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二)

有些話只能在私底下說,有些事只能在暗地裡做。

就好像西域四鬼再怎麼非議黑衣人,也不敢當著她的面表現出半分不敬。

原因很簡單,她是天下三大聖地之一的神武教聖女,整個夏國都需要仰望她的鼻息。而他們,不過是神武教的一群看門狗而已。

所以,當四人見到黑衣人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在馬車上的威風。

「參見聖女!」

一間還算寬敞的大堂里,四人同時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大雪山聖女彎腰行禮,而後者自然而然的坐著,彷彿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黑衣人此時已經換下了那身黑衣,一身素色短衫配上及地的長裙,將她婀娜誘人的身段襯托的分外妖嬈,雖然臉上仍舊蒙著面紗,但那雙似水般嫵媚的眸子顧盼生姿,每一個眼波流轉,都會讓男人心生搖曳,魂牽夢繞。

看到這個在自己夢境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女人,血煞鬼蒙察眼中熾熱的光芒一閃而過,旋即把頭低下,怕讓對面的女人看出什麼端倪。只是他粗重的鼻息,卻暗示著他對眼前這個絕世妖嬈的濃濃渴望。

黑衣人招呼四人坐下,嘆息一聲,道:「古勒的死,奴家深表遺憾。如今五鬼只余其四,實在令人唏噓。」

血煞道:「能有聖女這句話,我們兄弟便滿足了。只希望聖女告知殺害我五弟的兇手,好叫咱們知道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下此毒手!」

黑衣人站了起來,道:「那人姓唐名安,乃是大唐京城首富程雲鶴家的一名伴讀書童。當初奴家刺殺藍海棠,便是因為他從中作梗而功虧一簣。」

「唐安!」

蒙察念了一遍,故意表現出一副憤慨的模樣,道:「聖女,且讓我先去取了那人的狗頭!」

「血先生且慢。」黑衣擺擺手,道:「其實那唐安根本不懂武功,但是足智多謀,讓人防不勝防。奴家深知西域五鬼同氣連枝,也很明白血先生急於給亡弟報仇的心情,但是眼下卻不是時候。」

「為什麼?」血煞皺眉道。

黑衣人道:「只因為這傢伙不知道交了什麼運,竟被皇上看重,封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外吏』,專門負責接待大雪山慕驚鋒的傳人慕絨姑娘。」

「大雪山傳人!」四鬼同時驚呼。血煞鬼和靈智鬼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一絲擔憂。

慕絨的大名,他們雖遠在夏國卻也有所耳聞。能得天下第一高手慕驚鋒真傳,恐怕他們五個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討得半點便宜。如此一來,為古勒報仇之事只怕要擱淺了。

「唐安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與聖教所圖的大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黑衣人微笑道,心裡卻暗想那個傢伙的命,只能由我親自來收。

白嫩的拳頭輕輕一握,黑衣人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道:「今次各位能來京城,說起來似乎是長生天有意的安排一樣。眼下奴家正有一件大事要勞煩各位,不知道四鬼肯不肯幫這個忙?」

來了!蒙察心裡如明鏡一樣,道:「聖女可是為了我大夏侵擾唐國邊關之事?」

「不錯。」黑衣人道,「想來諸位也都清楚了,唐國以為我大夏只派了五萬兵馬,殊不知我們的胃口,可不僅僅是西域那荒涼的幾座城池,而是在這裡!」

她點了點腳下的土地,四鬼一驚,道:「京城?」

「不是京城。」黑衣人背負雙手傲然一笑:「是整個大唐!」

雖然和黑衣人立場不同,但三國鼎立多年,相互制衡,從沒有過統一的時候。眼下聽黑衣人信誓旦旦的說夏國鐵蹄將要踏平大唐河山,四人也覺得心潮澎湃。

血煞道:「計將安出?」

「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太複雜。幾位只要將汴京攪得滿城風雨就好。」黑衣人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軸卷,然後徐徐展開,竟是一個人的畫像。

畫中是個四十許間的中年男人,一張國字臉充滿了陽剛不屈,緊縮的眉頭,似是在為國而憂,那挺直的脊樑似是如何也壓不誇的高山。

單從畫卷之上,便透出一股鐵血之氣。四鬼看的明白,這是一個軍人。只是不知道聖女為什麼會對這個人感興趣?

「這個人,是我們這次計畫的最後一步。」黑衣人微笑道,「當咱們把汴京城的天捅出一個窟窿來,然後,請四位去把他兒子抓起來!」

四人雖然不明就裡,但能讓聖女隨身帶著畫像,足以證明這個人必定是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四人眼神隨著畫卷游移,終於在畫卷下放看到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彭遠征!

