲道:「袁譚已授首,并州南面之地盡皆屬公孫白,如今公孫白率大軍與呼廚泉八萬騎兵隔河對峙,相持不下,眼見得風雪已起,恐怕是要等到明年再戰了。」

曹操點了點頭道:「聽聞匈奴人也會馬鐙之術了,恐怕要破八萬騎兵,絕非易事……昂兒那邊,虎豹騎的訓練和擴充要加快了。」

袁譚能學會馬鐙之術,曹操又豈會落後?他麾下的虎豹精自然也早已配備得雙馬鐙。曹操佔領關中之後,打通了與涼州的通道,便大量重金收購西涼良駒,麾下三千虎豹騎已然擴充到了五千人,而且都配備了七尺以上高的西涼戰馬,再加上雙馬鐙的使用,成為了曹操麾下最神秘、最精銳的部隊,而且還在繼續擴充之中。

兩人連連對飲了幾樽酒,沒有繼續下棋,而是聊起天下各地的戰事來。

正說話間,突然一名僕人踩著積雪飛奔而來,急聲稟道:「啟稟丞相,匈奴單于遣使求見!」

話音剛落,曹操和程昱眼中齊齊露出驚異之色,許久曹操才道:「傳!」

當曹操和程昱讀完匈奴使者送來的密信之後,兩人齊齊震驚失色。

「匈奴人求和……八萬騎兵,竟然被公孫白如此輕易擊破,而連匈奴王庭都失守了?」曹操的嘴巴張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身旁的程昱,也是瞠目結舌,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難道你們匈奴人都是廢物嗎?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曹操厲聲喝問。

經過那使者的一番解說,曹操和程昱這才恍然大悟。

兩人自然知道公孫白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王庭附近,當年公孫白強渡淮水之事,兩人記憶猶新。

公孫白會妖術,這一直是兩人的心中鬱悶所在,而更令兩人驚嘆的是,公孫白放火燒原的謀略和狠辣。

曹操揮手令匈奴使者退下,告知其靜候消息,那匈奴使者無奈,只得鬱郁退了出去。

這時程昱才喟然嘆道:「能出此奇計者,恐怕非郭嘉莫屬,主公他日若與公孫白為敵,最好是暗中除掉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算無遺策,但是生性風流,浪蕩不羈,若想下手,倒是機會不少。」

曹操點了點頭,正色道:「此時尚未到時候,如今匈奴人求和,當何以處之?」

程昱決然道:「當然是許之,大漢數百年來,莫不如此,如今主公尚有東面的呂布未平,西面的馬騰、韓遂蠢蠢欲動,能讓匈奴人拖住公孫白是最好不過。此事還須不可讓天子知曉,否則又恐生是非,假傳詔令即可。」

曹操哈哈一笑:「仲德果然知我心意。」

……

接到劉安回報的呼廚泉等人,雖然滿心的憤懣和驚懼,不過倒也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公孫白的表現,原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他們真正的希望還是寄托在大漢朝廷那一方面。

不過正如辛毗所言,此去許都千山萬水,數千里之遙,匈奴人至少要在聖旨到來之前撐住,否則等到公孫白一旦將人口遷徙完畢,便要對沙南城大舉進攻了。

而成為匈奴人的軍師的辛毗,自然早就為呼廚泉制定了後續的防守策略。

呼廚泉等人沒有絲毫的猶豫,次日便撤出沙南城,兵分兩路往北退去:呼廚泉、去卑率兩萬精騎守住雲中郡的沙陵城和虎嘯嶺;而左賢王劉豹則率一萬餘部曲回師雁門郡,死守雁門關。

塞外草原,分為漠北和漠南。漠南就是從長城往北,到陰山山脈間的大片草原,即河套地區,這裡是匈奴人的福地和生存之本,而越過陰山和沙漠戈壁往北,就是更廣闊的蒙古高原,那裡是鮮卑人的天下。

漠南草原,往北是白道城,白道再北則是鐵山,那裡是鮮卑人的腹地,水草肥美,鮮卑的婦孺和牛羊,多聚集在那裡。而陰山口則是漠南通往漠北的重要通道,只要扼守住陰山口,就能阻斷漠南漠北的通道。

而往南,則以沙陵城為通道,扼守了河套地區的南面出口,沙陵城本身並不堅固,單沙陵城之南是大青山南麓,其中有一座險要的虎嘯嶺關,扼守住了進入雲中郡的衝要。

欲取河套,必先取沙陵城,欲取沙陵城,就先要攻破扼守塞口的虎嘯嶺。故此呼廚泉不但派重兵把守沙陵城,而且在虎嘯嶺關也派駐了三千精兵把守。

至於劉豹回師雁門郡,把守雁門關,則是與駐守沙陵的呼廚泉成互為犄角之勢,牽制公孫白的兵力。雁門關在美稷王城東南方向,公孫白若揮師北上,不能不忌憚守在雁門的劉豹出關來攻其後路。

不能不說,辛毗不愧為袁譚麾下第一智將,這套防守方案也算是中規中矩,此時已是大雪初起,更大的風雪即將來臨,換上其他諸侯,決計不會去讓自己的士兵冒著凍死在冰天雪地里的風險,去強行攻襲破關攻塞。事實上,如果換成其他諸侯,恐怕早就接受了匈奴單于投降的條件,根本不存在追襲一說。

但是,公孫白不是其他諸侯,在二十萬人口南遷完畢之後,他已經啟動了北伐的計畫。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是冠軍侯霍去病的豪言壯語,最終卻是一句悲催的話,因為他最終也沒能滅掉匈奴,不過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沒有成家。

而作為東漢末年半的冠軍侯,自然知道斬草不除根的後患,這次他是決意徹底結束漠南草原的胡亂。

呼廚泉不死,匈奴不滅,絕不回師!

數日之後,公孫白令高覽率兩萬步騎混雜的太平軍,奔赴樓煩城,兵臨雁門關之下,作勢欲攻關,為的卻是堵住雁門關之敵,不讓其出關襲擾太原。

而公孫白則親自挂帥,與趙雲、郭嘉、顏良和文丑等將率近兩萬精騎,滾滾往北,兵鋒直指雲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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