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220章 發酵(五)

國務院解決了一個問題,接下來要解決另外一個問題。有關考慮北京是否適合成為遷都對象的事情就撂給了國務院。

都督想遷都的消息幾年前就有過。都督在廣州,整個廣東乃至嶺南發展的都很好。從廣州遷都到南京之後,長江流域快速發展起來了。相比較這兩個地區,淮河以北的經濟發展速度很一般。以都督到哪裡,哪裡就能快速發展的過往經驗來看,遷都到北京無疑是能促進經濟發展的妙法。對國家有利的事情很容易就被傳播,唯一的問題在於「沒人想去」。

作為滿清的首都,北京在一眾官員的心目中大概類似妖魔鬼怪的巢窟。國務院也有人去過北京,去過那座城市的同志把北京與南京做比較,然後得出「就一大點縣城」的評論。好吧,現在的南京人的確覺得北京過於寒酸,更現實點講,他們覺得除了幾座城市之外,南京之外的地方和鄉下區別不大。有些同志乾脆做出了如下建議,「都督胸懷天下,四海為家。是大豪傑,大英雄。我等覺得遷都是大事,需要從長計議。」

汪海洋也不想去北京,作為南方人,對於寒冷的北方自然有一種畏懼。大雪紛飛,滴水成冰,路上的積雪能夠埋過腳面,這樣的地方只怕是太苦寒了些。可他作為總理,必須執行都督的命令。無視了自己與其他人的想法和態度,汪海洋就開始推動這方面的工作。

這個消息能到國務院,保密性也就談不上了,韋澤很快接到一眾老兄弟們的質疑。

「都督,你這是要扔下我們不成?」先來的是退休的胡成何。

「怎麼叫扔下你們呢?」韋澤故作訝異的反問。對於老兄弟們的反應,韋澤覺得還真說到點子上呢。

地方與中央部委的鬥爭明晰化是在前年下半年。那時候的一幫省份的經濟就出現不穩的趨勢,為了維持他們「自己地盤」上的穩定,老兄弟們和中央部委進行了鬥爭。最後暫時平息下去。經過這一年多的發展,一些地方上的經濟更糟糕起來。韋澤看的清楚,靠地方上現在的手段大概是沒辦法解決這種深層問題的。老兄弟們一退休,韋澤就可以大刀闊斧的開始推行他的想法,對老兄弟要客氣,可對於新一波的小兄弟可就沒有這種投鼠忌器的擔憂。

在韋澤看來,遷都的目的就在於讓中央與這幫老兄弟更遠的脫離。南京如此繁華,又是江南溫柔鄉的代表。韋澤不相信那幫老兄弟真的肯離開南京到以前妖魔鬼怪的巢窟居住。在一個全新的京城,全新的一眾人員,自然可以樹立起更新的組織模式。

心裡怎麼想是一碼事,韋澤所說的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現在北方發展的不是很快,遷都能夠讓北方發展的更快更好。成何,你覺得我會不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這個說法若是別人這麼說,無疑是自吹自擂的典範。可韋澤說出來的時候,胡成何真的沒有反對的意思。既然承認生產力是推動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推動民朝生產力發展的基點無疑就是韋澤。那麼多驚天動地的東西一個個問世,讓中國成了現在的強大國家。韋澤要推動國家發展的態度在大家看來是一貫的。

「都督,你去了,把我們扔在南京算什麼?我們也要跟著你一起去。」胡成何連忙說道。

「我又不是去了之後不回來。我記得你以前還贊成過以廣州為首都呢。」韋澤笑道。

「現在看廣州就是比不了南京。」胡成何說的斬釘截鐵。

韋澤大大的點點頭,「不光廣州比不了南京,北京也比不了南京。我去那邊是工作,穩住局面之後我還會回來。北方那些省經濟發展的不行,不去督促一下能行么?上次我去視察,去了沒多久就因為事情被叫回來。那次之後我就想,不能再那樣啦。這次遷都就是要把北方的工作搞好。現在交通這麼發達,通訊也不難。放心,我會經常回來和咱們老兄弟聚聚。老兄弟們想我了,到北京去逛逛,看看北京的模樣。我也會請大家在北京喝酒。」

聽韋澤把話說的跟串門一樣,胡成何也真感覺去趟北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種感覺沒能維持多久,胡成何就想起事情不對頭。南京的確太好,可最好的莫過於南京是京城,是權力的核心。如果韋澤遷都北京,南京轉眼就淪落成了一個普通的繁華都市。這不是繁華程度的問題,而是一個地位的問題。

