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潮 第84章 經濟邊疆(十九)

每年的10月到第二年1月,是中華民朝新政府的三會。1864年是光復黨第二屆全國代表會議的第一次會議。這牽扯到各級黨組織重新選舉的問題。試運行的國務院也得拿出工作報告來。

11月11日,王明山跟著財政部黨委書記吳啟路一起前去見了全國政法委黨委書記林阿生,等王明山做了專案報告之後,吳啟路示意王明山先離開辦公室。這兩位光復軍早期就加入隊伍的老革命開始討論起最新的問題。

此時的天氣很是舒服,可王明山覺得自己額頭冒出熱汗,背上是冷汗。因為心情壓抑,他覺得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以橡膠企業盈利和預算的差距為開始,財政預算部門的調查員到橡膠廠進行了調查。最初沒人覺得這會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財政預算從來都不準,調查員們經常調查。

調查的結果是,因為殘次品率提升了,相當一部分解放鞋成了處理品。這種變化直接導致了盈利下降。

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結論,工業品大生產期間的殘次品率一直是個大問題。所以財政部把問題轉交給負責的工業部,這種問題在工業部可以說堆積如山。很多問題拖了幾年都沒能完全解決。在平常,真正能解決這個問題大多數得靠韋都督親自下達指示。

可這次的事情並沒有「勞煩」韋都督出馬,工業部門竟然以超快的速度給了一個回覆。「這是人為過失,請由全國肅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員會來處置此事。」

「全國肅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員會」是政法委麾下的工作單位,按現在的辦事流程,這個與財政部沒什麼直接關係。只要不是財政部自己內部有反革命和怠工者,那財政部頂多協助辦案。可整個事情遠遠超出了王明山的想像之外。

因為他是當年預算案的經辦人,所以得到了一些消息。橡膠三廠裡頭有那個一個黑團伙,他們故意把好些批次合格的解放鞋評定為不合格,然後以處理殘次品為理由,把這些鞋賣給了「民間商人」,再由民間商人勾結的海關人員把鞋出口到海外去。美國的南北戰爭打得如火如荼。解放鞋對於戰爭的幫助根本不用贅述。

這些人的行為不僅讓橡膠企業的利潤大大降低,更讓海關收入遭到了相當大的損失。而據說這個團伙的頭目是皇帝韋澤同志的侄子韋昌壽。

把主意打到了光復軍軍工企業頭上,這是空前的事情。韋澤建立起「全國肅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員會」的目的其實不是肅反,鎮壓反革命自然有很多單位負責。這種態度是將怠工與反革命等同。國有企業搞不好的重大原因在於,國有企業搞不好的處罰很輕,沒有貪污情況下,一般不過是丟了前程。所以對國有企業裡頭的問題用刑法,甚至是將其定性為反革命,這樣的嚴懲重壓之下,才能維持一個基本的紀律。

王明山當然知道韋澤的決心有多大,所以他對查到韋澤的侄子會帶給韋澤的影響捏了吧冷汗。案情並沒有透露給王明山,不過王明山現在也有了點人脈。所以他在黨校幹校的同學偷偷吐露了些情報。據那些人說,是韋澤默許他們這麼乾的。

聽了這話之後,王明山大怒,他喝道:「這幫人竟然敢攀咬韋都督?」

法院體系經過這麼多年的建設,辦案的兄弟也不糊塗,他冷笑道:「我們可不會被這幫混賬給騙了。整件事裡頭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接到都督的暗示。所謂的都督默許都是他們自己說的。而且都督想要錢,還用干這等下三濫的事情么?一個批示,每年給都督多少錢,還有人敢不答應?」

經由政法委的兄弟這麼一說,王明山更是確定了此事與韋澤絕無關係。財政部的預算委員會是韋澤發起建立的單位,單位裡面反覆強調的就是韋澤所講的話,「國家的錢是國家所有人民的錢,而不是某個人的錢。」韋澤從來沒有給自己額外分配過任何錢財,他的操守是令王明山極為信服的。

王明山非常清楚自己能夠走到今天,的確是好友沈心在安慶把他拉上跟隨韋澤的船,更重要的是有韋澤的賞識與提拔。所以王明山恨不得親手把那些敗壞韋澤名聲的人給殺了。同時,他也為自己親手推動了牽連到韋澤的事情感到很不安。在這個時代,明眼人都能看出韋澤完全是被人攀咬誣陷了。但是無疑會有很多人懷疑韋澤指示他的親戚幹壞事。

邁著沉重的腳步,王明山前去找沈心。作為政治部主任,沈心應該有辦法找出給韋澤洗清清白的辦法吧?

