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沉睡的女人

大街上,雨還在不知疲倦的落下。

屋子裡,只餘下一片讓人尷尬的沉默。

一陣窸窸窣窣聲過後,唐安默默穿好衣服,臉上帶著一絲滿足,卻也摻雜著一絲後悔。

有的女人看起來似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可當忘情地投入到情愛之中,卻能讓男人感受到什麼叫做醉生夢死,鳳之瑤無疑就是這種女人。

她那流轉的眼波,她那讓人著迷的柔軟身子,她那帶著鼻息的誘人喘息,將「內媚」二字發揮到了極致,讓唐安一次又一次攻城略地,只恨不能發揮渾身解數,狠狠地佔有她、征服她。

終於,在一個瘋狂的雨夜,「殊死相搏」的兩個人幾度達到快樂的巔峰之後,雙雙疲憊的倒在了床上。

巫山雲雨後,平添幾多愁。

冷靜下來的唐安內心並不好過。他承認自己被情慾沖昏了頭腦,無法控制熾熱的慾望。但問題是——鳳之瑤當時顯然已經迷失了自我,當激情過後,她會不會永遠地恨自己?

當友情和恩情被打破,辛苦建立的感情被另一種突如其來的關係所代替,唐安說不上心中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會克制住衝動,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他只能臉帶愧疚地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低聲道:「鳳姐姐,方才……」

「方才的事,只是一個意外。」

鳳之瑤沒有扭頭,聲音中也沒有半點感情。沒有了勾引的味道,沒有了風騷的挑逗,證明眼前的鳳之瑤,才是真正的鳳之瑤。

她安安靜靜得躺在床上,被子只遮掩住了臀部,完美無瑕的白皙後背就這麼裸露在了空氣中。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春光乍泄——連最寶貴的東西都丟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唐安不怕她憤怒,甚至更希望她對自己咆哮一番。可這種不合常理的平靜,卻讓他感到陣陣不安。

「對不起,我沒有把持住自己。」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太蠢,所信非人,所以才著了道兒。方才只是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而已。你可以當做是一場意外,所以不必心存歉疚。」鳳之瑤淡淡說道,「而現在,我已經忘記了」

忘記,說來容易。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男人,豈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唐安嘆息一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可是轉念一想——老子為什麼要愧疚?是她勾引我的好不好?

內心不斷自我安慰,彷彿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在鳳之瑤面前站的更有底氣,可是帶著心虛的眼神卻怎麼也不敢多在那誘人的背脊上多停留一秒。

見屋子裡氣氛太壓抑,唐安走到窗前,輕輕開了一道縫隙。或許夜晚的冰冷空氣,能讓他燥亂的心沉靜一些。

窗外的雨依舊很疾。唐安的目光穿過雨幕,忽然看到自己丟在大街中央的暴雨梨花針。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忽然發現,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仙子姐姐的消息了。

臨淄城的街道都很長,為怕和慕絨失散,唐安根本沒有轉彎,而是一路直行。他相信以慕絨單純執著的性子,一定會一路一直追過來,只要她看到自己留下的記號,必然能夠找到自己。

可是到現在,她都始終沒有出現。

一直以來,慕絨都讓他太過安心。彷彿在自己心中,她就是定海神針一般。

因為有她在,自己可以在荒蕪的黃土地上高枕無憂;因為有她在,自己可以在東方遠行大軍逼近時安定自若;因為有她在,面對鬼見愁的奪命一劍,他才會毫不擔憂自己的安危。

在唐安眼中,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得住慕絨。但在這樣一個寒冷的雨夜,面對一個深藏不露的謝淵,唐安忽然開始擔心起來。

謝淵這個人,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味道。表面看來,他是一個閑散國公,縱情聲色享受生活。可是暗地裡,他卻掌握著齊國最見不得光的幾股勢力。

更可怕的是,唐安自以為藉助歌舞團的掩護,已經將東來的目的埋藏的足夠深了,卻仍然引起了謝淵的警覺。

他甚至沒有摸清唐安的目的和底細,便直接派出了殺手,妄圖防患於未然。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正確的。

不僅如此,這個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堂上的人,居然還會武功!

