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退 第8章 年輕人的選擇(八)

「前面到黃河了!」軟卧車廂裡面的參謀興高采烈的通知著大家。

不管以前有沒有見過黃河,軍人要麼等在車廂裡面的窗戶旁邊,要麼站在走廊那邊的車廂窗口處。地理課上反覆講,這是中國的母親河,中華文明的發源地。沒見過黃河的要開開眼界,長長見識。見過黃河的則要再看一次,身在南京長江邊上,想見一次黃河不是容易事。

從南京到北京的鐵路沿途兩邊能看到不少村落,按照中國的宣傳習慣,村子的房屋牆上都了不少標語。「植樹造林,保持水土」「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因地制宜,保護環境」此類標語是不分南北,一路上隨處可見。與長江邊差不多,接近黃河,首先映入乘客們眼帘的是河邊綠化帶。

長江那邊要求綠化帶最少一公里,因為長江流域人口密集,政府為了完成這個目標和居民之間鬧出不少矛盾衝突。黃河這邊就不同,沿著河道弄出了幾公里的綠化帶。那真的是鬱鬱蔥蔥一大片,看上去甚至像森林。火車從這裡經過,明顯感覺到窗外吹進來的空氣溫度都低了一些。

河堤是用紅褐色的石塊砌成,搭配上黃河兩岸大片綠油油的樹林,讓河道中流淌的那條渾黃大河顯的非常醒目。長江這些年也渾濁了不少,可與黃河一比就顯得那種濁度根本不算啥了。那種厚重的渾黃河水根本談不上任何透明度,鐵路橋下流淌的彷彿不是河水,而是濃稠的泥湯。

看著這條著名的河流,一位參謀慨然吟道:「啊!黃河……」

其他人屏息凝神,等著看似詩興大發的這位參謀來一段。然後就聽到參謀繼續說道。「你為什麼這麼黃!」

噗哧!哈哈!呵呵!吼吼!

各種笑聲幾乎是一起冒了出來。有失望、有嘲笑,還有些是單純的被逗樂。不過黃河的真正寬度不如長江,真正的主橋幾分鐘就過去了。看向車廂後面,碧綠的樹林中,只能越過樹梢看到一點黃河河面。過了片刻連這一點都看不到了,滿眼的都是碧綠樹木。

看完了稀罕,大家坐回位置上忍不住聊了起來,「黃河上已經有大橋,長江上什麼時候能修大橋呢?」

從軍事角度上來講,跨越這些大河的橋樑具有著極高的戰略價值。第十次俄土戰爭中,三四十萬俄國多瑙河聯軍將近兩年駐足不前,就是因為普列文威脅著多瑙河上的橋樑。這時代已經不是拎把冷兵器坐著小船過河之後就能作戰的時代,一條河上有沒有適合大規模通行的橋樑足以改變很多很多東西。

「那也得先造出來三萬噸海船再說吧,都督對這座鐵路橋的要求高著呢。武漢那邊都已經開始準備修建,說是要能通行一萬五千噸的海輪和兩萬噸的內河集裝箱船。」

「這不是光高度,寬度也要考慮進去。一艘船十幾米寬,橋墩之間不能只有十幾米。哪可能開的那麼好。這個跨度一大,修建起來就難得多。」

這些年輕軍人們都接受過相當的培訓,即便他們不懂怎麼才能實現那些技術,至少知道該考慮什麼內容。即便如此,他們談論的內容也已經屬於空對空的級別了。不過恰恰是這種空對空的內容,反倒有充分的談論空間。

阮希浩並沒有加入到這種討論中去,他在背後墊了兩床被子,半躺在那裡考慮著最近的很多大事。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軍隊農場的命運,軍分區大規模裁撤之後,曾經遍布全國的軍隊農場開始大規模消失。現在方興未艾的是北美的軍隊農場,如果與美國的戰爭不可避免,北美遲早會聚集接近200萬的軍隊。即便武器彈藥靠亞洲的工業區提供,糧食也得由北美當地提供。

根據最新的消息,俄國人近幾年工業發展的很迅猛。頓巴斯的煤、巴庫的石油、南方的冶金業都有長足的進展,巴庫的石油還是中國和瑞典諾貝爾家族一起勘探開發的。盈利狀況很不錯。俄國並沒有因此就生出挑戰中國的打算,至少到現在為止的情報顯示,俄國的首要目標還是奧斯曼帝國。擴展一點,還包括奧斯曼帝國背後的大英帝國。俄國已經好幾次提出希望購買中國的造艦技術,假如俄國能建造出新式軍艦,在突破英國人的包圍圈之前,他們不可能打到中國的海上邊疆。據說中國已經賣給俄國複合式鋼與熟鐵裝甲技術,俄國有了製造厚皮裝甲艦的能力。

