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448章 北京會議(一)

12月10日上午,南京的碼頭外汽笛響亮,一艘巨大的游輪在小船引導下緩緩駛入港口。白色的塗裝讓這艘游輪看著很是氣派,在船上站立的都是穿著綠軍裝的軍人。看到熟悉的故鄉風光,不少人已經忍不住站在船上對著碼頭上前來迎接的人群高喊。

石謙上校和其他指戰員一樣激動,他也忍不住摘下軍帽對著碼頭邊喊邊揮動。儘管和大多數南京居民不同,他老爹石達開是作為失敗者和降將抵達南京的。但是石謙自從記事開始,就在這座城市成長。南京就是他的故鄉,生於斯長於斯。作為剛參加了殘酷和漫長戰役的軍人,重回故鄉本身就讓他覺得整個身心都變得活躍起來。

然而石上校的歡喜並沒有維持太久,他其實知道自己家裡沒人來迎接。他的哥哥姐姐們成長期視光復軍為仇敵,到現在也沒能改變他們的看法。指望他們前來為北美的征服者們歡呼,好像是太高的要求。今年59歲的老爹石達開倒是沒有這麼狹隘,他對石謙的說法是「吃了人家的糧,就給人家好好效力」。只是石達開當了降將之後就不喜歡拋頭露面,過著低調而富裕的生活。

想到這裡,石謙上校懷念起自己那位印第安老婆。他的老婆前一段說,她家在大平原那邊加入了農業合作社,租了好大的土地。因為人手不足,所以希望石謙在退役後能回去農場當個幹部。石謙其實不討厭種地,只是他希望能夠在南京附近的農場種地。北美那邊平原夠大,但是太荒涼。那種粗獷的風格與江南真的沒辦法比。

有人接船的戰士們拉著親人朋友的手,又是笑又是抱。石謙上校拖著行李包,靜靜的越過這些歡喜的人群,走到了出口。出了車站之後,石謙上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他的印象中,12月的南京是車水馬龍,擁擠不堪。即便皇帝韋澤陛下下令修建的道路是那麼寬闊,照樣會被塞得滿滿的。

現在也不能說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是那種熱鬧遠不是以前可以比擬的。當然,公交車這種方便廉價的大眾交通工具依舊擁擠。坐在車上。石謙看出了一些門道。街道上的自行車沒變少,公交車大概還多了些。街道上的小汽車數量明顯少了許多,幾年前開工的立交橋都已經竣工,公交車的速度大大提升。

車上的民眾對於部隊的同志們很熱情,有些人給指戰員們讓座。指戰員立刻以紀律不允許婉拒了大家的善意。對於民眾詢問北美戰爭的問題,大家都是搖頭不答。石謙完全能理解大家的態度,走下戰場之後,他的期待是永遠把那樣的慘烈日子拋在腦後。就如石謙根本不想回想起清剿德克薩斯的戰鬥一樣。

石謙從沒想到,十天裡面每天都要不停的邊前進邊作戰。德克薩斯人最後時刻表現出來的瘋狂在十天裡面震動了石謙,日本人管殺管埋。德克薩斯人則是把殺死的印第安人與黑人懸掛在醒目的地方,並且掛上醒目的牌子。生怕光復軍看不到。在最後的奧斯丁圍攻戰中,德克薩斯人還公然在城外槍斃了他們手裡最後一票黑人。戰爭打到這樣的地步,石謙除了試圖遺忘之外,再沒有絲毫別的想法。

好在公交車車速提高,和市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在父親所在社區門口下車,石謙覺得輕鬆了許多。走在社區裡面,石謙也覺得有些冷清的味道。這個社區原本人就不算多,現在更是看不到有多少人。當然,這也可能與此時不是上下班時間,而且冬天大家不想出門有關。可記憶裡面熱鬧的社區家家閉戶,再和之前街上的冷清感覺聯繫,石謙覺得越來越不對味。

按響老爹石達開家房門上的門鈴時,石謙突然懷疑自己老爹會不會也不在家。不過糟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房門沒多久就打開了,頭髮已經花白的石達開出現在門口。見到自己一身戎裝的小兒子,石達開臉上瞬間就露出了笑容。這笑容讓石謙覺得心裏面暖暖的,他情不自禁的扔下包裹,拉住父親的手,「阿爹,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石達開笑道。然後他對著聞聲而來的妻子喊道,「幺兒回來了!」

母親做的雞蛋面還是回憶中的味道,石謙也是真的餓了,所以埋頭吃面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母親用手抹著眼角的歡喜淚水。吃完了飯,家裡人就談起了分別時候的事情。對於母親的詢問,石謙只是回答,「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害怕母親繼續問下去,石謙掏出了兩個信封,遞給了父親和母親。裡面是不少錢。戰爭中花不了什麼錢,戰爭津貼也不少。石謙看到存摺上的數字之後立刻就準備了這麼厚厚兩疊,作為給父母的禮物。

