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狡猾的海棠

當所有人都在滿世界找唐安的時候,他正躲在稷下學宮之中。

這或許是他來到齊國最為輕鬆的兩天了——海棠的病有了著落,仙子的傷逐漸好了起來,而自己不用擔心危險突然降臨,不用思考如何完成使命。

但是他知道,該面對的東西總會去面對。所以他來到稷下學宮的當夜,便寫下了三封書信,讓許先偷偷捎下了山。

一封送給柳傾歌,告訴他並無性命之虞,叮囑她不必擔心。

另外兩封,則統統給了季晨。其中一封是讓他安排「復仇者聯盟」的兄弟,在比賽當日到東城門處。而另一封,是叮囑他找一辦事穩妥之人,親自將信送到唐齊交界的東翎衛處。至於信上寫了些什麼,卻無人知曉。

辦妥了這兩件事,唐安卸下了全部包袱,盡情投入到短暫的「假期」之中。偶爾得空調戲調戲「表妹」,抑或和重傷初愈的仙子姐姐溫存溫存,簡直快活似神仙。

唯一不爽的是,冷落情時常便會邀他一起品書論道,耽誤他與兩位絕色佳人談情說愛,實在是大煞風景。

對於情敵,唐安一貫不會給予好臉色,但冷落情卻毫不介意——人與人交心都有過程的嘛。聚溪方能成海,滴水都可穿石,哪怕「大舅哥」現在對自己有所誤解,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相信他一定會被自己的一片赤誠所打動。

到時候,只要他向「舅父」多美言幾句,海棠姑娘還能往哪裡跑?

懷著這種心思,可憐的大濕兄哪怕被唐安呼來喝去,卻始終帶著甘之如飴的笑容。偶爾遇見海棠,竟越看越是嬌艷欲滴,暗嘆自己「未來的女人」真是美極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在冷落情自作多情的幻想里,在唐安與如花似玉的一對璧人如膠似漆的纏綿里,在柳傾歌患得患失的夢境里,在謝淵疑神疑鬼地猜忌里,兩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三月初一,沖虎,煞西,忌出行。

唐安很少看黃曆,卻悲催的發現每一次選的日子,都像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對一樣。書院論學時如此,今天又是如此。

煞西,忌出行。這豈非是讓自己老老實實呆在學宮裡哪也不去?可面見齊王的機會可不是常年都有,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面對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唐安不允許任何人阻止,不管謝淵還是劉恭都一樣!

他對著銅鏡,將漆黑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修剪了修剪鬍鬚和眉毛。雖然仍舊穿著那身破舊的衣服,但經過打扮之後已經完全脫胎換骨,可先前的邋遢相比判若兩人。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帥過冷咸濕!

大清早天還不亮,唐安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打開屋門的時候,卻發現慕絨、藍海棠和許先已經等在了外面,甚至連冷落情都在。

「嗨,你們都起得這麼早啊——咦,冷咸濕,你在這裡做什麼?」

前三人在他可以理解,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隱瞞什麼:許先會作為自己的保鏢,一路上保護自己的周全。而慕絨和藍海棠都是自己的女人,而且都是骨子裡及其倔強的女人。他表現的越坦然,才會讓她們越安心。

冷落情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很礙事,溫和笑道:「冷某一向起的很早,本想在院中散散步,卻見慕姑娘和海棠姑娘結伴前來。冷某心中好奇,便一同跟了過來,沒想到唐兄竟然要出門——大清早的,唐兄是要去趕早集嗎?」

「對——啊!」見大師兄給了台階,唐安哈哈一笑,順著他說道:「聽說城南早集熱鬧非凡,我想和許兄一起去湊湊熱鬧。」

冷落情好心提醒道:「唐兄,大集在城北。」

唐安心中一陣尷尬,忽的腦袋一轉,瞪了許先一眼,責備道:「許大哥,你怎麼打探的消息?若非今早碰到冷公子,咱們豈不是要白跑一趟?記住,做什麼事也馬虎不得。」

莫名其妙背了黑鍋的許先滿心委屈,但自知不能拆唐兄弟的台,只好尷尬地笑笑:「我的錯,我的錯。」

難得有巴結「大舅哥」的機會,冷落情當即毛遂自薦道:「幾位人生地不熟,反正冷某閑來無事,不然就給兩位做個嚮導如何?」

「不必了!」

唐安和許先異口同聲道。

他媽的,去找齊王談判這種事,路上不知是否會遇到什麼波折。若謝淵賊心不死再設埋伏,我們兩人跑起來容易,但萬一不小心把這位金貴無比的大師兄送去見了閻王,魏中天還不和老子拚命?

