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相思,相見,不相愛

蘇媚兒一雙妙目閃爍著難以形容的震驚,對著眼前空空如也的黃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與此同時,唐安早已從蘇媚兒身邊掠過,與隨後殺到的夏國勇士撞到了一起!

一個騎著駿馬的高達胡人用極其生澀的漢語說道:「對面的唐人,我們皇上說,只要你武器乖乖放下,便饒你不死!」

唐安速度不減,隨手對著地面一吸,滾滾沙土立刻在他掌心凝成一個滾圓的沙球。

沙球越滾越大,伴著無可阻擋的奔勢,被唐安用力對著說話那胡人甩了過去!

「替我問候他老娘!」

「嘭!」

強大的衝擊力,在那胡人胸口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可憐那驕傲的胡人哼都沒哼一聲,便已然送了命。

餘下的胡人看到這一幕,無不怒火中燒。他們沒有料到,夏王難得仁慈饒他一命,這唐狗不心存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公然殺人。憑一己之力與千軍萬馬作對,他以為自己是誰?

皇上只是愛其勇武,卻不知這人根本是個徒有蠻力的莽夫。這樣的人,想必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睚眥必報的夏國勇士立刻換衣顏色,不知誰當先喊了一句「殺了他」,繼而所有人都亮出武器,如狼群一般沖著唐安撲了上去!

第二名武士揮舞著胡刀,看上去殺氣凜然。眼見那藍色的身影近在咫尺,鋒利的胡刀毫不客氣地招呼而去。

破風聲響。

恍惚之間,那人看到地上的黃沙向著唐安的手中不斷聚攏,頃刻之間便形成了一個沙盤。

沙盤脫手,旋轉。

他只感覺脖頸一涼,眼前的景象竟然變得越來越高。而周遭所有人,則看到了一顆飛上半空的頭顱。

唐安沒有停留,與第三名武士錯身而過!

戰馬還在奔跑,可馬背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唐安還在狂奔,手裡還掐著第三名武士的脖子。呼吸間,他便將那人拉下馬背,沒等跑出去兩步,他的五指便微微用力,那滿臉猙獰的武士嘰里咕嚕的髒話戛然而止,腦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耷拉在肩膀上。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恰在此時,十餘個彪悍精騎同時殺到。

唐安怡然不懼,雙掌微微下壓,掌心如同巨鯨吸水一般,將沙土凝成十幾個大小不一的沙球,帶著雄渾內勁的雙掌一推,沙球如飛刀,破風帶殺意。

一瞬之間,數個即將近身的鬍子被放倒在地!

後方的蘇媚兒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眼神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死掉的這些人,無一不是趙無極的心腹精銳,而在唐安面前卻像紙糊的一般。如此神功,只能可怕來形容。

她實在想不通,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到底會有怎樣的奇遇,才會讓一個資質平平的傢伙一躍成為超級高手?

只看他聚沙成器的一手功夫,內力運用已臻化境,不浸淫此道幾十年根本做不到。莫說自己,怕是凌冰焰也不過如此了吧?

帶著重重狐疑,蘇媚兒一撂裙擺,風一般地追了回來。

……

……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大唐陣中,李大壯大嗓門一吼,讓周圍眾人都打了個哆嗦。

其實不用他說什麼,除了馬尚率以外的其他人也能看清楚遠方所發生的一切。可憐馬尚率個子太矮,被重重大軍阻礙了視線,急不可耐道:「怎麼了,到底誰和誰打起來了?」

李大壯撓撓頭,道:「媚兒嫂子要打唐大人,唐大人躲了過去,又和鬍子打了起來,媚兒嫂子追了過去,也不知是要幫鬍子打唐大人還是幫著唐大人打鬍子。」

聽著他如繞口令一般的解釋,馬尚率只覺得頭腦中越來越亂。

季晨皺眉道:「媚兒嫂子為什麼要和大哥動手?為什麼?」

陳不平的國字臉上眉頭緊皺,嘆息一聲,道:「或許,在汴京城裡,唐大人傷她傷的太深了。」

「可這裡不是情場,而是戰場!」代天涯冷著臉道。「能否在一起,皆是他們的命數。我現在只關係,他到底能不能完成這最後的任務。」

「完不完的成,又有什麼關係呢?」季晨哈哈一笑,道:「他贏了,我們自然皆大歡喜。他輸了,咱們就陪著大哥一起死就是了。」

代天涯想了想,似乎也怪不得唐安,只因這個任務的確太難了。他能有為了大唐付出一切的決心,能夠不顧生死沖入敵後,已經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想通這些,代天涯釋懷了幾分,嘆道:「說的也對。他能成功,那是天佑大唐。若是失敗……也是我們的命。」

