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212章 博弈和交換(十六)

「司馬家的孩子被扣,說是要判以七天的拘留。」南京市公安局局長帶著尷尬的表情看著公安局黨委書記丁勁松,向他彙報著內容。

丁勁松的臉色先是愕然,然後一絲怒氣浮現在臉上。大家都聽說過丁勁松與司馬平是老戰友,沒人敢不抓這個衝撞中央機關住宅區警衛人員的混小子,不過該說一句的時候也不能不說。韋澤都督和一眾中央領導幹部們住在中央機關住宅區,負責警衛工作的是中央警衛團。多少年沒人敢對著中央警衛團撒野,現在終於出現了挑戰者。四十多歲的「年輕」南京公安局長也未必是真的想看丁勁松笑話,不過他也覺得想看看這位準備退休的革命功臣到底有什麼反應。

對於這麼一個蠢問題,丁勁松對著公安局長怒道:「衝撞警衛團,槍斃了也是活該。把這混賬小子關個單間裡面讓他坐禁閉,好好想想。這些混蛋的膽子實在是大啊!有夠大!你記住,這種人該怎麼抓怎麼抓,該怎麼關怎麼關!有規定,不用問我!」

被上司和前輩一通怒喝,公安局長立刻低頭表示服從。其實沒有上司的怒喝,公安局長也不會特別對被抓的司馬繼網開一面。和上司溝通一下是一碼事,真的讓公安局長不按章辦事又是另外一碼事。上司丁勁松與司馬平是老戰友,公安局長與司馬平可沒什麼私人關係,所以他需要注意的僅僅是丁勁松一個人的態度。

等公安局長出去之後,丁勁松余怒未消,想了想,他寫了份電報,命人發給山西省委書記司馬平。

此類消息傳得很快,畢竟是與都督有關的事情,關注度比較高是自然的。馬上就要退休的國務院總理李維斯也聽到了消息,向他來彙報此事的是能源部部煤炭署署長長古樂天。

「哦?司馬家的孩子怎麼這麼莽撞呢?膽子也太大了。」李維斯聽了之後第一個想起的倒是自家的兒子。京城裡面眾多高官子女,若是說這幫人都溫順如綿羊,說這話的人要麼是瞎子,要麼是騙子。不過即便是這群年輕人也沒人敢幹出此等傻事。衝撞中央警衛團,警衛團可是有權開槍的。只要衝撞行為確鑿無疑,真被打死就打死了,找人說理都沒地方去。警衛團不找你家長說理就不錯了。

司馬平在省一級的領導幹部裡頭算是李維斯一派的人,山西的工業數量不多,主要是煤炭業。幾條穿山越嶺的鐵路修建完成之後,大量優質煤炭供應黃河以北的廣大的地區,屬於能源大省。雖然山西的煤賣不到淮河以南,來自南海的煤礦通過海運向沿海城市提供煤炭,但是既然是自己一系的人,李維斯也不能不關注一下。

「給他發個電報吧。這件事不給司馬說說也不合適。」李維斯也只能如此了,「都督有什麼說法么?」李維斯有關注了一下韋澤的態度。

「都督根本沒提這件事,不過都督應該是知道的。」古樂天答道。在這麼一個大規模退休的時代,看似不大的事情也未必就真的簡單。若是都督把司馬平給叫到南京訓一頓,司馬平接下來的命運大概就是老實的認錯,甚至主動提請退休,至少大家覺得事情發展會如此。然而古樂天倒是不想看到這樣的發展,一個自己派系的人退休,接替此人位置的未必就是本派系的人,所以能不動的時候還是不動為好。

「都督不說話,咱們也什麼都別說。」李維斯倒是沒想那麼多,他馬上就要退休,很多事情要與下一任總理汪海洋交接。汪海洋干過工業部部長,有干過商務部部長,這種工商界出身的人員接班,李維斯也覺得比較滿意。總理位置一旦落入軍人手中,就意味著和李維斯鬥爭了這麼久的軍方佔了上風,這是李維斯唯一不能接受的局面。

李維斯這麼想,阮希浩的想法基本上就會對立,和幾位大佬坐在一起品茶的時候,阮希浩冷笑著說道:「司馬家的小子好狗膽啊。」

所有的警衛所在門口都會有讓人看得明白的牌子,上面寫著「衛兵神聖不可侵犯」。衛兵作為體制內的一員,作為體制的保衛者,警衛就是保障制度生存的堅固盾牌,盾牌被人砸了還視若無睹,那就是自取滅亡的大路。

罵完了司馬家的小子,阮希浩又對警衛團表示了不滿,「讓人鬧到門上,警衛團是怎麼想的?就這麼抓起來了事不成?」

有些話不用說的那麼明朗,阮希浩表態之後,一起喝茶的一位笑道:「我讓秀山和山西省委說說吧。」

「哼!」阮希浩哼了一聲卻沒有表示任何態度。

不表態也是態度,這種事情對於上層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做法。所以在第二天的山西省委的例行會議上,省長韋秀山就向同志們說道:「同志們,我聽說一件事。司馬平同志的二兒子司馬繼因為衝撞中央警衛團在南京被抓了。」