唐安解釋道:「這個……我們四處溜達溜達,就不勞冷公子費心了。你嫂子和海棠還在這兒,若有什麼事,你留下也好有個照應。」

一聽藍海棠不同去,冷落情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這幾天她天天與「表哥」膩在一起,害的自己全無機會。難得有和女神獨處的機會,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這點小心思,當然不能暴露在「表哥」面前。所以冷落情滿臉「遺憾」,嘆息道:「這樣啊……也好。」

終於搞定了這傢伙,唐安暗暗鬆了口氣。若是他知道冷落情做夢都在打藍海棠的主意,怕是拖也要把他拖下山。

慕絨靠近一步,道:「我和你一起去。」

冷落情眼睛更亮了,心中默默念叨:答應她啊,這樣我就可以和海棠獨處了!快答應他啊!你他娘的還猶豫什麼?咦,我心裡剛才是想到了髒話么?

唐安並沒有遂了冷落情的心意,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你的傷剛剛好,安心在這裡養傷,等著我回來。」

慕絨皺眉道:「可是你……」

她話還沒說完,唐安便拉起她的手,微笑道:「我說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了我受到一點傷害,你不會害我食言吧?」

慕絨俏臉微微一紅,囁囁道:「我……我怕你遇到危險……」

這種話從一個像冰塊一樣冷的女人嘴裡說出來,讓唐安愣了足足好半晌。當看到她羞紅著臉避開自己的目光,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這一刻,仙子姐姐在他眼中竟是如此可愛。

不過唐安當然不可能讓她一直牽掛,寬慰道:「你放心好了,許大哥的武功高強,更何況我還有暴雨梨花針傍身,不會遇到麻煩。更何況,之前遇到的危險足以引起朝廷的重視。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王法,懂嗎?」

慕絨抿著嘴沒說什麼,內心卻不以為意。如果王法有用的話,還要捕快乾嘛?

見她不再言語,唐安終於鬆了口氣。扭頭看向藍海棠,發現她只是帶著一臉微笑,正含情脈脈地看向自己。

實現了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藍海棠看上去更有女人味。想想二人那些複雜經歷,唐安情不自禁地牽起她的手,道:「你……」

「我明白。」

藍海棠並沒有讓他為難,而是淡然一笑:「我幫上你什麼,但我會在這裡靜靜地等你回來。你不會讓我失望,對嗎?」

見女人如此體貼,唐安心中大是感動,自信地笑道:「當然!」

冷落情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不就是去趕集嘛,怎麼說的好像生離死別似的?而且說話就說話,怎麼又拉起手了?

大唐什麼都好,就是親人之間動不動就擁抱拉手親嘴這一點實在不太好。

「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

唐安握住藍海棠的大手微微用力,眼神留戀地在二女身上打了個轉,終於輕輕揮了揮手,豪氣干雲地大笑幾聲,伴著熹微的晨光向山下走去。

望著唐安步履從容的背影,慕絨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濃。可是真真虛弱感傳來,似乎在提醒自己:你現在非但幫不上他的忙,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

「很擔心他,是不是?」

慕絨正想著心事,忽然聽到耳邊一個聲音問道。扭頭一看,藍海棠正帶著一臉狡黠的微笑,附在自己耳畔輕聲說道。

慕絨眼睛一亮,問道:「你有辦法?」

藍海棠笑道:「我沒有辦法,但至少我能見到他,不至於一直為了他牽腸掛肚。」

說罷,她沒有再多解釋什麼,而是轉頭看向冷落情。

大師兄一直在默默欣賞她的側臉。橘紅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映著她長長的睫毛和勾起的唇角,使她看上去猶如女神,美艷不可方物。

莫得,他忽然和那雙美麗的眸子四目相對。意識到自己偷窺行徑暴露,冷落情尷尬地連連咳嗽,顧左右而言他道:「那個……貴國趕個早集都這麼麻煩嗎?」

藍海棠點頭道:「對啊,大唐很多事都和齊國不同,冷公子很不習慣吧?」

「不會!這種濃郁的親情,冷某可望而不可求。」冷落情說著,眼中帶著點點柔情道:「海棠姑娘放心,冷某會努力適應的。」

藍海棠並沒有聽懂冷落情話中的潛台詞,漆黑的眼眸微微一轉,道:「對了,聽說……今天臨淄有一場盛大的比舞,我們大唐第一舞姬柳傾歌前來挑戰鳳魁鳳之瑤,是也不是?」

冷落情想了想,道:「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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