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478章 兄弟登山(九)

變化了,變化了。韋澤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兒子祁睿的神態發生了變化,以往那種理所應當的率直幾乎完全不見。在那種源自內心困惑中,祁睿有了另外一種率直。雖然這種率直是頗為粗魯的,但是韋澤是絕不會對此橫加指責。

「父親,我對堅定有了些看法。您能聽我講講么?」韋坤向老爹韋澤提出了請求。

韋澤指了指椅子,示意兒子坐下。祁睿坐下之後就開始講起了他的看法,韋澤靜靜的聽。整個敘述並不長,所以祁睿很快就進入到了最後的總結。「父親,如果堅持是對自己極限的明確了解,那麼我的錯誤到底在哪裡。大概不僅僅是不懂得自己的斤兩這一項吧。」

對兒子的問題,韋澤露出了父親的慈愛笑容,「就我來看,你的問題在於你認為世界上有那麼一個核心。整個世界都圍繞這個核心來運轉。就我來看,世界上並不存在這麼一個玩意。這種看法並不唯物。」

「難道您不是民朝的核心么?」祁睿忍不住問道,雖然這話出口之前的那一瞬,祁睿就明白自己的問題實在是愚蠢。

果然,韋澤的回答跟背書機一樣,「我只是個信馬克思主義的勞動者,和人民一起向前走。是人民把權力委託給我,權力來自於人民,而不是來自於我。」

「可是您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開創了很多道路。」祁睿也用很常見的說辭來暫時和老爹周旋。

「如果沒有你和部隊,我光有想法沒用。沒有這麼多的科研部門以及生產單位,那些裝備不可能從天而降。」韋澤也用非常簡單的例子來證明他的看法。

「父親,您堅決不承認您是核心么?」祁睿還是沒能沉得住氣。

韋澤被逗樂了,「哈!我不是核心,這是個事實。你讓我承認一個不是事實的東西,我真的辦不到。我只是一個和大家合作的人。也許我天賦異稟,所以能與很多人合作,比普通人能合作的領域大了很多。也許是我夠聰明,所以我的成功率很高,讓大家對我的信賴度增加許多。甚至能讓國家因為我的意志去發動一場北美戰爭。但是歸根結底,我都只是一個與別人合作的人。如果我看著像是一個能幹出成績的人,那是因為中國大部分人民都願意和我合作。而且在合作中肯承擔投入的風險。沒有這麼多肯和我合作的人,我就什麼都不是。你參加了戰爭,如果整個美國的所有人民都願意和美國聯邦政府合作的話,我們的傷亡不會是六十幾萬人。六百萬人都不嫌多。」

祁睿不吭聲了。韋澤的假設停在祁睿耳朵里有種很恐怖的感覺,光復軍已經算是上下一心,而且有遠超美國的科技與戰爭思路。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美國佬依舊讓光復軍每天都有損失。之所以這些襲擊都被粉碎,是因為這些反抗行動絕大多數都是自發。光復軍雖然整體兵力遠沒有全美國的人口多,可是在面對自髮式的襲擊時,可以調動遠超襲擊者的兵力和火力。最後解決美國靠的是英國佬的合作,看似讓英國佬白白佔領了美國東北的一票土地,可這也讓光復軍少了太多的消耗。祁睿覺得這筆買賣很值。

想了好一陣,祁睿問道:「父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該如何確定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夠好呢?」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認為你的問題出在認為有正確或者錯誤。有好或者壞。從我的角度來看,就不是這樣。因為道德是分階級的,善惡也是如此。如果你還是以你自己當做你想像出來的世界的核心,那就算了。如果你真的能從自己的小天地裡面掙扎出來。你就發現世界是如此的廣闊,世界史如此的多姿多操。如果以我的立場來看,善惡好壞就看你能為人民提供什麼了。我們不要覺得服務就是比別人低,服務是要收取服務費的。所以這就需要一個社會制度,首先就是人人平等的社會基礎,其次就是不能剝奪別人服務應得的報償。當然了,要不斷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讓服務不要變成壟斷的特權。這也牽扯到政黨的政治理念。」韋澤本想給兒子做一個完整的解釋,但是說到後面,面對的光復黨黨建問題,讓韋澤也覺得心裏面一陣陣的不爽。於是說的話也變得情緒化起來。

