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軍壓境

天空烏雲密布,像隨時要落下雨來。

沉甸甸的黑雲彷彿壓在頭頂,將整個汴京城壓得透不過氣來。皇城裡,朱紅的城牆、琉璃金頂都被籠上一片灰濛濛的顏色,看上去分外壓抑。

一身龍袍的秦天快步穿越方石小徑,陰沉的臉色並不比天空晴朗多少。身後的宮娥和太監似是察覺到了秦天陰鬱的心情,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言語,默默地跟在後面。

「吱喲。」

御書房的木門被推開,秦越、判官二人已經候在屋裡。剛欲行禮,卻見秦天擺擺手。

後者快步行至書桌前,見上面羅著六本奏摺,拾起來逐行看完,秦天臉上的陰雲越發濃郁。

將最後一本奏摺放下,秦天深深吸了口氣,道:「這些摺子,你二人可都看過?」

判官點點頭,道:「臣剛剛看過。」

「夏國最近看來又想妄生事端,先是派了個魔教妖女來汴京城攪的滿城風雨,再集結兵力侵擾邊關,看來朕給他們的太平給的太久了些。」秦天冷笑道,「你二人怎麼看?」

秦越皺眉道:「皇上,老臣認為此事必有蹊蹺。此時不是隆冬時節,並無擾邊搶糧的必要,而夏國卻集結了五萬大軍攻打穀城,實在是讓人想不通。我大唐西域雖有十二萬大軍,可西域邊防戰線過長,若是冒然集軍前往迎敵,卻又不知是否是夏軍聲東擊西之計。夏國此舉,著實有點讓人想不通。」

秦天默默不語,又看了判官一眼,道:「你怎麼看?」

判官臉上的青銅面具遮擋,看不出任何錶情。他淡淡道:「軍機要事,臣不懂,臣只知道遵從皇上的意願。」

秦天點點頭,年輕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疲憊。

說起來,此等軍機大事,他更應該和兵部的官員討論才對。然而朝堂深似海,那些立場不明、動機不純的人,很難說會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所以在考慮完全之前,他不敢對那些他並不信任的人吐露心聲。

而值得他信任的人,似乎只剩下眼前這兩個。

秦天自嘲一笑,這個皇帝……做的有些失敗啊。

真正考驗一個人的能耐,並不是歌舞昇平的盛世,而是戰火紛飛的亂世。當今天下三雄割據,內憂外患。當先皇把一個並不算太過穩固的王朝交到秦天手裡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生存,必須要積蓄自己的力量。

遺憾的是,他沒有掌控朝堂的根基。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初登大寶,想要讓所有人信服並不容易。而最為堅固的力量,便掌握在秦越和東方遠行兩個託孤大臣的手裡。

秦越沒有子嗣,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唯一的侄子身上,可謂不遺餘力。可惜的是,東方遠行的態度始終不明朗,讓秦天始終不能心安。不過哪怕知道這一點,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說東方遠行德高望重門生似海,要動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決不能輕易出手,後續對東方遠行一黨的清洗和重組,也需要極大的魄力和漫長的過程。這樣的疲軟期,夏國和齊國絕對不會放過,但大唐卻沒有應對兩面夾擊的本錢。

他一直在準備,那些明地里暗地裡的動作,只為有朝一日能夠把大唐打造成真正的鐵板一塊,不懼任何人的挑戰。而現在,顯然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秦天嘆了口氣,沒有任何一刻,他比現在更渴望得到力量。

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他相信憑他的手段必定能夠讓大唐凌駕於另外兩國之上。恰逢大雪山仙子的到來,給他鞏固政權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會。這個代表著天下第一傳人的女人只要堅定地支持他,必定會讓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穩固空前。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夏國動了。

這個一直都不安分的國家,一直在尋找機會。就像一匹跟隨在你身後的野狼一樣,只要見到你有一絲的疲憊,便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狠狠地咬上一口。

眼下這一口,咬的正是時候。

魔教妖女進京城、刺殺藍海棠、和魏家父子勾結、夏國大舉擾邊……這一系列行動,都預示著夏國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可是多點開花故布疑陣,卻讓他們的真正目的隱藏的霧中,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一種危機感瀰漫在秦天心頭,但是危從何來,他卻無從知曉。

