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席捲河北 第215章 投石斷流

黑灘河兩岸是寬敞的河灘,水緩而淺,最深處只及馬腹。公孫白、趙雲、郭嘉等將,由黑灘河北岸策馬而行,一邊查看著地勢,一邊討論破敵之策。

北岸河灘盡處是一片橫亘的疏林,遙望隔開達一百多步遠的西岸,太史慈沉聲道:「若文丑以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後掩護而渡江,我們的兵力根本不足阻擋。」

張郃道:「這個容易,文丑不過十萬大軍,若趁其半渡之時,縱精騎從兩翼沖之,賊軍必亂而敗。」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飛馬奔來,高聲稟道:「啟稟主公,袁紹親率十萬大軍增援文丑,已然在百里之外。」

眾將嘩然大驚。

趙雲倒抽一口涼氣道:「如今敵軍有強弩相助,騎兵優勢甚微,又兵力數倍於我等,如何能抵敵?不若退回章武城。」

郭嘉搖頭道:「若是退回章武城,我等便成了困獸。二十萬大軍圍城,四周強弩環攻,到時莫說突圍,守不守得住還是個問題。」

張郃望著他疑惑地問道:「難道我等必須在黑灘河與敵軍二十萬人一決勝負?」

郭嘉笑道:「不然,就只有再次退回易水以北,再無他法。只是若這樣一路潰退,很可能被河北軍乘勢從東面渡過易水,進入幽州地界。」

公孫白默然不語,突然問道:「難道袁紹竟然不怕曹操爆他菊花么?」

郭嘉搖頭笑道:「曹孟德豈敢輕舉妄動,他西面有李傕未平,東面有青州袁尚,南面有袁術虎視眈眈,東南有呂布與袁術聯盟。他說是聯盟討袁紹,其實打個青州還要權衡再三,若是我軍佔優,他則會趁火打劫青州,但是無論如何是不會舉軍往北的,因為他知道,即便與我軍腹背夾攻袁紹,最後得利的還是主公,他自然不會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公孫白見他對曹操分析得頭頭是道,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如此說來,唯有在此地決戰一途?」

郭嘉道:「正是,否則就只能全面防守。不過,全面防守未必不是好辦法,如今袁紹三州之地已是一片狼藉,而主公的幽州和遼東卻蒸蒸日上,假以時日,必然破袁紹易如反掌。但是,這二十萬大軍已是袁紹的主力大軍了,一旦將其擊潰,則其之兵力不足以鎮守三州之地,只會顧此失彼。屆時若曹操再出兵攻襲青州,令田豫和田楷等人攻襲中山國和并州,拖住袁譚,則袁紹大勢已去,冀州唾手可得也!」

公孫白沉吟了一下,隨即惡狠狠地說道:「退個屁,就這一次給老子將袁紹打殘!至於怎麼打,你給老子出主意!」

郭嘉臉色微微一變,露出一副苦相,幽幽地說道:「二十萬大軍,正面交鋒,不好打啊。二十萬人,一人往河裡扔一塊石頭,這河面就填平了。末將又不是神仙,能夠撒豆成兵,呼風喚雨……」

公孫白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驀地一把將他揪住,差點將他掀下馬來,沉聲喝問:「你他娘的說啥?」

郭嘉瞅著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戰戰兢兢地說道:「末將不是神仙……」

「前面一句!」公孫白打斷他道。

「二十萬人一人扔一塊石頭,這河面就……」

「對,就是這一句!投石斷流……投鞭斷流……對就是投鞭斷流,老子也要給袁紹來一場淝水之戰!」公孫白興奮的舞著拳,哈哈大笑。

眾將望著手舞足蹈的公孫白,面面相覷,不明就裡。

投鞭斷流,那得昔日的鮮卑人才能做到吧?淝水不是在江南嗎?這小主公莫非瘋了不成?

公孫白笑了一陣,才發現失態了,神色一肅,對郭嘉道:「袁紹老賊,數年之間在冀州之地征了不下三十萬兵力,青壯都被他抓光了,若非當年皇甫嵩留下的富得流油的底子,冀州早就赤地千里了。如今的二十萬大軍中,新募之兵佔了一半,豈會心齊?若是如此這般……」