所以胡成何繼續勸道:「都督,你要是覺得北方的同志乾的不好,多叫回來訓一通。多讓他們彙報情況,何苦要整個搬家到北京呢?」

韋澤連連擺手,「什麼叫做整個搬家到北京?只是辦公搬到北京去,太多的地方根本不會搬。成何,你這想的未免太稀奇。國家大圖書館這麼幾百萬冊書我怎麼可能搬走呢?國家檔案館我怎麼可能搬走呢?搬走能麻煩死。太多的部委都不可能搬走。但是北方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去那邊親自看著,我心裏面著急啊。」

「要是都督去,我也去。」胡成何知道在道理上是沒辦法說服韋澤的,所以他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那就先讓我去打前陣,這麼多人住,還有當地的調整都是問題。這些搞定之後你們就來。」韋澤一本正經的說著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話。可這些也不是韋澤胡謅,國家機關,國務院這麼近十萬的人員搬家到北京,北京非得大興土木不可。大興土木自然不可能先撿著那幫退休老同志的住房建設,短期內不可能讓老兄弟們住的舒服。

好不容易把胡成何勸走,對接下來老兄弟們的拜訪,韋澤也耐心的說服。這事情從3月開始,喧鬧到4月才終於暫時平息下來。老兄弟們知道不會立刻遷都,而且不會「永久遷都」,北京不過是一個臨時的都城。這心情總算是穩定不少。

京城這麼一鬧,消息擴散的更快。淮河以北的老兄弟們也接到了消息,對這麼一個大事,老兄弟們的心情可就大不相同啦。既然都督明確的說了,認為北方經濟發展的不夠快。哪怕沒有點名,這也意味著都督對北方的不是很滿意,甚至是很不滿意。

雖然韋澤並沒有蠻幹,給各省都發了《促進北方開發綱要》,綱要中不批評,不點名。只是從整個局面上來分析為何北方經濟發展沒有這麼快。嶺南有廣州,長江流域有一眾城市,而北方缺乏帶動經濟的核心城市。韋澤都督有指點方遒的信心,認為遷都北京之後可以就近進行產業布局。這總算是讓大家稍感安心。但是這話裡面也透露出一個態度,就是韋澤都督不認為其他各省有能力開發出引領經濟發展的核心城市。老兄弟們對此還是生出一種不算強的挫敗感。

這件事在國內的影響不小,卻遠沒有動搖國家的意思。以當下鐵路網的建設水平,北京到南京不是以前那種超出大多數人想像的距離。坐火車坐船幾天就能到,電報不過一天時間,無線電更是幾分鐘內就可以完成一條消息傳遞消息的事情。通訊以及交通工具的革命讓中國上層對距離的感受大不相同。

英國《泰晤士報》在北京有專職記者,這些記者在其他國家的地位幾乎等同於英國第二使館,可在中國的地位不過是一家外國報紙的記者而已。泰晤士報記者們對自己的地位也沒有特別的抱怨,某種意義上也託了《泰晤士報》的福,把人口超過七億,繁華遠勝歐洲的中國介紹給歐洲讀者,現在歐洲能讀懂報紙的人普遍認為中國是一個實力超過英國的大國。這麼一個獨霸西太平洋的大國在本土不鳥泰晤士報的記者,在歐洲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別說泰晤士報的記者,中國對英國不也說打就打,打了就打了。

所以在《泰晤士報》將中國遷都的消息傳到歐洲之後,所有人關注的都是這個消息,而不是泰晤士報記者在中國的地位。

一次遷都就要越過上千公里的距離,大部分歐洲國家國境最遠的距離也沒能到這樣的水平。而這次遷都還僅僅是把中國首都從長江流域遷到北方的內部移動而已。北京距離最近的歐洲國家還有萬里之遙。中國的幅員遼闊讓歐洲讀者通過《泰晤士報》相當專業的介紹有了個深切的感受。

讓歐洲更在乎的不僅僅是這麼一個上千公里的遷都,而是中國執政者的堅定意志。為了發展中國北方經濟,中國大皇帝陛下親自帶隊遷都。《泰晤士報》裡面介紹了中國幾大重要的經濟區,嶺南經濟區已經非常活躍,長江流域更是繁花似錦,當中國北方也能因為此次遷都而發展起來的話,中國的力量只會更加強大。

為了發展經濟而不辭勞苦的中國大皇帝,讓歐洲一直沒有降溫的中國熱更上層樓。很多歐洲能讀懂報紙的讀者公開或者腹誹,「俺們國家的皇帝(國王)(總統)都在為國家幹啥呢?」

借了這件事的噱頭,議員塞西爾·羅得斯再次開始鼓吹他那套東西,「為了使聯合王國4,000萬居民避免內戰,我們這些殖民主義政治家應當佔領新的領土,來安置過剩的人口,為工廠和礦山出產的商品找到新的銷售地區。我常常說……要是你不希望發生內戰,你就應當成為帝國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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