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斗相國

正在眾人歡慶之際,一頂轎子停在了相國府門口。

從皇宮歸來的東方遠行顯然是聽到了什麼消息,面沉如水地下了轎子。

在喻松南的陪同下進了院子,東方遠行當即看到渾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東方軒輊,怒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來人沒有自報身份,但那份從容的氣魄卻讓看熱鬧的百姓們停止了喧囂,整個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飛天門一眾人沒想到東方遠行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暗叫一聲不好,齊齊把目光看向唐安。而東方遠行身旁的喻松南則是默不作聲垂手而立,嘴角卻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老爺,您總算回來啦!」那老管家看到東方遠行,頓時像看到救星一樣爬了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如泣如訴地將方才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

聽到唐安如何聚眾前來、如何刺傷東方軒輊、如何發動群眾往東方軒輊身上潑髒水,東方遠行面色鐵青,冰冷的眸子里呆著殺意,咬著牙道:「唐安,你好大的膽子!」

以東方遠行的身份,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朝野的目光。今日唐安這麼一鬧,丟臉的不僅僅是東方軒輊,而是整個相國府。

看似簡單的爭風吃醋,背地後卻並不簡單。唐安、慕絨和一幫飛天門人,暗暗代表著以皇帝為首的力量,若是他東方遠行一敗塗地,難免會給一些重臣錯誤的風向標。而後的連鎖反應,誰也不能預料,但一子走錯滿盤皆輸的道理,東方軒輊還是懂的。

所以,哪怕知道東方軒輊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東方遠行也不得不替他出這一口氣。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唐安也沒有再和他演戲的必要,傲然挺立道:「相國大人,唐安斗膽問一句:你的老婆有沒有被人搶去過?」

「大膽!」東方遠行怒道,「縱然如此,你就可以擅闖相國府、擅自傷人?」

「令公子連搶人老婆這種事都能幹出來,唐某有什麼干不出來的?」唐安毫不示弱地道,「貴人愛惜臉皮,窮人珍惜性命。他敢不要臉,老子就敢不要命!」

眾人暗叫一聲好,這個傢伙竟然敢和相國大人公然對峙,這就好比一隻老鼠指著一頭獅子的鼻子喊「你算老幾」一樣,實在是太勵志了。

東方遠行眼皮跳了跳,道:「唐安,你原本是老夫看重的人才,沒想到居然如此讓人失望,老夫很是心痛。」

「我一向尊敬相國大人,就像尊敬我死去的『爺爺』一樣。」唐安借口道,「奈何東方公子咄咄逼人,古人云『奪人妻子如殺人父母』,此仇不報,唐安枉為人夫。」

一旁的慕絨抿了抿嘴,暗道方才在還說『奪人妻子如挖人祖墳』,怎麼現在又變了?

東方遠行一聲嘆息,環顧一周,道:「飛天門王大仙、還有墨玉書院李大學士,今日莫非諸位也要跟老夫作對么?」

「相國大人言重了。唐安是老夫的學生,學生有難,哪有夫子不出頭的道理。」李墨玉道。

「不錯,唐安與老夫交淺言深,今日朋友有難,王某特來相助,卻不知是相國大人的公子。」王大仙道,「王某很是為難,所以一直按兵不動,請相國大人明鑒!」

東方遠行面無表情,這兩隻老狐狸說的輕巧,還不是站在唐安一邊?

「唐安,老夫一向恩怨分明。今日你如此肆意妄為,任誰也保不住你。」東方遠行道,「縱使你有千般理由,單是擅闖相國府,便不容老夫饒你!」

「相國大人說的好,今天咱們汴京城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東方公子搶我老婆,這是不爭的事實!若要抓人,也要先抓東方公子才是。」唐安道。「哎,東方公子學什麼不好,偏學搶人老婆,這種愛好真是獨特,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傳的。」

「混帳!」東方遠行怒喝一聲,「老夫怎麼做,還用你來教么?若犬子真的做了那等丟人現眼只是,老夫一樣會嚴辦,卻不勞你來費心!」

這番話看似公平,實際上卻是大大的偏袒。同樣犯了錯,唐安現場就要被抓拿歸案,而且多半是凶多吉少;東方軒輊卻可以留在自己家慢慢「申訴」,等待這老爹的「嚴辦」,這擺明了是在以權壓人。

