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魏中天

被小師弟的功力一刺激,那些熟悉的勁氣再度蠢蠢欲動。感受到五臟內一股針扎般的疼痛,慕絨「噗」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原本就如紙一樣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仙子姐姐!」

唐安大驚失色,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惡狠狠地瞪了小師弟一眼,咆哮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小師弟緩緩收回功力,一臉的凝重。他沒有回答唐安的問題,而是扭頭跑進了山洞裡。

唐安一臉錯愕——這到底的怎麼回事?沒治好傷不說,反倒讓仙子姐姐傷上加傷,而罪魁禍首就這麼跑了。稷下學宮的人,都這麼不要臉么?

「他媽的,武功高就可以把老子當死人么?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老子一定打死你這小豆丁!」唐安怒罵著挽起袖子,眼看就要進山洞去報仇,卻被慕絨一把拉住。

慕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氣無力道:「別為難他,他方才的確是在救我。」

「救你?救你會讓你再度吐血么?」

唐安一臉心疼將他攬入懷中,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擔痛苦。看到她憔悴的模樣,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冷落情被唐安的氣勢所懾,竟是沒有察覺到他對慕絨的稱呼已經從「老婆」變成了「仙子姐姐」,反而安慰道:「唐兄先不要著急,也許小師弟是在向師伯請教救人的法子,咱們不妨等等再說。」

「你要我怎麼等?我老婆吐血了!!什麼稷下學宮,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唐安大聲怒吼道,也不知是吼給冷落情聽,還是吼給山洞裡的人聽。

事實勝於雄辯,眼看慕絨的傷勢的確比方才更重了,冷落情有心想要變白,卻發現什麼解釋在事實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只餘下一臉難堪。

見唐安雙目通紅,藍海棠心疼的蹲下身來,一隻手抓緊他的大手,另一隻手抓緊慕絨,勸慰道:「唐安,所謂關心則亂,你先耐心等一等。既然魏大師知道了慕姑娘的情況,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他若不肯相救,我就和你們一起下山!一個見死不救的老人給予的施捨,不要也罷!」

慕絨在雲頂購物中心開業時見過藍海棠,卻和她素無交集。此時見她肯為了自己放棄生的希望,黯淡的眸子里泛出一絲感激,有氣無力道:「謝謝……」

「那怎麼行!」唐安心中大是感動,他自然知道藍海棠肯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但是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那老頭兒既然答應救你,你就安心留在這裡。仙子姐姐的傷我再想辦法。天下之大,我還真不信沒別的法子!」

許先將三人的感情看在眼中,既羨慕唐安能夠盡享齊人之福,又暗恨稷下學宮的不僅人氣。捂著受傷的胳膊吐口唾沫,大喝道:「呸!連一個受傷的可憐女人都不肯相救,還敢自稱兼濟天下——雞姦還差不多!唐兄弟,咱們一起闖進去,就算打不過那老頭兒,老子罵也要罵個痛快!」

「好!」

唐安心中頓生豪氣,對魏中天見死不救的恨戰勝了理智,將慕絨往藍海棠懷裡一送,便要和許先硬闖進去。

冷落情大驚,趕忙擋住二人去路:「兩位稍安勿躁,切莫著急!」

許先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怒喝道:「滾開!老子不是那老頭兒對手,扁你卻跟揍只雞一樣!」

冷落情都快哭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地幫忙,為什麼結局會是這樣?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小師弟終於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般,從山洞裡跑了出來。

「他娘的,老子還以為你跑了!」許先指著小師弟道,「救人救成這樣,你有什麼話說?」

小師弟不會說話,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慌亂,用手指了指唐安,又指了指慕絨,最後指了指山洞的方向。

冷落情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如釋重負道:「唐兄,我師伯讓你帶著嫂夫人一起進去!」

嗯?難不成那老頭兒終於悔悟,動了惻隱之心?

