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你叫魏忠賢

慕絨就像一隻蝴蝶,懸浮於半空之上,緩緩向魏中天所在的方向飛去。

唐安已經完全愣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這般神奇的功夫!

在唐安眼中不可思議的畫面,在魏中天眼中卻顯得微不足道。隨著那乾枯的手掌微微擺動,慕絨便飄落到石床上。

魏中天探出兩根手指,在慕絨白皙的皓腕上輕輕一點,右手在白色的鬍鬚上捋了捋。當探視到那一股熟悉的內勁時,他微眯的雙眼驀然一瞪,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吸鯨功……」魏中天眼帶精光看向唐安,沉聲道:「她是被誰打傷的?」

唐安自知瞞不過他,坦白道:「是謝淵。」

魏中天點點頭,對唐安的誠實頗為滿意,旋即又帶著一絲好奇,道:「寒冰勁氣,這女娃娃居然是慕驚鋒的人。我稷下學宮和大雪山素無恩怨,不知道謝淵為什麼要對這小女娃痛下殺手?」

唐安早想好了一番說辭,淡定道:「我與大唐第一舞姬柳傾歌一道前來挑戰鳳之瑤,但鳳之瑤乃是謝淵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害怕鳳之瑤的天下第一被奪走,失去利用價值,所以想要殺掉柳姑娘,慕仙子就是為了救她才被謝淵所傷。魏大師,您真是調教的好徒弟!」

魏中天嘆息一聲,道:「老夫沒有他這樣的徒弟。」

「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謝淵的武功是你教的,這總沒錯吧?他倚仗稷下學宮的武功在外面作威作福,你身為他的領路人,不親自清理門戶也就罷了,難道還想見死不救不成?」

魏中天道:「老夫與他父親乃是至交,念在老友的面子上把此子收入學宮。誰知他心術不正,野心太大,和學宮所提倡的『仁』道大大相悖,所以老夫早已將他逐出師門。他在外面闖了什麼禍,都是他自己的事,與老夫沒有半點關係。」

「好一句沒有半點關係!」唐安憤然道,「你給了他一把刀,他拿刀傷了人,難道給他刀的人便沒了責任?魏大師,堂堂稷下學宮,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么?」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少年郎。」魏中天對唐安無理講三分的口才頗為欣賞,微笑道:「說了這麼久,老夫竟一直忘了問一問——你又是誰?」

「好說!晚輩姓唐名小安,乃是柳傾歌柳姑娘的男人,此番特意陪她一同前來,實現畢生夢想。」

魏中天低頭看看慕絨,饒有興緻道:「那這女娃娃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唐安挺起胸膛,道:「她也是我的女人!」

「哈哈!」魏中天爽朗地笑了笑,「既得到了大唐第一舞姬,又和大雪山傳人糾纏不清,你這小傢伙倒真有幾分本事。只是……慕驚鋒捨得他寶貝徒弟么?」

唐安表情不善道:「魏大師,晚輩今天來找你,可不是為了和你討論這些八卦。你想知道小子的感情經歷,待治好她的傷勢,我自會一一說給你聽。」

魏中天搖搖頭:「老夫只是悶了太久,想要找個人敘敘話而已。但是這個女娃娃,老夫不能救。」

唐安捏緊拳頭,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來自江湖。」魏中天道,「以老夫對謝淵的了解,以他國公的身份,斷不會輕易出手傷人性命。你方才說的那些,老夫分辨不出幾句真幾句假,但能讓謝淵親自出手,證明事情應該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簡單。老夫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不想再過問江湖事,更不想給稷下學宮惹上什麼麻煩。」

好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老東西!

唐安咬牙道:「一個年輕的生命,正在你面前緩緩流逝,而你身為天下三大宗師之一,被世人所敬仰,竟然給我講一通毫無道理的狗屁理論,卻見死不救!難道這就是稷下學宮的立世之道?」

魏中天再度闔上眼帘,乾枯的手掌在慕絨背後拍了拍,隨即掌心上翻,慕絨的身子再度飄起,緩緩回到了唐安身邊。

「老夫在她體內輸了一道內勁,可暫時壓制她的傷勢。若你能儘快找一個功力深厚之人給她渡功續命,她還有的救。」

「好,好一個稷下學宮,好一個魏大師,老子算是見識了!」唐安心頭火起,對魏中天置身事外的態度大感憤怒,再也沒了半分敬畏。冷冷瞥了端坐在石床上老人一眼,不屑道:「人最寶貴的就是性命。不救人和殺人,本質上都一樣!而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也根本不配稱之為人!所以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罷了。求你相救,算我唐某人瞎了眼!」

扔下一句擲地有聲地謾罵,唐安轉身就走。這種毫無人情味的地方,他一秒鐘也不想多待。

「站住!」

唐安剛轉過身子,卻聽到身後魏中天一聲怒吼,內心微微一沉。

難不成自己罵得太狠,惹怒了這老東西?