一席話說完,不但眾心腹將領佩服得五體投地,就連郭嘉也心悅誠服,連連點頭。

張郃微微皺起眉頭道:「其他倒是好辦,只是這號召力強大的內應又從何處尋得?」

話音未落,卻聽趙雲道:「我保舉一人,可做內應!」

眾人齊齊將視線轉向他,趙雲剛要說話,卻聽郭嘉笑道:「必顏良也!」

趙雲一愣,隨即笑道:「軍師大才。」

就在眾人依舊一頭霧水的時候,郭嘉繼續說道:「上次顏良之弟被主公所救之後,被酉將軍收入『黑豹』,正好可用上。」

公孫白大笑道:「走,回營再議!」

……

朝霞滿天,照耀在黑灘河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河鮮血一般。

十多名河北軍將領眾星拱月般在左右和後方簇擁著袁紹,袁紹身穿鎏金皮甲,披著一襲火紅的大氅,端坐在一匹神駿的白馬之上,沐浴在霞光之中,顯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事實上,他確實有睥睨天下的資本,四世三公的袁門之翹楚,昔日討董十八諸侯的盟主,當是天下所望。雖然近年來,公孫白給他製造了不少麻煩,一度令他威望大減,可那不過是公孫白仰仗騎兵和弓弩之威,如今他手上也有了威力不亞於敵手而且克制騎兵的大黃弩,公孫白就不過一顆小小的絆腳石而已。

在他的身後,二十萬兵馬在河岸邊連綿數里,再往後也是連綿數里。一眼望過去,哪一面面飄舞的旌旗布滿了整個平原,如同波浪一般,而那數十萬桿斜刺蒼穹的戈戟,在鮮紅霞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望無際的血色海洋。

用公孫白的話來說,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只要朝對面望一眼,這仗就沒法打了。

相對來說,對面的公孫軍雖然也有四萬之眾,此刻就顯得那麼微小而薄弱了。

「鏘」!

袁紹掣出佩劍,正指剛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朝陽,然後再往北而移,直指對面公孫白所在的大旗方向,大喝道:「我軍必勝!」

眾將紛紛拔出兵器,文丑更拔劍與鋼槍互相敲擊,發出震耳的金鐵交鳴,一齊轟然應喏。

「必勝!必勝!」的呼叫,先起於護衛四方的親兵營,接著波及整個南岸平原,數以十萬計的戰士高聲呼應,喊叫聲潮水般起伏澎湃。

「必勝!必勝!」

「必勝!必勝!」

「必勝!必勝!」

天地之間都是河北軍的喊聲,再無別的聲音,雲霄為之崩塌,河水為之蕩漾,這恐怖的呼喝聲足以令一切對手為之顫慄,除了公孫白。

「卧槽,特么的想嚇我一跳,比人多嗓門大是不是,早知道老子扎個幾千個草人放在對面山上,讓你草木皆兵。」公孫白罵罵咧咧地說道。

其實,黑灘河對岸的這座小山比起淝水對岸的八公山差了十萬八千里,想要草木皆兵是不太現實的,再說公孫白有多少兵馬,袁紹還是知根知底的。

對面的喊聲響了許久,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袁紹冷眼望了一眼和對岸,沉聲對身後的文丑道:「安排大軍負土填河,三日之內將五里河床填高三尺,便可渡河了。」

「喏!」

袁紹望著河水對岸,只見一桿鮮紅大旗之下,一名白袍小將正端坐在那匹高達一丈的汗血寶馬背上,神威凜凜,不禁眼中又多了幾分恨意和殺氣。

他袁紹二十歲就名震天下,想不到卻會屢次栽倒在這個剛剛滿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手中,叫他如何不恨?

只是,這一切即將過去了,他依舊是天下所望的袁本初。

……

公孫軍大帳中,公孫白正在伏案奮筆疾書,經過六七年的摸索,篆體字他基本已和簡體字一樣熟了,只是這筆跡嘛,卻和前世差不多——不一筆一畫的寫的話,就比醫生開的處方單還難看懂。

而郭嘉則在他身旁有一樽沒一樽的喝著酒,不時的瞄著公孫白寫的書信,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終於,公孫白洋洋洒洒的完成了他的大作,一副志得意滿的神色,對郭嘉道:「本侯的文筆功底如何?」

郭嘉將樽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又提起酒罈倒了一樽才嘿嘿笑道:「還好,還好,主公大才……」

公孫白卻臉色一變,將那酒罈猛的翻轉過來,卻一滴酒都沒漏出來,不禁勃然大怒道:「你娘的,老子不過才給袁紹寫封信,你就給老子全喝光了,老子喝什麼?」

郭嘉尷尬的一笑,正要賠小心,卻見管亥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主公,大事不好,敵軍在負土填河。」

公孫白沒好氣地說道:「反正我們也要填河,就讓他們填,只要稍微干擾一下就好。」

這時,身旁的郭嘉卻神氣起來了,怪眼一翻,惡狠狠的道:「不可,應當狠狠的放箭,射得他們血流成河,不要省箭!」

公孫白拿眼剜他,卻聽郭嘉滿臉猙獰地說道:「只有射得狠了,敵軍才誤以為我們怕他們填河而不疑,而且又可因此讓敵軍增加傷亡,最重要的是可延長時間,便宜『黑豹』行事。」

公孫白大拇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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