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四大法王

有人說情如毒酒,初飲時濃烈封喉,盡歡未夠;宿醉後輾轉反側,相思成愁。

有情人近在咫尺卻相隔天涯,是怎樣一種痛?明明愛的醉生夢死,卻要硬起心腸刀劍相向,是怎樣一種折磨?

無垠的黃沙,彷彿變成了兩個人的戰場。

蘇媚兒衣衫如火劍如龍,似被風沙迷了眼,眸子里霧氣氤氳。這樣的女人,如何讓劍有殺意?

唐安長袍染血掌下生風,陷入黃土地中的腳印,像是在踏著大唐好兒郎的意志。哪怕明知道背後便是自己的摯愛,卻狠下心腸不曾回頭。

他害怕只看一眼,便會讓心頭好不容易凝聚的殺氣煙消雲散。

狂風卷,卷不盡情絲如棉。

山石老,老不過錚錚誓言。

錯身,奪刀,刀奪命;狂奔,聚沙,沙染血。

嘰里咕嚕的喊殺聲越來越少,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而唐安,繼續朝著他的目標奔跑。相伴而行的,則是一路鮮血。

劍破風,比風還疾的女人第一次動了真格。可待到劍尖及背,唐安都依然沒有回頭。

這未嘗不是一種試探,但更多的則是信任。

毫無疑問,對於蘇媚兒,唐安已經把住了七寸。眼看長劍就要穿透他的身體,蘇媚兒驚慌失措蒼茫收功,硬生生地擦著他的身體掠了過去。

內勁反噬,讓她胸口氣血翻湧。可當抬起頭來時,她卻發現唐安又前進了幾十米的距離,兩個喉嚨處鮮血噴涌的胡人緩緩倒地。

他知道自己捨不得下手,所以才會全然不設防備——這個混蛋!

惱羞成怒之下,蘇媚兒一跺小腳,握劍的手再度緊了緊。

為了讓你活下去,奴……不能再退了!

……

……

短短時間,唐安已經跑過了半,離趙無極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

那幾十名被派出去的勇士,卻再也回不來了——他們已經用生命驗出了唐安的深淺。

一下子損失了幾十名心腹,趙無極非但沒感覺心痛,眼睛裡的期待反而越來越濃。他就像盯著奇貨的奸商,眸子中滿滿都是驚喜和算計。

方才唐安威風凜凜戰無不勝的英姿,已經徹底征服了這位求賢若渴的「未來大帝」。饒是周遭眾人都已躍躍欲試,他卻強行壓下所有人為袍澤報仇的願望,而是朗聲道:「四大法王何在?」

所謂「四大法王」,其實就是他的影子。

話音一落,四個披著紅色僧衣、袒露著半個古銅色胸膛和一隻有力臂膀的僧人驟然落到他的身邊,宛如憑空出現一般。

當年夏國欲對吐蕃用兵,吐蕃之王懼其勢力,獻出了大批財富換取苟安,甚至還將德高望重的杜薩大法師送給了夏王。

杜薩此人乃是吐蕃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武功深不可測。夏王對其異常尊敬,當即封為國師,若非杜薩功利心淡薄,恐怕神武教便沒有崛起的機會了。

及至今日,杜薩大法師早已坐化,一身衣缽傳給了四個弟子——赤火、顏盧、孤那、松珂。

這四個人,便是趙無極的秘密武器。

赤火法王身材雄壯,手執伏魔杵,看上去宛如天神。

顏盧法王神態悠然皮膚白皙,宛如女子一般。

孤那法王皮膚黝黑,合十的雙手套著八個金剛圈,猶如不動明王。

松珂法王年近五旬,撐著一根破爛不堪的禪杖,走路的姿勢就像遲暮老人。

四人來到趙無極身旁,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趙無極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而是遙遙指向唐安,道:「把那個人,給朕抓回來!」

……

……

「叱!」

當最後一個胡人被奪了武器,眼看著自己的刀砍進身體,癱倒在黃土地上,唐安周遭除了一個蘇媚兒,便再沒有一個活人。

可是僅剩的這道屏障,卻最讓她頭疼。

他不想和蘇媚兒動武,只能苦口婆心地道:「媚兒,你把劍放下。待我完成使命,我們再好好談談,好么?」

蘇媚兒搖頭,道:「你以為解決了這些人,就能夠殺了趙無極么?別傻了,縱然奴讓你過去,一人之力在千軍萬馬間也難有作為。唐安,聽奴一句勸,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唐安咬牙道:「我可以走,可是後面那些人怎麼辦?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別人的生死奴不管,奴只在乎你。」蘇媚兒眼神堅決,橫劍當胸:「無論如何,奴不會讓你白白送死。」

