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我被打斷了思緒,然後張語卻是把那個杯子裡面的酒,倒回了瓶子裡面。我發現,那個瓶子還是空的。

我皺眉的看著那個空瓶,張語卻是晃了晃瓶子,說:「其實這是一種神奇的玻璃,它外面看著是沒有東西的,但是其實裡面有一層小小的薄膜。」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我能不能喝一杯你的新酒?」

張語倒了一杯白色的酒液出來,就在剛才的那個杯子裡面。然後推給我。

我拿起了杯子,放到唇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能夠把酒送進唇中。

張語說:「你現在還喝不下我的酒。」

我說:「為什麼。」一邊說這,我猛地一下子把杯子貼到嘴上,但是手上彷彿有著另外一股力量,拉著我的手,不讓我放下。同時,嘴唇就像是被封死了一樣,怎麼也沒有辦法張開。

張語說:「喝酒的人,都是有愁事,或者是心中有不滿足。」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控制著手上的力量卻是消失了。沒有選擇喝酒,而是將杯子放下去。

張語說:「等你想喝的時候,再來找我。」

晨研露很快就回來了,手上還提著一個飯盒,他看著張揚的目光很奇怪。我還沒有分辨出來的時候,就被晨研露拉回了房間之中。

吃完了東西,我去洗澡。花灑的水,擊打在我的額頭,發梢,順著臉頰鎖骨滑落。

發燙的水,讓我感覺自己稍微真實了一些。

裹著毛巾鑽進被窩的時候,晨研露緊緊的抱住了我,身體滾燙的就像是一塊炭火。

火焰燃燒之後,我喘息的抱著晨研露的腰,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生活好像就此固定了下來,張語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卻完全的融入在了我們的生活之中。

夏冰搬到了我這裡,就住在張語隔壁的房間。

轉眼時間,三個月過去了。

終於,到了我和晨研露的婚禮。

潔白的婚紗,看上去就像是如夢如幻一般。

腳下的地毯,無比的柔軟,我踩著高跟鞋,謹慎的走著每一步。

晨研露寬大的手掌,握著我的手,我們兩個人走到了證婚人的面前。

證婚人微笑的看著我和晨研露,然後庄重的開始了婚禮之上的那一套古老神聖,但卻絲毫不讓人感覺到厭煩的問詢。

「晨研露先生,你願意取霍米小姐為妻么。從此不論她生病或者是健康,你都要好好的愛護她,並且一輩子都守在她的身旁。」

晨研露點了點頭,溫柔的看著我,說:「我願意。」

隔著淡淡的白色紗巾,晨研露的眼角,似乎有一絲絲的晶瑩。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證婚人繼續說:「霍米小姐……」

我猛的轉過了頭,看著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都在笑著看著我和晨研露,然後竊竊私語。

那些都是我和晨研露的朋友,他們都在祝福我們。

可是我卻感覺,下面的所有人,都是無比的虛幻。

張語和夏冰拉著手,站在最前面的地方。夏冰對我點了點頭。張語在微笑。

「霍米小姐,你願意嫁給晨研露先生。從此不論生病或者是健康,都要陪伴著他……」

「我不願意……」我一把拉下了頭上的紗巾,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角滑落下來。

看著晨研露的臉,一字一句的說:「對不起,晨研露,我不能和你結婚。」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前的世界忽然一陣變化。

周圍的人群,還有教堂的世界,開始不斷的撕扯,然後扭曲。

最後留下的,只有我和晨研露。

我們兩個人站在酒吧的吧台前面,晨研露面色有些蒼白的看著我。

我看著吧台上面的兩杯酒。顫抖著聲音說:「晨研露,這都是夢,我們該醒了……」

晨研露聲音乾澀的說:「為什麼不願意讓夢境繼續?」

晨研露的話語一落,眼前的世界又是一陣的變化,我又重新的站在了教堂裡面,晨研露緊緊的看著我的眼睛。

我看著台下的那群人,卻好像看到了一片空空蕩蕩的虛影。

我還是搖頭,然後世界又變化到了吧台前,我們的酒吧裡面。

昏沉的燈光,透過酒杯,發出了一絲淡淡的波光,映照在晨研露的臉上,無比的蕭瑟還有孤獨。

晨研露一直都沒有在我的身邊。

儘管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包括吃飯睡覺,一起登山,一起下海,所有的一切,兩個人幾乎都很少分開過。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一回想起來,卻感覺那些事情,都像是一場夢境一樣。漸漸的在腦海中消失。

