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讓你痛苦

曾經有人說,汴京城就像一隻鳳凰。

她是百鳥之王,美麗而驕傲。在她羽翼遮蔽之下,人們理所應當的感覺到發自骨子裡的驕傲。

她唯一一次受傷,是在十三年前。但是短暫的黯然之後,她又回覆了往日的生機。

可是現在,她卻誤中陷阱,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東方遠行逼城的大軍號稱二十萬。八萬人主攻南通門,餘下十二萬人分攻東闕門、西玄門和北定門。

現在,四方人馬不動如松——他們在等待那個耄耋之年的老人的一聲號令,一個足以改變他們一生的號令。

東方遠行遲遲沒有開口。

等待唐安公布最後謎底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也很清楚自己的猜測恐怕離真實答案非常接近,可是他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

唐安哈哈一笑,道:「罷了,看在你年紀這麼大的份上,我就不弔你胃口了。前些日子有一個人前來找我,送給了我一份禮物。但我想了想……這份禮物還是轉贈給你比較合適。」

季晨很合時宜地出現,雙手奉上一個精美的盒子。

唐安雙手捧著盒子舉國城牆,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相國大人,這份禮物很珍貴,你可千萬要接好了哦。」

東方遠行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木盒,眼中霧氣氤氳。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就在那個盒子里。

眼看唐安雙手驟然一松,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嘶聲道:「給我接住那個盒子!快!」

舉著巨盾的護衛見東方遠行如此失態,絲毫不敢怠慢,扔下巨盾便側身飛出,沖著那從牆頭飛速落下的盒子撲去。

他這一閃,護衛陣型立刻出現了一個缺口。唐安眼神如刀,喝道:「馬尚率!」

這樣的機會,小黑個子怎麼會放過?早已在心中偷偷瞄準過東方遠行好幾遍的他,動作行雲流水地再度抽出一根箭矢,對著那顆在冷風中白髮飛揚的頭顱,滿弓,松弦!

「錚!」

弓弦尾音顫,喪曲黃泉鳴。

他對自己的這一箭很有信心,甚至扭過頭去對著唐安露出一口大白牙,彷彿東方遠行殞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打斷了馬尚帥的笑容,更讓唐安臉上的期許落空。

從後方飛來的一根箭矢,毫無偏差地射在了飛流直下的箭矢之上。兩箭對碰,在空中化作兩支斷箭落下,就如同兩支折了翼的鳥兒。

城樓之上,人人都帶著錯愕的神情。

馬尚帥這一箭毫無徵兆,既快且狠,莫說敵人,就連自己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敵陣中居然會有人有這等反應和箭術,委實讓人震驚。如果這一箭射向城頭,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你果然還是這樣,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敵陣之中,一人騎著黑色駿馬緩緩出列,渾身裹在殺氣騰騰的鎧甲之中,只是不知是怕遮擋住英俊的容貌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足的信心,竟然沒有戴頭盔。

稜角分明的臉龐,彷彿永遠都帶著冷峻的表情。有力的右手握著一張巨大的鐵弓,證明方才那迅如閃電的一箭正是他的手筆。

「戰無雙……」

唐安眯著眼睛,喃喃揭露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碰!」

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到戰無雙出列,那飛身而出的護衛才接住盒子雙腳落地。

東方遠行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和死神擦肩而過,而是待護衛回到陣中,雙手顫抖地結果盒子。

他滿臉痛苦的表情,哆嗦著右手打開蓋子,當看到盒子里的東西時,翕動的嘴唇微張,彷彿承受了世間最大的折磨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

已經變成青灰色的東方軒輊的頭顱,註定會成為他永遠的痛!

身為一個父親,他很想流淚,那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涼。可是作為一軍之帥,他卻不能讓人看到軟弱的一面。

唐安微笑道:「這份禮物,你還滿意嗎?」

輕輕蓋上盒蓋,他目光無比陰冷地投向城樓,沉聲道:「喻松南在哪裡?」

「你是說他么?」

唐安打了個指向,兩個大唐士兵將被五花大綁的喻松南架了上來。

此時的他已然沒了往昔從容儒雅,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囚服,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優雅的臉龐早已淤青一片。他很想要說什麼,可是口中塞著的棉布只能讓他滿肚子的話換成幾聲「嗚嗚」。

東方遠行眉毛一跳,神色無比複雜。

他是自己的兒子,但他親手殺了東方軒輊。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東方家唯一的血脈,是東方遠行生命的延續。

再狠毒的人,在親情面前也會變得溫柔。

東方遠行現在溫柔不起來,只因為自己僅剩的親人,生死握在別人手中。

「唐安!」東方遠行目疵欲裂,「你把他放了,待到破城之日,老夫饒你不死!」

「哇,相國大人您真的好慷慨啊,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唐安分外誇張地捂著嘴巴,隨即眼帶疑惑,看看喻松南,又看看東方遠行:「不過……他到底是什麼人,連殺掉東方公子都不需付出代價?」

東方遠行冷「哼」一聲,道:「他殺老夫之子,老夫要親手取他性命!」

唐安笑道:「是嗎?仔細看看……他長得和你還有一點點像唉!你看這鼻子,看著眼睛……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將士們滿心鄙視:他娘的,那眼睛被打的又黑又腫,哪裡像了?

東方遠行滿臉殺氣,冷聲道:「廢話少說。唐安,老夫給你指了一條明路,若是你執迷不悟,老夫定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哎呀我好怕呀,相國大人你可別嚇我啊!不就是一個喻松南么?你想要,我給你就是了,何必開口閉口喊打喊殺呢?」

唐安嘴角噙著一絲陰險的笑容,對著身旁的季晨道:「扔下去!」

「庶子!你敢!」

東方遠行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再度猜錯了人心,原來唐安根本沒有留下人質與他談判的打算,他只是單純的想讓自己憤怒,讓自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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