禮物倒也起效了,石謙的老娘立刻被這麼生活化的做法把思路引發到別的方向上去,關於石謙是否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事情暫時被放到一邊。又說了一會兒話,石達開讓石謙和他去書房。石謙的老娘從來不敢阻止石達開的命令,就目送這父子兩人進了書房。

在書房坐下,石達開就問道:「你們是怎麼打下德克薩斯的?」

見石謙訝異的說不出話,石達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在軍中也不是沒有故舊,而且新聞裡面也說了,我們攻克德克薩斯,完成了對美國大平原地區的控制。我只是想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麼打的。」

老爹石達開曾經是石謙心中的英雄,湖口戰役是石達開指揮的經典之作,逼的曾國藩投水後差點自殺成功。進了軍校之後,石謙慢慢明白老爹石達開在光復軍面前是真的不行。不是某個方面不行,而是全方位的不行。即便中世紀的軍隊拿起火槍,也不是現代軍隊的對手。然而石謙依舊很尊敬的老爹。

見老爹還在關心軍事,他就把摩托化步兵的戰術告訴了石達開。對於依靠卡車實施機動的事情,石達開只是靜靜的聽,卻沒有發表意見。直到聽了德克薩斯鐵壁合圍戰,光復軍把幾十萬美國佬合圍在德克薩斯首府奧斯丁的時候,石達開才開口問道:「你們只用了兩天就攻克了奧斯丁?」

「是。」石謙答道。

「怎麼攻克的?」石達開的聲音裡面有些熱度。

「我們用了一種新型的火箭炮。」石謙倒是不激動。回想起奧斯丁戰役對他來說是一種痛楚,二十萬部隊在奧斯丁外圍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鐵絲網,把這座在北美算是有年頭的城市圍了個水泄不通。

城內的火炮也嘗試對城外的光復軍實施阻攔,為了完成鐵絲網封鎖,光復軍也付出了些代價。第二天天一亮,炮兵就對城內開始傾瀉火力,猛烈的炮火讓整座城內煙霧騰騰。上午九點左右,炮兵停止射擊,進攻部隊出發。石謙不用親自帶隊衝鋒,但是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抵近最近的位置進行觀察。

然後他就理解了現代的防禦體系到底有多麼強悍,哪怕是被炮火犁地般的給掃過一遍。美國佬看似殘破的外圍還是突然出現了很多射擊口。遠遠看去,那些黑孔猶如小小的芝麻粒,然而布置的非常有層次的射擊點還是讓進攻部隊遭到了來自前方、左方、右方的火力。戰士們面對如此窘境時候依舊頑強的作戰,讓觀察戰鬥的石謙忍不住熱淚盈眶。他這個上校是因為戰爭打的激烈,所以晉陞的快。哪怕是成為上校,石謙的本心還是那個奔行在第一線的營長。只是看了看,他就對前線戰友們的困境感同身受。

進攻最後還是失敗了,最讓石謙感到痛苦的是,嘗試去增援的部隊遭到了敵人炮兵火力的殺傷。在部隊損失很大,不得不撤退的時候,依舊遭到了敵人的火力攔截。如果不是敵人在炮彈的使用上很吝嗇,部隊的傷亡只會更大。

即便如此,一個營的部隊不到兩小時的戰鬥中就陣亡了近百人,受傷兩百多。石謙被氣得七竅生煙。這憤怒當然不是針對浴血奮戰的部隊,而是對他自己的無能感到了強烈的不滿。

就在部隊總結問題,準備針對性的採取新的作戰模式之時,圍攻奧斯丁的司令部下令讓部隊暫停進攻。有了點時間之後,四個方向上的攻城部隊指揮員們一起開了個會。石謙才知道每一支進攻部隊都遭受到了慘烈的損失。石謙在會上起身對司令員說道:「請司令員一定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參與進攻。犧牲了這麼多同志,若是最後我們沒機會為他們報仇,我是死也不甘心!」

石謙話音剛落,其他部隊的指揮員們都起身向司令員提出了同樣的請求。進攻受挫不僅沒有讓這些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年輕指揮員們有絲毫的退縮,反倒格外激發了這些人血戰到底的狠勁。

「你們先做好接下來的準備。我們準備動用更多火炮來解決問題。」司令員說的輕描淡寫。

「咱們哪裡有那麼多炮彈!難道要長期圍困不成?」石謙並不認同。他希望的是能夠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面組織起第二次搶功,他心裏面已經決定,自己要更靠前,帶領第二隊發動進攻。

「你們服從命令,做好繼續戰鬥的準備就好。」司令員命道。

當天的進攻終止,部隊每隔一段時間就對著奧斯丁城來一次炮擊。除此之外再沒有絲毫進攻。在石謙的陣地上,有其他部隊開始布置一種古怪的導軌。再過一天,上午八點左右,大量的粗大火箭就被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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