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勿忘我

唐安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旖旎的夢。

興許是忽然改變風格的大小姐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那一張裝飾過後嫵媚動人的俏臉在夢中格外清晰。

她迷離著雙眼,櫻唇無比誘惑地吐露出如仙音一般的呻吟,兩具身體合二為一,在夢境中不知疲倦地糾纏索取。一直到他迷迷糊糊的蘇醒,縈繞在耳畔的都是兩個人相互配合的喘息聲。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沒有伊人的蹤影,沒有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面,只有空寂的房間。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他媽的。唐安晃了晃有些暈沉的腦袋,忽然又覺得很奇怪:就算自己會做春夢,對象也應該是蘇媚兒、柳傾歌、甚至是藍海棠,怎麼回事大小姐呢?

每每想起她拿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唐安就感覺下半身涼颼颼的。

他坐起身來的時候準備下床之時,卻愕然發現傳單上多了一灘血跡,彷彿冬日裡的紅梅一般鮮艷。

唐安愣住了。這樣的圖案他再熟悉不過,無論是當初與柳傾歌的動情一夜,還是和蘇媚兒在山洞裡的激情涌動,都會留下這樣的圖案。

這分明是初經人事之後的處子之血。

當夢境中的情景變成現實,唐安愣了足足半晌。他終於確定夢裡的一切不是幻想,而是真實發生的故事。昨夜盤旋在腦海中的那些畫面全是真的!

至於這血是誰的——還用問么?

深深嘆了一口氣,唐安忽然之間有些感慨。一直以來他都把大小姐看成自己的親人,否則在那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他也不會傷心的近乎絕望。

而現在,親人忽然變成了自己的女人。

這樣的身份轉換,讓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想了半天自己和大小姐之間的國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心中並沒有太多抵觸情緒。那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女人,終於突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和自己有了最為密切的聯繫。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自然。

他只是想不到,大小姐竟然會垂青自己,還把最為珍貴的東西饋贈給自己。他媽的,她難道不知道急公好義一向是自己的優秀品德么?雖然自己一向守身如玉,但以大小姐的姿色……不對,應該說和自己的關係,大大方方地講出來難不成自己還會拒絕?為什麼非要用迷奸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太小看人了!

最為可恨的是,如此良辰美景銷魂一夜,自己居然什麼都沒感覺到,實在是虧大發了。

深深地懊悔過後,唐安不禁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以大小姐的性子,斷然不會如此急色。她把身子給了自己,卻不對自己言明,肯定不僅僅因為怕被拒絕而丟了面子那麼簡單。

一個脾氣火爆的女人,在得知向來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被打入天牢,恐怕沒有幾天活頭的情況下,居然會精心粉飾,和另一個男人約會,這本身就不和常理。

只有真正看破生死的人,才會在家逢大變的情況下依然保持雲淡風輕。她不再像前幾日般醉生夢死,而是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現給自己最愛的人。獻出自己的純潔,或許只為了給自己留下最為美好的回憶。

能做到這一步,只能證明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而這個打算,恐怕會讓她付出難以想像的慘痛代價!

她恐怕……想要單槍匹馬去救人!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勝算,所以先填補了心中的遺憾——她已經報了死志!

想通這一點,唐安心裡再也沒有深得一人心的溫暖,臉上一片慘白。

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測,唐安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了房間,發現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他心頭緊張,大呼道:「陳管家,有沒有看到程大小姐?」

老管家臉上帶著過來人的笑意,道:「程小姐上午就已經離開了,恭喜侯爺喜得佳人。」

上午就走了?糟了!

唐安連回話的功夫都欠奉,撒腿就往隔壁的程府跑去。幸虧兩家只有一牆之隔,倒也不用耽擱多長時間。幾乎用生平最快速度衝進程府大門,恰好遇到準備外出的熟人。

唐安一把拉住俏婢的手腕:「翠珠,有沒有看到大小姐?」

「大小姐?好像中午回來過……她好像受傷了?」

「受傷?」

「嗯。」翠珠點點頭,回憶道:「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唐安一臉黑線。媽的,那是因為老子火力太猛。懶得跟她多做解釋,又問道:「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不知道,但是我剛剛打掃過她的房間,裡面沒有人。」