「彭遠征?」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當從秦天嘴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的人大驚失色,有的人歡心不已,各種各樣的表情變換,暗含了不同陣營得知結果的不同心情。

「皇上,微臣反對!」

一人站列出來,道:「此次夏國擾邊只有五萬兵馬,微臣以為戰老將軍戍邊的十二萬大軍足以應對,再增派援軍,一來對人力物力財力的損耗難以估量,二來則會動搖軍心,讓廣大將士以為我大唐怕了夏國,有失體面。」

「不錯,微臣附議!」

又一人站了出來,躬身道:「皇上,拋開王大人剛才說的那些,彭遠征乃是西羽衛統帥,而西羽衛又是汴京西面的門戶,此舉實在是太過冒險。」

「西面忽發戰事,皇上若憂心戰老將軍年事已高,理應派一個身份地位足以掌控全局之人。」又有一人道,「微臣認為,彭將軍雖然出色,但資歷威望尚不足以服眾。西方邊關戰士久經沙場,乃是我大唐精銳之師,一向與戍守在內地的三衛不太和睦。若是臨時換將,只怕會激化矛盾,適得其反啊!」

「皇上,請三思而行!」

秦天話剛說完,一幫大臣便跳出來哭訴,一個個說的有理有據,倒也頗有幾分道理。

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認真的聽每一個人把話說完,把每一個反對的人的臉都清楚的記了下來。

這些人有的是真心實意為天下而考慮,只不過眼光和出發點不同,立場也就不同。而更多地,則是擺明了和他唱反調。

國難當頭,這些人竟然還為了一己之私而勾心鬥角,只為了在最為合適的位置安插自己一派的人,就不顧邊關的安危,不顧大唐的安危。

這些人,百死而不足惜!

秦天面無表情聽著下面如同菜市場一般喧囂,右手漸漸攥了起來。

他心中無比慶幸,好在之前已經和秦越、秦闖商議妥當,否則今日的情形只怕會更加混亂。

谷城一定要守住,而最為合適的增援人員,恐怕非這彭遠征莫屬了。

此人雖然年紀不大,但行軍打仗很有一套,他所指揮的戰鬥向來罕有敗績。經戰老將軍舉薦,三十五歲便當上了西羽衛威武將軍,一直是大唐最年輕威武將軍記錄的保持者。

更讓秦天看重的,是他剛正不阿,不結黨、不營私,在軍隊里很有威望。他到現在只娶過一房夫人,八年前夫人病逝,彭遠征竟是自此再沒續房,和唯一的兒子相依為命。

如此至情至性而且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的人,恰恰是秦天最想拉攏的。所以沒有任何猶豫,秦天立刻點將,把伐夏大軍統領填上了彭遠征的名字。

只是沒想到大敵當前,這些人竟仍然不管不顧,只看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利益,這讓秦天的忍耐一瞬間到了極限。

「來人!」

秦天大喝一聲,朝堂之上瞬時清凈了下來。

秦天站起身來,食指對著方才挺身而出的幾人逐一點過,冷聲道:「將這幾個不識大體、自私自利的東西的烏紗給朕摘了,壓入天牢候審!」

一石激起千層浪,誰也沒想到廣開言路的朝堂,竟成了審訊的大堂。秦天這般殺伐果斷,沒有任何前兆的罷了幾人官職,讓所有人都徹底愣住了。

先前還口若懸河的幾個人本以為自己「一片忠心」,熟料秦天這般乾脆果斷,登時跪了下去,臉上慘白一片。

「邊關告急,戰老將軍六道加急密報,夏國妖人在汴京攪風攪雨,依然喚不醒你們這群庸臣!」秦天怒聲道,「夏國之所以如此,便是希望讓我們自亂陣腳,延緩發兵!而你們卻仍窩裡斗,是不是等到夏國大軍來到皇宮門前,才能讓你們徹底清醒!」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啊!」

「拖下去!」

秦天赫然吼道,待到幾人求饒的聲音在門外漸漸飄散,冷冽的眼神才從眾人身上掃過,朗聲道:「朕乃九五之尊,理應為這個國家負責!所以朕今天不是和你們商議,而是命令!命彭遠征為伐夏大軍統領,率西羽衛五萬援邊伐夏!三日之後,沙場點兵,一月之後,大軍出發,不得有誤!」

群臣暗暗心驚,秦天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根本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那種帝王的威嚴,讓一干人心中打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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