唐安心中好奇,卻也明白機會難得——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一睹天下三大宗師風采的。這一次,他沒有一絲一毫地扭捏,二話不說便抱起慕絨,向山洞走去。

「唐兄弟,我陪你去!」

「還有我!」

許先和藍海棠一同說道。可還沒邁步子,卻見小師弟擋在二人身前,輕輕擺了擺手。

冷落情無奈道:「師伯的意思,是只讓他們二人進去。」

許先和藍海棠對望一眼,迫於「魏中天」三個字的壓力,終究乖乖呆在了原地。

唐安回眸一笑,道:「表妹,等著我!」

藍海棠勉強地笑笑,直到他得背影消失在洞口,才露出滿臉的擔憂,喃喃道:「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那老頭敢!」許先怒喝一聲,「要是唐兄弟少了半根汗毛,老子把他全家祖宗十八代都從地底下給罵起來!」

冷落情渾身打了個哆嗦,心中暗暗嘀咕:藍姑娘那麼斯文,怎麼親戚們都如此粗俗……

……

……

山洞裡有些冷清,卻並不是漆黑一片。

洞里有兩個巨大的燭台,每個燭台上都燃著十幾根長明燭。而且洞的最頂端有一道圓形缺口,陽光順著缺口灑金洞里,讓人能夠清晰看到四周的景物。

山洞最中央,是一片大概近百平米的開闊空間。平坦的地面最中間,擺著一塊四方四正的巨石,就好像一張石床。

一個頭髮已經完全花白的老人,此時就坐在巨石之上。

他有著一張清瘦的臉龐,顴骨高高凸起,白色的鬍鬚直垂到胸部。一身破舊的灰色長袍不知道多久沒有換過了,寬大的袖口處都開了線頭。捂著膝蓋的兩隻手彷彿只剩下皮包骨頭,就像是乾枯的樹枝一般。

他太老了,老到讓人不知何時就會撒手而去。可就是這個老人,卻讓天下為止敬仰,用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創造了一段不可複製的傳奇。

他是齊國的神,他叫魏中天。

「中天」是很霸道的兩個字,很少有人敢誇下海口,說自己如日中天,而魏中天卻這麼做了。

他三十歲自問有所小成,便目空天下英雄,給自己改了這個名字。從此之後,這個名字便給他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有人說他太囂張,有人笑他太張狂。為了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打回原形,登門挑戰的人絡繹不絕。但是那些人的斷刀殘劍,還有留在他身上那些敵人的斑駁血跡,卻成了他步入神壇的光輝履歷。

無數次的挑戰,無數次的勝利,直到再沒有人敢質疑他的名字,整個齊國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魏中天,如日中天!

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老人閉上眼睛,一臉的愜意。看他那知足的模樣,似是在無情地訴說一個事實:他能享受暖陽的時間,似乎越來越少了。

「沙沙沙沙。」

唐安慢慢走進這位武林傳奇,遠遠地打量著他的面容,內心竟湧起淡淡的緊張,再沒了洞外時的霸氣。

他似乎現在才想起來,眼前的老人是和慕驚鋒、凌冰焰齊名的高手。而且按年級來算,他的功力或許比那兩位還要深厚一些。

他沒見過慕驚鋒出手,卻前言看到過凌冰焰如何殺人。汴京巷戰之日,程雲鶴精挑細選派出了八大高手,妄圖依靠偷襲刺殺東方遠行。可是凌冰焰卻彷彿不費吹灰之力,舉手投足間便讓八大高手灰飛煙滅。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想到眼前的老人吹一口氣就可以讓自己從世界上消失,唐安竟是驚出一身冷汗,不自然地吞了口口水。

「你來了。」

魏中天沒有睜開眼睛,卻聽到了腳步聲。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閱盡滄桑的從容,卻沒有如他名字一般的驕傲和霸道。

唐安強打精神,暗道老子好歹也算半個大雪山傳人,萬不能落了面子。

「你既然知道,何必再問?」

懷中的慕絨對魏中天還是很敬重的,虛弱地道:「唐安……不得對魏大師無禮……」

「哈哈哈!」魏中天睜開雙眼,有些渾濁的眸子中射出一道精光,笑眯眯地盯著唐安道:「很久沒有人跟老夫這麼說話了,你這少年郎倒有幾分膽識。小啞巴方才比比劃劃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們這些娃娃在外面大吵大鬧,擾人清凈?」

見這老頭兒沒有想像中那麼難說話,唐安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低頭對著奄奄一息的慕絨挑挑眉:「我老婆受傷了,請你救救她。」

見唐安完全沒有求人的低姿態,反而帶著一絲驕傲,彷彿無論如何也不願低下高貴的頭顱,魏中天臉上興趣更濃了,笑道:「小啞巴沒說清楚么?老夫早已不問世事了,更何況,稷下學宮也不是醫館。」

唐安冷笑道:「自己的孩子闖了禍,當家長的就想逃避責任么?」

常年來只有一個小啞巴為伴,讓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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