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國公駕到

「小龍女在絕情谷底一住就是十六年,楊過就苦苦等了他十六年。姐姐你想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六年?要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另尋新歡結婚生子了,但是楊過竟是苦苦忍了下來,只為十六年前一句虛無飄渺的承諾。整整十六年啊,他就這麼孤苦伶仃,與一隻大雕相依為命……」

唐安呷了口茶,口沫橫飛地講述著《神鵰俠侶》。

早已聽得入迷的鳳之瑤忙問:「那最後呢?」

「最後……」唐安嘿嘿一笑:「他和那隻雕走到了一起。」

鳳之瑤:「……」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特別是女人還對男人有著深深的戒備,氣氛自然不會特別融洽。但一片空間兩個人兒,總要找點事做才行。唐安靈機一動,搜腸刮肚地給鳳之瑤講起了各種各樣的故事。從《射鵰英雄傳》講到《神鵰俠侶》,從《西遊記》講到《紅樓夢》。

沒有過戀愛經歷的女人,對於忠貞不渝的愛情總是充滿幻想和憧憬。鳳之瑤自始至終表情凄然,一隻小手因為緊張緊緊覆在飽滿的胸口,惹來唐安無數次的偷瞄。可結尾如此讓人荒誕,卻讓她緊張的心情頃刻間煙消雲散,忽然感覺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哈哈,開個玩笑不要介意。」見鳳之瑤臉色臭臭的,唐安放下茶杯哈哈大笑,「後來當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啦。過兒找到了姑姑,一同打敗了金輪法王,從此二人回到古墓,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The end。」

鳳之瑤目光飄渺,似是對經歷坎坷的兩個人最終能走到一起而倍感欣慰。可想了想,又迷惑道:「『賊摁的』是什麼意思?」

唉,不懂外語的人,交流起來果然很麻煩。

唐安解釋道:「哦,我們家鄉的方言,就是幸福圓滿大結局的意思。」

「你們家鄉的方言可真不少。」鳳之瑤瞥他一眼,小嘴輕輕抿了一口茶,眼中帶著興奮道:「還有什麼故事?快快講給我聽。」

唐安哭著臉道:「姐姐,你總要讓我歇歇吧?整整一天時間,我這都講了四個故事了。」

鳳之瑤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時分。雖然明明不想和這討厭鬼說這麼多話,奈何這傢伙的故事太吸引人,也不知道他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時間竟是不知不覺從指縫中溜走,眼看又到了晚飯時間。

「那……我讓下人備點飯菜,你吃飽喝足了再講。」

鳳之瑤剛剛站起身來,卻聽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渾身微微一僵,趕忙扭過頭來對著唐安道:「快,躲起來!」

唐安方在暗自懊惱,自己幹什麼不好,硬要給這娘們兒講故事,現在作繭自縛了吧?感覺到嗓子眼如火燒一般,暗暗核計要不要給她講兩個黃段子,讓她臉紅心跳再沒有聽下去的慾望。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她神色慌張,甚至快步跑到自己身前推了一把。

也無怪鳳之瑤緊張。在鳳凰台里,她的話就是至高無上的指令。既然吩咐過不允許下人接近這間屋子,恐怕給那些人一個天作膽,也決計不敢違背自己的意願。所以,能在此時造訪的,只餘下一個不受規矩所制約的人了。

謝淵!

唐安四下看看,要躲到床下已然來不及了,唯有跑到床邊的屏風後面蹲下,屏息凝神地傾聽外面的動靜。

「之瑤,你在嗎?」

一個溫厚的嗓音傳來,讓鳳之瑤嚇得渾身一哆嗦。見唐安已經藏好,她才勉強堆起一個笑容,急忙前去敞開大門。

謝淵背負雙手,面沉如水地站在門前。餘暉映襯之下,他額上的皺紋似乎深了一些,黑絲間竟然露出了白髮,和以往外表光鮮的形象大相徑庭。

鳳之瑤心虛地低下頭做了一福,道:「見過義父。」

「嗯。」

謝淵並未注意到鳳之瑤的不自然,簡單地應了一聲,滿懷心事地進了屋子。

他一張英俊的臉上沒有半點陽光,劍眉微擰,四下打量一番,問道:「這些日子俗世繁多,也沒來看看你,近來過的可好?」

鳳之瑤強壓下跳動的心,不著痕迹地看了那屏風一眼,道:「托義父洪福,之瑤最近安好。」

屏風後的唐安一顆心砰砰直跳,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心中喃喃念道:他就是謝淵?