不過他這些話都是有感而發,莫說對面只是一個武功奇高的老混蛋,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也一樣要說!

有些話,藏在心中只會把人活活憋死。就算是死,自己也要噁心噁心這個自覺高高在上的王八蛋!

唐安傲然轉身,冷笑道:「怎麼,實話太殘酷,魏大師你聽不入耳么?不好意思,就算你今天活活打死我,我也不會收回方才的那番話!」

魏中天沒有發怒,而是靈巧的原地一跳,蹲坐在石床之上,滿臉好奇地盯著唐安,問道:「你是什麼人?」

如果仔細去看,會發現魏中天絲毫沒有方才的沉穩,一隻手不斷撓頭,另一隻手垂在地上,遠遠看去,活脫脫就像一隻猿猴。

他的眼神也不在滿是滄桑,而是帶著孩子般的天真,蹙著眉頭細細思索,像是很奇怪眼前的陌生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如果冷落情或是小師弟在場,一定會提醒唐安趕緊跑,因為這番表現,證明魏中天的瘋病又發作了。

他太老了,如今已經九十九歲高齡,再轉過一年便是百歲老壽星。歲月是把無情的刀,削去了他的銳氣,磨平了他的稜角,也給他帶來了一身頑疾。

其他的病症,他都可以倚靠深厚的功力將其壓制,唯有頭腦的疾病,讓他根本無法控制。

可惜的是,唐安並不知道此時的魏中天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聽他明知故問,還道他是故意消遣自己,沒好氣道:「老子是你唐大爺!」

魏中天一揮胳膊,道:「放屁,我堂大爺早就死啦!你到底是誰?怎麼來到我家的?」

若魏中天神志清醒,聽到如此大不敬的話語,恐怕早就含怒出手了。而眼前的魏中天卻很憤怒地大吼大叫,彷彿很糾結「唐大爺」和「堂大爺」之間細微的差別。而他皺著眉頭探尋唐安身份的模樣,更不像是開玩笑,反倒像真的認不出這個和自己磨了半天嘴皮子的傢伙。

他這一問,唐安反而愣住了。暗忖這老傢伙莫非吃錯了葯,怎麼瘋瘋癲癲的?

「老東西,你到底想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這裡是我家,你莫名其妙地闖進來,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想怎麼樣?」魏中天滿臉警惕,說著說著,卻忽然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小偷!」

小偷?

唐安低頭看看慕絨,卻見後者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低聲道:「唐安,他恐怕是瘋了。」

經她這麼一說,唐安發現魏中天的確和剛才表現的大不相同。別的不說,以魏中天武功冠絕天下的身份,便斷然不會像猴子一樣,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

為怕他裝瘋賣傻試探自己,唐安故意道:「我不是小偷,我姓唐,名大爺。」

魏中天臉上的警惕減弱了不少,很認真的點點頭道:「哦,那倒是我誤會你了。不過唐大爺,你來我家幹什麼?」

見他真的已經瘋了,唐安心中大樂。方才被這老傢伙無情拒絕,早已讓唐安壓了一肚子火,誰知道老天開眼,竟然讓他在這時候變得痴痴傻傻。若不討回點利息,唐大人怎能消解方才心頭之恨?

眼珠子轉了一圈,唐安笑道:「哦,我們聽說你常年住在這黑乎乎的山洞,想必寂寞得緊,所以就過來陪你玩玩,你開心不開心?」

「是嗎?你要陪我玩嗎?好啊好啊!」魏中天就如一個老小孩兒,聽到「玩」字立刻放棄了所有抵抗,眼中帶著濃濃的喜悅,連蹦帶跳竄到唐安身邊,無比急切道:「那我們玩點什麼才好?」

堂堂魏大師,忽然變成了一隻任人戲耍的猴子,前後的強烈反差讓唐安一時回不過神來。過了好半晌,唐安才咳嗽一聲,沒好氣道:「你沒看到我還抱著個人嗎?」

魏中天這才注意道慕絨,微微皺眉道:「這又是誰?也是來陪我玩的嗎?」

「她是你姐姐。」

「可是……這女娃娃明明比我小啊。」

「我讓你叫她姐姐——你還想不想我陪你玩了?」

「想,想!」魏中天急忙拉住唐安,不情不願地對慕絨道:「姐姐。」

慕絨哭笑不得,白了唐安一眼:「不許惡作劇!」

唐安忍住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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