「如果……我現在是想為我自己而活著呢?」祁睿問。這話背後的理念與祁睿以前接受的理念不同,這讓年輕的少將羞紅了臉頰。

「你一直是在為你自己而活著。只是你的標準,或者你對標準的確定是從別人那裡拿來的。又或者是神經元連接裡面看似比較社會性的那部分。你這個說法,我認為是你想創造一個更好的自己。我對此只有一個建議,你首先要承認你自己的現有存在。也就是說,你要了解你自己。我建議你好好的學習一下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這個理論對於建立一個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很有幫助。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這三觀人人都有。我個人還是希望我的兒子能有一個更加健康向上的三觀。」韋澤已經決定結束這次談話。倒不是他對兒子沒耐心,而是講到這裡已經讓韋澤覺得信息量太大,祁睿只怕短時間內消化不了。

「父親……如果……我再像以前那樣犯下更多錯誤呢。」看得出祁睿對自己沒信心。

「聖人無二過。孔老二這廝的政治理念只知道向後看,但是在自我修養上倒是很正確。祁睿,你要是能只犯一次錯誤之後立刻就能不再犯同樣的錯誤,那你就是無人能及的大聖人了。正常情況下,同一個錯誤你犯了好多次都未必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所以不用擔心。大家都這樣。」韋澤笑道。說完這些之後,他又覺得意猶未盡,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韋澤開心地說道:「歡迎到唯物主義的世界裡來。」

休整的日子過得很快,半個月的探親假結束之後,那些之前集結起來的上校、大校、少將們重新集結。所有的同志再次開始參加學習,和之前相比,這幫同志們的情緒都變得穩定了不少。然而軍委卻有的是讓這些同志感到不淡定的手段,一通精神輔導讓不少同志炸了毛。且不說別的,光是要讓這些人接受自己的精神不正常,就足以讓很多軍人情緒激動。

「我沒病!」這是很多軍人的一致看法。

祁睿即便是心裏面不喜歡這種精神輔導,他卻開始嘗試接受這種事實的存在。不是指他認為自己的精神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事實,而是接受了有人要給他進行精神輔導的事實。跟著老爹學習的過程裡面,祁睿還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問題。雖然老爹韋澤反覆強調這是人類思維的模式,那就是要麼就去否定別人,要麼就認同別人。俗話講就是「聽風就是雨」。

祁睿覺得自己開始理解這不是他相信或者不相信別人的問題。當祁睿開始找到自己的時候,他就必然開始明白,所有人所說的話都不是以祁睿為核心,而祁睿卻要以自己的立場和利益去考慮問題。這無關善惡好壞,這僅僅是現實。

原本聽那些理論的時候,祁睿總認為唯物主義者是濫好人般的存在。如果對這些人報以極端的美化,大概頂多能把唯物主義者稱為聖人。但是當祁睿也跌跌撞撞進入唯物主義者們的世界之後,祁睿開始發現唯物主義者們是一群更懂得保護自己的存在。如果有什麼能讓他們犧牲,大概也就是他們的信仰。除此之外,這些人的冷酷和堅定實在是到了清清楚楚的地步,而且這種冷酷和堅定的目的從來不是針對別人。

在大部分軍人都不願意接受精神輔導後,韋澤終於出面。他親切的接見了這些優秀的軍人,稱讚他們的功績,感謝他們對國家和人民的貢獻。即便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家還是都很感動。接著就是軍委簽署的晉陞令。來北京的大部分軍人都得到了晉陞,祁睿還是保持了他少將的軍階。

大部分軍人歡天喜地的在北京開始新崗位的工作,或者歡天喜地的以新的軍階返回北美。包括祁睿在內的少部分軍人被軍委叫去開了個會,這些同志在會議上得知,他們將作為評審委員會的人員開始工作。這個委員會的工作就是審核到底哪些軍人可以留在未來180萬的光復軍常備軍中。

從800多萬裁剪到只剩180萬,這樣的手筆讓這群還算是年輕的軍人們感到震撼。不過仔細想想,這個世界上幾個人口大國,刨掉英國的殖民地印度,人口都沒有超過一億。就算是動員能力最強的德國,在短時間內能動員出來500萬就是極限。在平常時候光復軍的180萬常備軍足夠碾壓世界其他國家的軍隊。

沈心穿著一身退役上將的軍服,他聲音從容不迫,又滿是力量,「同志們,我們要留下的自然是願意為國家效力的優秀軍人。不過同樣優秀的軍人很多,我們的選擇就是這些人到底是以軍隊為自己畢生從事的事業,或者只是想通過從軍得到報償,把從軍作為他們的墊腳石。不管是哪種軍人,我們當然都要按照政策給軍人們以相應的報償。但是,委員會現在要選出來的是面向未來的軍隊人員。他們對待軍隊的態度才是關鍵。我們相信大家在這方面能夠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在沈心對委員會的成員們講話的時候,韋澤也在軍委中面對不少老兄弟的反擊。

「都督,你讓這些年輕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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