大小姐如果要做什麼傻事,肯定不會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出去。而以她搞來搞去的本領,下人們摸不到影子也毫不稀奇。

「那大少爺呢?」

「說起來奇怪,大少爺今天似是轉了性子,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敲門也不應聲,可能還在睡覺吧。」

眼看就快傍晚了,一覺能睡到現在?唐安心中打了個突,撒開手便往程采和的小樓跑去,只留下翠珠一臉羞紅,輕輕摩挲方才被唐安抓過的地方,甜蜜笑道:「他……摸我的手哎,我會不會懷孕呢?」

……

……

程雲鶴不在家,程采和就是一家之主,下人們自然會規規矩矩,沒得到允許只能在外面侯著。但以唐安和他的關係,加上如今情況緊急,乾脆連敲門的步驟都省略了。

「嘭!」

唐安一腳將大門踹開,大呼道:「大少爺!」

前廳裡面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但聽覺敏銳的他清晰地聽到裡屋傳來一陣低沉的「嗚嗚」聲。沒有絲毫猶豫,唐安衝到裡面一看,大少爺竟然像粽子一樣被綁在船上,嘴裡還塞了一塊布。

唐安吃了一驚,趕忙將程采和鬆綁,問道:「大少爺,你怎麼會被捆在自己房間里?」

程采和大口喘氣著,滿臉憤怒道:「還能有誰?整個程府膽敢如此無法無天的,也只剩下我那個野蠻妹妹了,他娘的!」

和程采夕有了最為親密的關係,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會讓唐安心裡一緊,不禁問道:「我來找你正是想要問清楚,大小姐去了哪裡?」

程采和臉上露出一絲擔憂,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程采和搖晃著有些僵硬的生完,一臉憤憤道:「哼,這小妮子現在越來越神秘了,昨天竟然又一夜未歸,直到今天中午才回家。我正想要問個清楚,豈止她一回來就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咳咳咳……」唐安一聽這話,有些心虛地咳嗽幾聲。

程采和疑惑地看他一眼,道:「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偶感風寒——你繼續說。」

程采和不疑有他,繼續道:「不過她再怎麼甩臭臉給我看,我也始終是她的哥哥。爹這幾天忙,家裡只有我一個男人,我擔心她吃虧,別被一些阿貓阿狗佔去便宜,想要和她談談心,誰知……」

看大少爺一臉誇張的表情,唐安也顧不得暗怪被人說成阿貓阿狗了,恨不得一把將他掐死:「誰知『什麼』啊,你趕緊說啊!」

「誰知……她居然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上還帶著三把寶劍,一看便是要和人拚命的架勢。」程采和道,「我好心好意勸阻她,怕她遇到危險,但這死丫頭居然二話不說把我綁了起來,他娘的!居然敢對她親哥哥動手,果然不愧是我妹妹——有種!」

「有個屁種!你妹妹都快要掛了!」

唐安憂心如焚,換上黑衣、帶上武器,這分明就是要以命相搏啊!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個傻女人把所有秘密都一個人藏在心裡,打算用自己卑微的力量去撼動整個朝廷!

「掛了?這話怎麼說?」程采和面色一變,訥訥問道。

唐安懶得解釋,問道:「她臨走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程采和想了想,指著桌子道:「對了,她臨走留了一封信,說如果她回不來的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信?

唐安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鋪著大紅色桌布的沉木桌上,一個黃色信封異常顯眼。有些顫抖地用手將信撕開,淺白色的信紙上只寫了三個字。

勿忘我。

簡單的三個字,讓唐安微微一滯,那個英姿勃勃的倩影又浮現在腦海之中,讓他回味,讓他心碎。

他後悔昨夜沒有看出大小姐的反常,沒能及時阻止她做傻事。但世上唯獨沒有後悔葯可以賣,怪只能怪自己後知後覺,對感情、對女人總是遲一拍。

事到如今,他只祈禱能夠在悲劇發生以前,能夠保住大小姐一命,不枉她對自己一片深情。

一旁的程采和踮著腳尖斜著眼睛,卻看不到隻字片語,不禁好奇地問道:「我妹妹……說了些什麼?」

唐安慘然一笑,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告訴我……我是個混蛋而已。」

程采夕就算再遲鈍,也能從唐安臉上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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