驀地,唐安回想起臨行前的畫面。

當時謝淵本來是要殺自己的,因為感覺到了慕絨的威脅,所以才臨時變招硬拼一記。

一個有備而來,一個倉促應戰。慕絨本應佔盡優勢才對,而結果卻是二人倒退相同的步數。由此看來,謝淵的功力恐怕不在仙子之下。

怪只怪唐安當時死裡逃生,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竟然疏忽了如此重要的一環,此時想來,卻是陣陣後怕。

謝淵真的有這麼強?

再想想慕絨最後的話,唐安心中更是懊悔不迭——她如果有信心殺了謝淵,又怎麼會讓自己走呢?

她明明沒有把握,卻還是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他,把困難和壓力留給了自己。

驟然間茅塞頓開的唐安臉色慘白,算了算時間,恐怕二人的比拼早該有了結果。而慕絨到現在都沒有現身,會不會……

不會,一定不會!

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來,讓他眼前陣陣暈眩。想想那張冰冷如雪的俏臉,唐安忽然感覺到一股痛徹心扉的感覺,卻連連搖頭給自己打氣。

他不敢再想下去,卻迫切地想要知道結果。前後的矛盾糾結在一起,讓他難過的想要吐血。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鳳姐姐,我出去一趟!」

唐安招呼一聲,奪門便竄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鳳之瑤終於轉過俏臉。當空寂的房間只餘下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她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落寞,卻又帶著一絲迷茫。

伸手摸了摸身下落紅處的一片濕潤,她知道,那是她蛻變的見證。從今往後,自己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這種身份的變化來的太快,快讓她毫無準備,快到讓人措手不及。

她甚至還沒能將奪走自己最寶貴東西的人和腦海中期待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這一切便發生了。

他明明是趁自己意亂情迷時趁虛而入,可奇怪的是,她卻偏偏興不起恨他的念頭。方才故作冷靜的一番話,更多源於女人的矜持。失去了處子之身,總要表現出一番失意才不至於被人看輕,可是捫心自問——自己心裡真的有怪過他么?

內心的答案,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腦海中那些斷斷續續的羞人畫面,沒有讓她感到羞恥,反而是一種回味,一種感慨。

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今夜得到自己的人是劉恭,她還能如此坦然面對嗎?如果真是這樣,恐怕她現在已經死了,因為那才是對貞潔和名譽的守護。

為什麼同樣的事,換做不同的人,自己內心的反差會如此巨大呢?

鳳之瑤蹙著可愛的黛眉,滿臉都是疑問。

她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反而想起了這些天的點點滴滴。他假扮「珍遲九」欺騙自己的畫面,在自己裙下那種異樣的感覺,牛郎和織女的美麗傳說,同成一匹馬的新奇,翻越一堵牆的刺激,共睡一張榻的緊張……還有他總在自己陷入危難時如天神下凡般威風凜凜的模樣。

想著想著,鳳之瑤竟有些遲了。不知不覺間,她腦海里住的內心裡想到,竟然全是唐安!

溫馨中透著絲絲甜蜜的回憶,讓她眼神中儘是迷惘,喃喃自語道:「我要等的那個人……會是他么?唉,為什麼是他呢……」

……

……

唐安沒有打傘,而是著了魔一樣衝進了雨幕中。

他跑的太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毫不在意冰冷的雨水灌進自己嘴裡,也不在意身上傳來的冰冷,更不在意這一路上會不會遇到唐安。

他只想知道,那個為了自己可以放棄生死的女人,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不,她一定還活著!

為了這個答案,他不敢停。

他的心裡塞滿了懊悔,如果當時自己能多停留一會兒,如果自己能夠稍稍思考一番,他一定不會把她自己留下,獨自面對山一般的壓力。

他還有暴雨梨花針,他還有一雙拳頭,他還有一腔熱血,為什麼要把她自己留下呢?

唐安,你真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內心將自己狠狠罵了個遍,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可他還在拚命的擺動。彷彿每快一分,就能讓慕絨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仙子姐姐,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會有事!老天爺,我這輩子都沒求過你,現在我只求求你,別讓我看到讓我肝腸寸斷的那一幕!只要你把仙子姐姐還給我,讓我付出一切我也不在乎!

我只要一個完完整整的仙子姐姐,僅此而已!

風在吼,雨在嘯。

唐安已經跑不動了。他拖著沉重的身子,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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