「相國大人,此舉恐怕不妥吧。」王大仙拱手道。

「老夫做事,還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東方軒輊淡淡道,「抓人。」

王大仙心中大很,但兩人身份相差太過懸殊,以他的身份卻也不敢妄動。

柳傾歌死死握住唐安的手,彷彿怎樣也不肯鬆開一樣。

唐安自知撞到了鐵板,哈哈大笑道:「各位父老鄉親都看到了,這就是我們的相國大人,咱們的三朝元老、國之棟樑,東方軒輊的好、父、親!」

聽著他話裡帶刺,東方遠行縱使心中再恨,卻也堵不住悠悠眾口。看著周圍所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時面帶厭惡地瞅自己幾眼,東方遠行雙目一閉,暗嘆自己這一仗真是一敗塗地。

幾個下人應了東方遠行地命令,拿著武器就要上前抓捕唐安,卻見一襲白衣的仙子不知何時又擋在了唐安面前。

慕絨朝唐安道:「擅闖相國府、刺傷相國公子,是不是很嚴重的罪名?」

唐安不知道仙子為什麼這麼問,點點頭苦笑道:「好像是的。」

「你方才刺的左腿還是右腿?」慕絨又問道。

這兩句話問的前言不搭後語,唐安搞不懂仙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卻還是想了想,道:「好像是……左腿。」

「我知道了。」慕絨點點頭,抽出被丟在地上的寶劍,魅影一閃就來到了東方軒輊身邊,毫不猶豫地舉劍朝兀自昏迷不醒的東方軒輊右腿刺了過去。

「啊!」

東方軒輊發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看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和眼前白衣飄飄的倩影,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明明已經昏倒了,你居然還不放過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忍著劇痛的東方軒輊扭頭一看,見東方遠行傲然而立,如同見到了主心骨,爬過去抱住後者大腿,哭訴道:「爹!你要為孩兒做主啊!」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全場,東方遠行沉聲道:「我東方家的臉面,今天都被你丟盡了!」

東方軒輊見老爹發怒,捂著臉再不敢言語。

東方遠行雙眼微眯,盯著慕絨道:「我兒已然受傷,仙子卻仍下此狠手,不知因為何故?」

對於這種仗勢欺人的人渣,慕絨早就看著不順眼了,淡淡道:「我也擅闖了相國府,還刺傷了你兒子。」

唐安頓時明白了慕絨的用意,不由得大喜過望。

以慕絨的身份,大唐誰敢治她的罪?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吧!先皇臨終前的遺命猶在耳畔:皇位之下,盡可與之!那意思除了皇位,沒有什麼是不能給的,更別提一條人命了。若是東方遠行膽敢碰她,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違背先皇遺命,和整個大唐的老百姓作對!

但仙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要拿唐安,就要先拿了仙子。兩個人犯了同樣的罪,要是只捉拿其中一人,根本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抓唐安,還是兩個一起抓?

這根本是一道解不開的選擇題。

唐安哈哈大笑,道:「相國大人要把我們抓起來的話,能不能把我和仙子姐姐的牢房安排的近一點?你也知道,皇上讓我照顧仙子姐姐的嘛,若是招待不周,豈不是有負皇命?唉,真是為難死了。」

「不準抓大雪山仙子!」

「仙子乃是我大唐聖地的傳人,誰敢抓她就是和我們所有人過不去!」

仙子的簡單舉動,給了所有老百姓一個暗示。許先腦子機靈,當即煽動老百姓們放聲吶喊,很快便將各種各樣替仙子鳴不平的聲音合而為一。

「放人!放人!放人!放人!」

聽著周遭震耳欲聾的喊聲,東方遠行臉色鐵青。他明白,這個他一直沒有放在眼裡的小書童,已經徹徹底底地將慕絨拉到了皇上一邊。而第一次正面交鋒,他就因為這位大雪山傳人而吃盡苦頭。

「唐安,老夫一直小看了你。」東方遠行沉聲道。

「好說,我自己都覺得小看了自己。」唐安嘿嘿一笑,道:「怎麼相國大人不打算抓我了么?」

東方遠行「哼」了一聲,道:「唐安,出了這相國府,你便是老夫的敵人了。老夫的朋友向來都活的很好,而老夫的敵人,卻多半已經死了。」

唐安淡淡一笑,道:「我找人算過命,說我能活到八十歲,不勞相國大人掛心了。」

「待到你八十大壽的時候,老夫一定親自前去祝賀。」

「相國大人果然是雄心壯志!」唐安一臉欽佩,這傢伙要是能活到那時候,豈不是要一百三十多歲的老怪物了?拱拱手道:「那唐安現在這裡祝大人壽比南山!我們走!」

東方遠行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人一一從面前走過,待到府里終於安靜下來,這才冷笑道:「八十歲,你活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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