沈心明顯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隨著王明山的敘述,大多數時間裡頭都是從容鎮定的面孔上浮現的是深刻的痛恨。見到這樣痛恨的表情,見到沈心緊緊攥著的拳頭。王明山心裏面感覺輕鬆不少。

等王明山敘述結束,沈心咬著牙,從牙縫裡面擠出話來,「媽了個X,這幫人一定要殺了!」

不過這種暴怒並沒有持續太久,沈心的情緒稍稍平息之後,他板著臉對王明山說道:「明山,你信得過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現在要求你,再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你的領導應該對你說過這話吧?」

財政部黨委書記吳啟路的確對王明山說過這話,王明山嘆道:「我不給你說說,我心裡頭難受啊。那些人一定要殺了,可我現在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人真的信了!」

沈心冷笑一聲,王明山看得出,沈心已經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是沈心接下來說的卻是別的事情,「明山,我們都是跟著都督走到今天的。有人這麼敗壞都督的名聲,咱們的想法都一樣,絕不能饒過他們。不過此事卻不是你能插手的了的。你現在該怎麼工作怎麼工作,這件事你就不要去想了。你要是忍不住去想,那就立刻工作,工作,工作!明白了么?這件事不是你插手了就能讓事情變好的。你能明白么?」

王明山沮喪地說道:「可我覺得是我捅了這個馬蜂窩……」

「他們乾的壞事和你有個屁的關係啊!」沈心怒道,平時他說話可不會這麼激烈,「是你唆使他們乾的么?是你幫著他們這麼乾的么?這件事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查案也不是預算部門的工作,你充的哪門子大頭蒜啊?」

被沈心這麼一通罵,王明山心情雖然沒有變好,至少覺得輕鬆了一些。他忍不住問道:「都督不會生我氣吧?」

「王!明!山!」沈心一字一字地怒道,「你TM還說你擔心別人把都督往壞里想,你TM自己就把都督往好處想了么?都督得昏庸到什麼地步,才會因為你牽扯到發現此事就生你的氣?你……你……你現在給我滾出去!」

這番當頭怒罵倒是讓王明山豁然開朗了。是啊!韋澤都督這麼明白事理的人,怎麼可能因為王明山幹了工作就遷怒王明山呢?這就是王明山自己多心了。狠狠在自己臉上抽了兩嘴巴,王明山神色終於恢複了正常。他對沈心說道:「的確是我亂想了。你說的是,這件事我再也不會摻乎了!」

見王明山總算不再犯渾,沈心嘆口氣,「唉!明山,這件事沒人敢自己做主,政法委的林書記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都督。而且這等事悄無聲息的處置掉就行了,何必鬧到大家都知道呢!這韋昌壽該殺,可他畢竟是都督的侄子,殺了之後就行了。何必鬧到誰都知道呢!你真的想多給都督留點臉面,那咱們就什麼都別說了。說什麼都不合適啊!」

王明山點點頭,他站起身就走,果然是什麼都沒說。

當天晚上,在韋澤的辦公室。

「都督,韋昌壽是你的侄子,他該殺,但是這件事傳到誰都知道,總是傷了你的顏面。把他們都給處決了就行了,咱們什麼都別說了。說什麼都不合適啊!」林阿生在彙報完情況之後,拿出了他與吳啟路商討完的結論。

「哼!哼!哼哼哼!」韋澤從鼻孔里冷笑起來。這種親戚借著勢力胡作非為的事情韋澤不是沒想到過,不過沒想到真正發生的時候比韋澤想的更加不堪。

韋澤的父母曾經告訴過韋澤,千萬不要相信壞人。別看壞人幹壞事的時候那能拍著胸脯說,他絕對守口如瓶,他絕對不會亂攀咬。可真到了被抓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會把責任推給別人,這幫人最愛說的一句話「我是被逼的啊!」

這次的事情裡頭明顯證明了這個事實,且不說那幫前艇軍出身的水上豪傑,在他們看來只是做了生意而已。海關、橡膠廠裡面都有些幹部參與此事,他們的理由可就多姿多彩。

「沒錢買房子,家裡面人天天逼著他們要錢,不得不幹了這些事!」

「怕得罪韋澤都督,怕傷了韋澤都督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幹了這些事!」

「怕這件事被揭發之後損了韋澤都督的名聲,所以也準備收手了。只是沒想到調查人員來的這麼快,才得罪了韋澤都督!」

如果聽這些人的理由,他們可都是實打實的忠臣孝子,可都是大大的好人!

可這些大好人為何會犯下這些罪行呢?看來只怕就是韋澤都督的責任了吧。

「都督,你彆氣著自己……」林阿生有點不安地說道。

「哈哈!阿生,我真沒生氣。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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