……

……

在大軍亂戰之際,能夠跟隨在趙無極身邊按兵不動的,自然都是他的心腹。

心腹有兩個必備條件:一是忠心耿耿,二是驍勇善戰。

很顯然,大後方所餘下的千餘人,很符合這兩個條件。否則面對一個從千軍萬馬間衝殺出來的危險份子,他們不會僅派出幾十人。

或許在他們看來,幾十名勇士圍攻一人,已經足以讓人放心了。更何況,這些人中還有一個武功高深莫測的神武教聖女。

可僅僅一個照面,數名勇士便血濺當場。

唐安猶如殺神一般,滾滾黃土都變成了他的武器,帶著雄渾內勁的黃沙令人防不勝防,無情地收割著人命。

當他一連殺了九人過後,蘇媚兒終於趕到。

她就像一團火焰,在黃土地上熊熊燃燒。那一身火紅色的衣裳,將急於擒王的唐安與作壁上觀的趙無極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唐安生怕傷到她,趕忙頓住步子。而餘下的幾十人雖然怒氣騰騰,可見聖女親自出面,也只能壓下怒火,想要看看這個讓全夏國為之瘋狂的女人會讓那狂妄的唐人付出怎樣的代價。

唐安不甘地向著趙無極的方向望了一眼,焦急道:「媚兒,快閃開!我們的事,一會兒再說!」

他不能等,也等不起。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是幾千個兄弟用命換來的。

他身上背負著的,是身後幾十萬人的希望!

蘇媚兒緊咬銀牙,卻沒有收回張開的雙臂。雖然嘴上說得淡漠,可她怎麼可能讓唐安過去?

趙無極的身畔高手林立,還有一千多名可以隨時為他而犧牲的死士,哪怕唐安武功高強又有什麼用?

這不是比武論英雄的擂台,而是頃刻可見生死的戰場。

她自己都不忍傷害唐安分毫,又怎麼可能眼睜睜開著他去送死?

「你說過,來日相見,我們必生死相搏。你若想過去,那便踏著奴的屍體。如若不然,你便速速離開,莫要再回來!」

唐安笑了,笑的很開心。

話語雖然冷酷,卻無法掩飾住她關心自己的情感。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會傷害她,卻還說出這番話,只能證明她是害怕自己身陷險地而逼自己離開。

唐安微笑道:「媚兒,何苦為了一句誓言而折磨自己?無可奈何的違心之語根本不可能欺騙無所不知的長生天,她也不會因此而降下責罰。放下你的包袱,回來我身邊吧。」

篤定的信仰,豈會因為三言兩語而動搖?

蘇媚兒明白他期待自己回心轉意的心,卻無可悖逆宿命的安排。

近乎痛苦地搖搖頭,她咬著下唇嘶吼道:「你走啊!」

唐安回眸,看到宛如絞肉機一般的戰場,目光堅定而執著:「我會走,但不是現在。等到結束這場戰爭,我會帶著你一起離開!」

「傻瓜,你這個傻瓜!」蘇媚兒淚如雨下,揮劍便刺了過去!

奴讓你走,你為什麼不走?一定要等到命落黃泉時才會幡然醒悟么?

奴可以死,卻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永遠把奴留在你的心裡。

「希律律!」

一匹沒有主人的駿馬似是受了驚嚇,驚恐地仰起前蹄。

眼看蘇媚兒這一劍真的用上了幾成功力,唐安心中大是無奈,只好將掌心對準她那張讓人魂牽夢繞的臉頰,驀然開始聚力!

蘇媚兒的身子猶如一片葉,輕盈而飄逸。可是忽然之間,她忽然發現自己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唐安的掌心猶如乾坤袋,讓她不由自主地被吸了過去。

蘇媚兒勃然變色,腦海中過濾著關於這種神奇功法的信息。驀地,她雙眸帶著訝然,喃喃道:「稷下學宮……吸鯨,這居然是吸鯨神功!」

她曾聽凌冰焰說過,天下三大聖地各懷神功,神武教的三重絕學——紅綾、瞬獄、初月刀,每一種都是殺人的功法,講究形多於氣,以兇狠、直接著稱。

大雪山的雪山截脈,乃是慕驚鋒悟道之後所明悟的功法,和他前半生一人一劍快意天涯的性子大不相同。或許背負了血債的人都想要完成救贖,所以在殺人無數獨守宮門之後,他那獨一無二的寒冰勁氣,往往能達到克敵制敵而不傷敵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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