與俄國保持了和平,東北的軍隊農場的確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從道理上講,軍轉民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軍隊可以擺脫很多生產性任務,向著更加專業,更加具有進攻性的方向發展。阮希浩盤算著到了東北之後怎麼安排部隊的情況,既然這件事怎麼看都沒有拒絕的必要,阮希浩決定自己乾脆就在東北主導此事。與其讓人逼著走,還不如自己主動向前走。

韋澤已經公開講過,當下的高層已經不是單純的有一定執行能力就可以繼續混下去,高層要承擔起建設軍隊的重任。創建軍隊的執行內容是軍隊建設的一環,剝離軍隊現有的職責也是軍隊建設的一環。別的人怎麼想,阮希浩也沒辦法。但是阮希浩可不希望自己因為阻止軍隊建設而被踢出高層。

想從南京去瀋陽需要在北京倒車,阮希浩在北京受到了極為隆重的招待。那些有印象沒印象的前部下們在北京給阮希浩隆重的接風洗塵。

一群人先湧上來敬酒,阮希浩酒量馬馬虎虎,他自己覺得至少比韋澤的酒量強很多。可是被這通猛灌,阮希浩也覺得受不了了。他比韋澤小几歲,今年也45了。這通灌酒,阮希浩也開始覺得身體頂不住。

就在胃裡難受,腦袋發懵的時候,幾名主要幹部就湊上來先把阮希浩一通吹捧,阮希浩只覺得身體不舒服,生怕自己說錯了話,他就忍不住不吭聲。阮希浩不吭聲,整個場面就變得稍微有些尷尬。

身體不舒服,阮希浩的腦子可一點都不糊塗。他已經看出來,這些人只是操之過急,把這場酒席給弄糟了。中下級軍官其實也就這樣,先是一通猛灌,喝的來勁之後就開始胡咧咧。若是官員們,還要一面讓人覺得自己說的是真心話,還要努力聽明白對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那些自控能力比較弱的傢伙,很容易就在此時說出些不該說的話。

在中央待這麼久,阮希浩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人的手法。他只是沒想到這幫人居然敢對阮希浩也來這一招。阮希浩也不想讓整個局面冷場,他半真半假的端起酒杯,和這些軍人們說著話,把他所知道的一些北京軍區的事情給誇獎一下。氣氛在阮希浩的帶動下總算是活躍起來,北京軍區的這些幹部們先是憨厚的笑笑,然後互相吹噓一下自己領導的功勞。等到情緒再高漲一點,這些人就開始自己講述北京軍區的很多建設工作做得如何如何好。

一片熱鬧的情緒中,北京軍區的政委喝的臉紅紅的,他拉住阮希浩的手臂,「政委,您從中央來。我想問問這次裁軍和我們北京軍區關係有多大。」

「裁軍是個整體的工作,不是針對北京軍區的裁軍。」阮希浩答道。

「這要是整體都有,那我們北京軍區是不是也有要裁撤的部隊。」軍區政委追問道。

「這個是人事部的安排,我又不在人事部干。」阮希浩可不想留下任何讓人能抓住的話,這些年這種事情越來越多,不少人就敢拿著雞毛當令箭,借著領導幹部有時候胡說八道的一些話,他們就敢在裡面動些手腳。阮希浩就遇到過,還曾經吃了不大不小的一個虧。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惱怒,想在中間牟利的傢伙得到了深刻的教訓。把人事部把那傢伙曾經干過的破事給規整一下,一次性拿出來之後,阮希浩把此事先拿出來講,然後把這些事情都給撂出來,可以說把那廝弄到身敗名裂。

不過事後沈心把阮希浩叫去談了一次話,沈心完全不贊同阮希浩這麼干。他嚴肅地說道:「那個同志有問題,沒錯。因為他在中間倒騰事情,因為他的行動處置他也沒錯。但是你把所有事情都給拿出來一次性講,我就覺得這不合適。你這不是就事論事,你這是在報復他。」

「我就是在報復他。」阮希浩率直地答道,「坑老子,瞎了他狗眼!」

看阮希浩情緒激動,不服不忿的模樣,沈心沒有直接談阮希浩的態度,而是換了個角度,「阮希浩同志,我不認為那個同志得到的結果有什麼問題,這點我必須先聲明。但是,我們的工作理念就是一碼歸一碼。你如果只是就事論事,我沒什麼好講的。別說你諷刺幾句,你就是破口大罵,我也只是認為那是個人情緒導致的結果。你翻一疊資料出來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阮希浩勃然大怒。

沈心軍階和阮希浩同級,論政治排名,他作為執掌軍政的副主席,位置比阮希浩更靠前。見阮希浩大怒,沈心也不高興了。他語氣很不爽地答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阮希浩同志。你拿著一疊人事部提供的資料,你這是在表明可以去人事部翻材料,組織起來一起攻擊。那個同志的確不是好東西,可這不等你就可以用這種手段來處理問題。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已經犯了嚴重的紀律錯誤!」

阮希浩覺得自己吃了虧,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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