「不繼續假裝冷酷無情了么?」看到她在乎自己的樣子,唐安心中湧起一抹暖意。「你說過,希望我們要放下一切,過神仙一般的日子,難道你忘了么?現在,只要完成最後這一件事,我就可以卸下肩上的包袱。答應我,讓我過去!」

神仙般的日子么……

芳草依依,流水潺潺,結廬而居,眷侶相伴,那樣的美景恐怕只能來世再期盼了。

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忽然發現唐安的眉毛挑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後。滿心疑惑地扭過頭去,她便看到四道人影兔起鶻落,迅速朝著二人所在的地方逼近。

那是四個和尚。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四個人,唐安心中湧起一抹危機感。

四人在唐安身前站定,年紀最大的松珂法王法王杵了杵禪杖,沒有眉毛的眼睛上下打量唐安一番,道:「這位勇士,夏王有請,和我們走一趟吧。」

唐安臉帶狐疑地看向蘇媚兒,卻見後者面色慘白,道:「他說……趙無極請你過去一趟——他是想要生擒你。」

請?說的好聽。老子還想要請你死呢,你會答應么?

和敵人,任何解釋都是徒勞。他一句話也沒說,手掌對著松珂那張乾癟的臉,驟然送出一股吸力。

松珂法王面色一變,一臉出塵的從容不見了,而是將手中的禪杖猛然往前一送。禪杖上那一層灰褐色的木皮片片分裂,露出了銅骨鋼身。

「呼!」

禪杖伴著風聲,和唐安的手掌穩穩地印在了一起!

松珂法王的功力來於幾十年的積累,而歲月,則是很多東西無法逃避的桎梏。只看唐安的年紀,他便不認為這個年輕人有打敗自己的資本。哪知道一招過後,非但沒有摧枯拉朽的勝利,反而一股磅礴的斥力傳來,禪杖險些拿捏不住。

唐安同樣不輕鬆,對面陣中隨隨便便走出來四個光頭,其中之一便如此難對付。這石破驚天的一杖之威,怕是已不在蘇媚兒之下了。

眼見二人談不攏,甚至大打出手,餘下三大法王暗罵一聲「不識抬舉」,很默契地同時出手了。

赤火法王爆喝一聲,伏魔杵直挺挺地捅向了唐安,似是帶著萬鈞之勢。

「錚!」

唐安不敢怠慢,空閑的右手內勁勃發,帶著綿緊的掌心和金燦燦的杵尖頂在一起。

原以為一杵便足以將唐安砸成重傷赤火法王有些意外,沒想到全力的一擊會被他如此輕描淡寫的擋下來。他的濃眉一擰,結實的臂膀後拉,想要抽杵再來一擊之時,卻發現伏魔杵像是吸在了唐安的手上,一抽之下,竟是紋絲不動。

恰在此時,另外兩名法王聯袂而至!

蘇媚兒眼見唐安陷入危局,當即不再猶豫,全力發動「瞬獄」,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孤那法王身後,長劍猛然刺向他的背心!

孤那法王心生警兆,纏在臂上的八個金剛圈猶如長了眼睛,恰恰探往身後,擋住了這志在必得的一擊。

「鐺!」、「叱!」

饒是如此,被所信任的人偷襲,孤那法王仍是受了傷。

忍住背脊的刺痛,孤那法王怒目圓瞪,盯著身後那屬於夏國陣營的女人,憤然道:「納然烏朵,你竟然背叛夏國!」

蘇媚兒傲然一笑,道:「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們冒然前來,是看不起神武教,還是看不起奴?」

孤那法王怒道:「這是皇上的旨意,你難道想要抗旨不成?」

「如果他的命令時讓你們對唐安不利的話……」蘇媚兒瞥了他一眼,玉指捋過劍身,然後毫無徵兆地一劍直刺:「那奴抗旨又如何!」

長劍破風,秋水奪魄。

劍還沒送到,皮膚猶如女人一般細膩的顏盧法王衣袂列列,一雙欺霜賽雪的手掌赫然變成了淡淡的紅色。趁唐安與兩位法師糾纏不休的空檔,一雙綿掌對著唐安胸膛便印了上去!

可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兩位師兄此時的表情分外精彩。

武器往往是武者身份的象徵。禪杖與伏魔杵被唐安吸住,怎麼也奪不回來,二人又怕失了臉面不願放手,只好不停地輸送內力,想要讓唐安吃點苦頭。哪知內勁一送,頓時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見了蹤影。

「吸鯨」功號稱不畏群戰,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借他人之力為己所用,本身就已立於不敗之地。若非唐安對吸鯨的運用還不純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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