司馬平萬萬沒想到突然就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不僅僅是司馬平,包括一眾山西省委的幹部也都愣住了。有些人是訝異,有些人則是眼中閃過一些需要壓抑住的情緒。韋秀山和司馬平的矛盾由來已久,因為分屬不同陣營,這些矛盾自然而然的存在,並且讓山西出現了內部的對立。

雖然也姓韋,韋秀山與韋澤的關係大概是太平天國楊秀清與楊輔清的關係,都姓楊,僅此而已。韋澤是廣西韋氏,韋秀山是安徽韋氏。雖然有些人因為這個比較少見的姓氏而對韋秀山高看一眼,可遭到韋秀山攻擊的司馬平從二十年前就確定韋秀山與韋澤之間沒有血緣瓜葛。他冷笑一聲,「哼!韋秀山同志的消息可是靈通的很啊!」

韋秀山既然敢挑起這場爭端,他就不怕事。反正都到了這個年紀,大家頂多退休而已。山西的經濟狀況雖然不算好,可也不算糟糕。煤炭業的大發展讓山西政府的財政情況相當不錯。山西老摳能聚財,即便不是山西人,到了山西也難免入鄉隨俗。把控住穩定的財政收入,政府對於擴大性投資也沒有什麼興趣和衝動,山西就能穩健的一點點往前走。所以鬧不出大事,這等小事自然可以「暢所欲言」啦!

司馬平也沒有立刻反擊,開會之前他收到了電報,限於電報稿的篇幅,司馬平只知道自己二兒子捅了簍子。至於簍子多大,電報里也沒說什麼。既然他們沒說,也可以理解為當下的事情遠沒到需要特別警告的程度。當然,教子無方的責任是跑不了的。包括老戰友丁勁松也是這麼說的。

「到底怎麼回事?」組織部部長呂梁山問。一看這名字就知道他是山西一帶出身的,既然是山西一帶出身的,資歷定然很淺。能混到組織部部長,呂梁山今年也不過四十齣頭。和一眾四十齣頭的年輕幹部一樣,他們正在坐三望二,很快就有機會坐二望一。退休制度掃除了年輕幹部面前的老前輩,所以年輕幹部們也不自覺的敢在一些問題上發言了。

醉酒、在中央住宅大院門口鬧事、推搡前來制止的警衛團人員、被制服、移交公安機關。這一系列的內容倒是很容易講清楚。聽了這消息的人都是眉頭微皺,這司馬繼的確搞的過份,居然敢在都督居住的大院門口鬧事。在那個大院裡面居住的可不僅僅是都督一家,大部分國級幹部都在裡面居住。別看司馬繼在山西算是有老爹的背景,可他老爹司馬平到了南京這個天子腳下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官員。至於在一眾開國大佬家門口惹是生非,借司馬平兩個膽子他也不敢。至於司馬繼么……在那些大佬面只怕連擋路的螳螂都算不上。

但這等事畢竟是家務事,司馬繼大學畢業之後沒有來政府上班,而是去了山西能源廳工作。大家也不知道司馬繼怎麼就在工作日裡頭跑去南京去了。其他人的目光先在司馬平臉上停留片刻,然後落在山西能源廳廳長臉上。

能源廳廳長見事情不對頭,先瞅了司馬平一眼,然後說道:「司馬繼同志是去南邊看看能不能把煤礦賣到淮河以南。大家也知道,這些地區的工業多,比較富裕。如果山西煤礦能賣到那邊,肯定能提高收入。司馬繼同學就是在南京上的學,對南京比較熟。我們才派他去了。」

這個解釋倒也不錯,如果僅僅到此為止的話,事情也就能平息下來。沒想到韋秀山呵呵冷笑,「我聽說,司馬繼同志闖關卡的事情可不是只在南京才敢幹,在咱們山西也發生過很多次。還有過省委的警衛人員被司馬繼同志衝撞推搡的事情,好像還被打了幾下。」

這麼一個爆料扔出來,好些省委同志就皺起眉頭。如果以南京的普遍做法來看,司馬繼這個年輕同志作風比較囂張。但是在山西的評價就稍微有些不同。這地方風俗保守,這些年中總算是消滅了反對女人不能上席的公開言論。

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剛建立起政府的時候,還有本地出身的幹部居然敢公開認為「女人不能上席」。光復軍怎麼可能認同這種「怪論」。這支從建立起就有女性士兵的軍隊裡頭只講男女平等。隨著社會生產力發展,女性們地位隨著生產力水漲船高。能夠獨立生活的女性們衝破了當地的傳統,總算扭轉了這個被中央很重視的問題。

不過中央畢竟是中央,不可能啥都管。一些標誌性的事件還可以用格外的關注態度來實施推動,不過很多事情中央沒精力也沒時間去管。例如這種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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