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潮 第199章 繼往開來(九)

表彰戰鬥英模的事情結束之後,韋澤接到了安徽軍區的報告。北京城裡面「堅稱自己是漢人」的那批傢伙已經送到了淮北渦陽。渦陽現在完全是個軍管狀態,前捻軍、被湘軍招到渦陽的河南流民,還有這批「堅稱自己是漢人」的傢伙一起開了個公開審判大會。萬餘被俘的湖南地主被判處死刑,由投奔光復軍的前捻軍戰士給處決了。

「堅稱自己是漢人」的傢伙們一個個嚇得面如死灰,河南流民們則是歡聲雷動。這幾年他們當佃農的確沒餓死,可在這些立場堅定的地主手下幹活,大家可是沒少吃苦頭。知道自己不屬於被處死或者打擊的對象之後,見到這幫欺壓了他們好幾年的傢伙被殺掉,佃農們哪裡會不高興呢。

得知把這些地主一掃而空,韋澤也覺得輕鬆了不少。任何試圖搞工業化的國家都有過對地主的滅絕。往遠了說,歐洲有法國大革命大殺封建土地貴族。近的有美國南北戰爭之後摧毀南方大地主的種植園經濟。在「未來」的南美、亞洲,地主以及家族被殺個幾十萬是家常便飯。

這次的大處決本身也確定了政治正確,對光復黨本身的階級立場也有強化的意義。韋澤全力準備黨內的理論綱領,要把未來的體制基礎給敲定夯實。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外部的事務幾乎同時涌到了韋澤手上。

左志丹是外交部部長,他只能管外交談判,最終下決定還是政治局。日本德川幕府的代表,法國的代表,英國代表已經不是左志丹能夠應對的。這些事情必須交給韋澤來定奪。

第二次長州征伐戰,也就是四境戰爭以幕府全面失敗告終。薩長同盟也從水面下浮上水面,薩摩藩在第二次長州征伐戰中公開反水,一傢伙把幕府給坑了。奇兵隊的高杉晉作大獲全勝。德川幕府再次派遣勝海舟到中國請求援助。之前的德川幕府從勝海舟這裡聽到了中國的態度,「幕府是輸不起的」,這讓很好面子的德川幕府非常不滿。

然而事實果然如韋澤所講,四境戰爭失敗之後,西南各藩暗地裡站到了薩長同盟這邊。德川家的局面可是非常不妙的。表面上看德川家依舊佔據了巨大優勢,實際上四境戰爭讓德川家的野戰軍傷亡慘重。沒有野戰軍,只有守城部隊,這就意味著戰爭已經基本失敗。這點不用專門向德川幕府強調。

當年豐臣家就是因為野戰軍死的死,降的降,最後在關原之戰中才輸給了德川家。後來的大坂之戰,就算是有號稱天下第一兵的幸村,也挽救不了豐臣家覆滅的命運。豐臣家如此,德川家也是如此。

在攻打呂宋的時候,韋澤還有帝國主義情緒,想著乾脆就扼殺明治維新。現在韋澤的態度發生了相當變化,在接見了三國代表之後,外交部長左志丹明顯看出了端倪。他忍不住問道:「陛下,我看你怎麼像是想和英國人合作的樣子?」

英國人很明顯是要支持薩長同盟,法國人則支持德川幕府。韋澤倒是與英國人談的比較投機的模樣。

對於左志丹的問題,韋澤有點難得的欲言又止了,過了一陣韋澤才說道:「我們黨內正在反封建,德川幕府代表的是日本陳舊的封建勢力。這時候我支持德川幕府,我總是擔心黨內或許會有一部分同志們會拿這個來說事。」

聽韋澤表達了對某一部分同志的不信任,左志丹也不敢說話了。韋澤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對,他過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我只是對封建這玩意完全反對,卻不是要反對我們自己的同志。這是個理念的不同,卻不等於是個人之間的問題。」

即便這麼說,左志丹也不敢接腔。反封建一直是韋澤所講的東西,左志丹根據對韋澤弄出來的學習文件的理解,他清楚的看到光復黨裡面絕非沒有封建思想的支持者。那種甩開黨委單獨乾的想法絕非是一個兩個人有而已。

只是韋澤牢牢的控制著軍隊,其他部門的人大多數都是從軍隊中出來的。大家知道沒有軍隊的支持,想幹什麼都是小打小鬧。託了韋澤的福,大家對封建的理解可並不膚淺。想封建就得能某種程度的割據,不同程度的封建有著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某個地方的一畝三分地上是由某個人或者某種勢力說了算的。

對於新政府來說,整個天下不存在這種勢力。黨和政府睜隻眼閉隻眼那是一回事,可黨和政府真的睜開眼要說話的時候,地方勢力就得老老實實的聽話。因為黨和政府把軍隊當成工具來使用的時候,任何試圖抵抗的勢力都必然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左志丹很早之前就稱呼韋澤為陛下,或許外交部門更注重修辭,可左志丹也早就明白了韋澤手中的權力比起任何皇帝更加強大。軍隊裡面的同志稱呼韋澤為都督,那與其說是他們不習慣改變舊稱謂,還不如說軍隊裡面的同志認為自己和韋澤是完全的一派。用都督而不用陛下,是要強化他們與其他部門的不同而已。

看左志丹沉默不語的模樣,韋澤問道:「你作為外交部長怎麼看?」

左志丹斟酌了一下辭彙之後才開口答道:「陛下若是真的想以後與英國鬧翻,還不如現在和英國有些合作。我這些天是這樣想的,英國人只怕不肯答應我們拿下荷屬東印度。不過以我們在呂宋的經驗來看,我們只要下手快,英國人反應不過來。那最後他們就只能承認事實了。荷屬東印度比呂宋大太多,我們真的動手。英國人反應越慢越好。前面敷衍他們一下不是壞事。」

這也是比較正常的謀略,韋澤沉吟著說道:「你是這樣想的么?」

太祖說過,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在19世紀後半,韋澤不認為中國有什麼能稱為盟友的國家存在。事實上整個世界的列強們與中國的戰國時代一樣,都是隨時跟隨自己利益需求而隨時變更盟友與敵人。

只是韋澤要打下的地盤太大,這將得罪幾乎所有的真正強國。完全以武力為後盾實施鐵血政策,某種程度上實施更柔性的手段。這兩種選擇在韋澤心中激烈的交戰,讓他有點舉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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