越來越清晰的,卻是七年之前,那個七年的夢。

張語的話語,重新在我的腦海中回蕩。

我對著晨研露說:「晨研露,讓夢醒吧。」

晨研露猛的被抱住了我的身子,淚水狂涌而下。

我拿起了酒杯,然後往唇邊放去。

這一次,沒有受到任何的阻隔的力量,白色的酒液,進入了喉管之中。化作了清涼的氣息,鑽進了我的身體。

我感覺整個人彷彿都變得沉重了很多。眼前模糊之後,又清晰了過來。

還是酒吧,還是那個位置,我拿著一個空空的酒杯,一個白色頭髮的女人,正靜靜的看著我。

我扭過頭,看著一旁也拿著酒杯的晨研露。

他的身體不停的顫抖,緊閉的雙眼,彷彿隨時都會睜開。

白髮女人聲音飄忽不定的傳進了我的耳中:「你醒了,他也要醒了。」

我面色蒼白的看著她,她的手上,拿著一個裝著白色液體的酒瓶。

裡面,全部都是新酒。

張語消失不見了,我看著白髮女人,問:「張語呢?」

白髮女人搖了搖頭,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場夢,只有你願意醒過來。」

我茫然的看著白髮女人,然後環視著酒吧裡面的所有布置。

卻覺得無比的熟悉,彷彿其中的每個裝飾,都是我布置出來的一樣。

這個酒吧,就是我夢裡面的酒吧。新酒酒吧。

白髮女人遞給了我一個小小的牌子。

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接了過去。

我看著淚眼朦朧的晨研露,晨研露卻艱難的著看著我說:「對不起,我想自私的留下你。」

這個牌子上面,寫著事暫停營業的四個字。

飽經風霜之後,牌子上面已經留下了時間的痕迹,就像是經歷了多年的時間。

上面的字跡無比的熟悉。我茫然的看著白髮女人,說:「為什麼?」

白髮女人搖了搖頭,說:「真實和夢境就在一瞬間,所有的決定權都在你哪裡。」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要這個權利……」

跌跌撞撞的逃出了酒吧。身後沒有人追我,但是我仍舊覺得自己在逃。

逃到世界的盡頭,逃到天涯海角。

晨研露追在我的身後。

跑著跑著,我的胸口忽然一陣噁心。忍不住半跪在了地上,劇烈的嘔吐。

晨研露追上了我,緊張的給我拍著後背。

我一邊咳嗽,一邊哭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打擊在地面之上。

夢醒了,夢早就該醒了。從我看到晨研露的雙眼的那一刻起,這個夢就該醒了。

我在奢望,因為我不想要夏冰死去,所以我的夢裡面,就有了夏冰。

然後張語,就是真正的張語,晨研露,還是晨研露。

我們三個人,做了一個同樣的夢。

夢裡面的時間,或許就是現實的一瞬間。

晨研露說:「謝謝你給了我七年的美好時光。」

我搖了搖頭,艱難的說:「我真的差點就醒不過來了,晨研露,你好自私。」

晨研露緊緊的抱著我,聲音激動的說:「霍米,嫁給我好嗎。」

我又是一陣乾嘔的感覺上升。腦子發暈的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之中。耳邊模模糊糊的有聲音傳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自己的老婆懷孕了三個月都不知道,而且還讓她那麼長時間不吃東西。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後悔都來不及……」這是一個有些絮叨的中年婦女的聲音。

我掙扎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病房之中,只有晨研露和一個中年的女醫生。

那個中年女人面色鐵青的看著晨研露,還在不停的數落著說:「現在需要住院觀察,孩子的媽媽身體很虛弱,要好好的調理。」

她一邊說,一邊扭頭看著我,說:「嗯?你醒了?好了,既然醒了,我就給你們兩個人都說說。二十多歲的人了,總要為自己負責,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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