有心想要露出頭去看看這位傳奇人物的廬山真面目,奈何這屏風連個鏤空的眼兒都沒有,只能暗暗著急。

謝淵毫無察覺屋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而是在茶几旁坐下,開門見山道:「我也不繞彎子了,今天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知道有一隻大唐歌舞團來到臨淄了么?」

鳳之瑤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柳傾歌一行人,卻故作茫然地搖了搖頭:「並未聽說過。」

這個答覆,顯然在謝淵意料之中。他點點頭,道:「有一個號稱『大唐第一舞姬』的黃毛丫頭打著前來挑戰你的幌子意圖不軌,呵呵,堂堂天下第一,便是她想挑戰便能挑戰的么?不過……這個丫頭,與你倒有幾分淵源。」

「哦?這話怎麼說?」鳳之瑤明知故問道。

「據說她是之嵐的親傳弟子。」謝淵道破了柳傾歌的身份,有意無意地瞥了鳳之瑤一眼,問道:「她前來齊國,我先前卻沒聽到半點風聲。之瑤,你說這是為什麼?」

鳳之瑤忽然感覺手足冰涼。以他對謝淵的了解,他越是用這種平心靜氣的口吻說話,就證明他內心的怒意越盛。這種關口,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不發表任何意見。

「之瑤……不知道?」

「不知道?哈哈,好一個不知道!」謝淵仰天大笑,旋即又面帶恨意:「我辛辛苦苦培養的女人,給了她無上的光榮和地位,讓她成為全天下都要頂禮膜拜的鳳凰。可是短短十年時間,她卻把這份恩情忘得一乾二淨!我當年說過,十年之後給她自由,可如今天下大勢難明,如此重要的關頭,一支來自大唐的歌舞團莫名其妙地來到齊國境內,她竟然裝聾作啞不置一言!更何況,那個前來挑戰的女人還是她唯一的徒弟!之瑤,我應該很她么?」

他沒有提到鳳之嵐的名字,而是用一個無比陌生的「她」來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親人變路人,變來的不是傷感,而是仇恨。

熟知他狠辣作風的鳳之瑤吞了口唾沫,低聲道:「或許……嵐姐姐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這樣的借口,你自己相信嗎?」謝淵斜了她一眼,不過想想這種問題鳳之瑤的確很難給出答案,自嘲地笑了笑道:「無論如何,都是她鳳之嵐負了我。既然如此,她便怪不得我了!」

謝淵眼神中帶著殺氣,無意的一瞥,卻發現茶几上竟然放著兩個杯子!

他心頭一凜,臉上帶著一絲毫無笑意的笑容,突然問道:「之瑤,最近……有什麼人來過么?」

鳳之瑤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頓時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了!心中暗惱自己的疏忽大意,卻咬著牙道:「之瑤一向深居簡出,能有什麼人來?義父多心了。」

謝淵似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而是深深看了鳳之瑤一眼,看的後者心中發毛,有些心虛地避開他那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不會撒謊的人撒起謊來,很難瞞過有心人的眼睛。可是以她外柔內剛的性子,既然選擇了說謊,恐怕不會輕易吐露答案。

好半晌,謝淵才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那些唐人很不安分,竟是把挑戰的意圖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不過你不必擔心,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鳳門門主,這就夠了。其他的事,一切由我來安排,懂了么?」

鳳之瑤微微欠身,道:「謹遵義父吩咐。」

謝淵微微嘆了口氣,眼神竟有一絲絲落寞。

鳳之瑤永遠無法想像,肩負這興國的使命的人會承受怎樣的壓力。當臨淄府將柳傾歌的意思傳達給朝廷,皇上無比興奮地張口就要答應。早已被短暫的太平掏空了野望的君王,已然在墮落中沉淪,再也沒了先前幾代君主的豪情壯志。而那些只知溜須拍馬的廢物,除了迎合之外再也發不出一絲質疑的聲音。

他們沒有去懷疑挑戰團的目的,不知道旁卧的雄獅已經傷痕纍纍,不知道大唐人或許已經給他們布下了危險的陷阱,他們只知道安逸享樂。

頂著巨大壓力的謝淵當即否決了這場毫無意義的挑戰,至少對大齊來說,接受這場挑戰不會帶來任何利益,只會中了唐人的奸計。

可他一心為國,換來的是什麼?皇上的不悅,以劉恭為首的一群大臣的冷嘲熱諷,以及坊間百姓們不滿的非議。

可是他不在乎,他知道,他是整個齊國唯一清醒的人。這個他鐘愛的國度,已經病入膏肓!

「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便在此久留。」

謝淵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意興索然地向門外走去。可打開房門,他又頓住步子,扭過頭來再度看了鳳之瑤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已經徹底失去了鳳之嵐,白白賠上了幾十年的苦心。之瑤,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對么?」

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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