「無論如何,谷城必須要守。」秦天堅定地道,「朕執掌大唐十餘年,開疆拓土未有寸功,若是守成尚且不足,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守固然要守,但只怕夏國所圖非小。」秦越道:「夏國騎兵來去如風,若是他們只是虛張聲勢,我軍只怕會一直被走。而且大軍調動,人力物力又是一筆不菲的花銷,最主要的是關中要地乃我大唐咽喉,向來屯有重兵,若是從此調兵,老臣只怕……夏國意在此地啊!」

秦天嘆了口氣,道:「若是從中原往西域調兵呢?」

「老臣以為此事需慎重考慮。」秦越蹙眉道:「第一,夏軍此次攻城共計五萬兵馬,我西域布防十二萬,以此調兵未免有些大動干戈;第二,此時北面的蠻族、東面的齊也在觀望,若有趁火打劫之意,我們不可不防;第三,中部兵力主要布在中原三郡,對京城成掎角之勢,若是一方出現空當,難免有些壞有不軌之心的人大做文章,皇上不是也知曉有人同夏國勾結,想要謀國了么?」

秦天點點頭。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地位不穩,否則軍權牢牢掌控,還怕誰有不臣之心?

「那依皇叔之見……該當如何呢?」秦天問道。

「回皇上,戰老將軍戎馬一生,雖然年事已高,但駐守邊關多年,論經驗和眼光,當時不二之選。戰將軍既連發六本奏章,足見事態絕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秦越道,「老臣覺得,咱們可以絕口不提『守城』二字,而改為『伐夏』。」

「哦?何出此言?」秦天奇道。

「夏國侵擾邊關多年,可謂天怒人怨。兩國積怨之深,唯有一國滅亡方休。此次夏國侵犯我大唐西域,恰是給了我們師出有名的借口。皇上不妨以此為媒,告訴百姓夏國再三挑釁,致使西域民不聊生,皇上夜不能寐、憂心百姓,故決定出兵討伐夏國。派京城三衛最西面的西翎衛西進,劃歸戰老將軍。這樣既遂了老將軍所請,又讓朝中勢力無話可說。誰若膽敢逆言,便是不顧百姓死活,背上一世罵名。」

「伐夏……伐夏……」

秦天喃喃念叨了即便,一臉沉思,彷彿在權衡得失利弊。

道理很清楚地擺在眼前,夏國所用的不過是障眼法。但讓人擔心的是,卻看不透他們到底想要隱藏什麼。是真的志在西域邊關那幾個破敗的小城?還是想要把力量從大唐中樞抽離,為不可告人的陰謀鋪路?

「唉!」秦天嘆了口氣,這突如其來的戰事,著實讓年輕的皇帝頭疼不已。他不懼怕戰爭,卻害怕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後果。所以他問道:「若是朕討伐無果,豈非要落個好大喜功的罵名?」

秦越正色道:「皇上,老臣和戰老將軍相交莫逆,連我等都覺得夏國此舉大有問題,那離得最近的戰老將軍的感覺更是不會有錯。只要先破了夏國眼前的局,剩下的事都可再從長計議。」

秦天想想,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道:「但若有人真的妄圖調開三衛,又該如何?」

「這便是『討伐』二字的好處了。」秦越笑道:「皇上此舉,在百姓看來是開疆拓土的無上功德,誰若這時候跳出來謀反,那便是大逆不道,不得民心。名不正,則言不順。況且……皇上不是還有後招么?」

秦天點點頭,道:「皇叔算無遺策,有你助朕一臂之力,此乃朕之所幸。」

秦越低頭道:「皇上過獎了。皇上年紀輕輕,但心思手段皆非常人,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一代聖君!」

「皇叔,這可不像你的作風。」事情得到了解決,秦天心情似乎也變得好了起來,笑道:「如此,明天早朝時候,朕便先讓他們說說。朕倒要看看,國難當頭,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站在朕這一邊——判官!」

「臣在。」

秦天傲然道:「如果這事夏國和那些大唐敗類合演的一齣戲,那發兵令一出,恐怕他們也不會甘於寂寞。給朕盯好京城,朕既決定配合他們演這齣戲,就決不能允許後院失火。」

飛天門主躬身道:「臣遵旨!」

既已打定主意,秦天便和秦越仔細商量了一番細節。待到黃昏時分,秦天才和秦越、判官一同走出御書房。

剛一開門,卻見秦闖站在門外。不過此時的秦闖面色難看至極,就如同這糟糕至極的天氣。

秦天心裡一沉,道:「朕有準備,說吧。」

秦闖一臉愧色,道:「天牢方才傳話,魏見凌……畏罪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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