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潮 第21章 永興(二十一)

「花旗軍想和咱們爭地盤?」周金國用非常懷疑的語氣問道。不久前周金國被師部派去與花旗軍談判,根據周金國的觀察,花旗軍完全不具備與光復軍打仗的能力。光復軍現在是不想無謂的擴大戰線,倒也沒想把花旗軍怎麼樣。但是花旗軍明顯與光復軍想的不同。

師長冷笑一聲,「我已經向軍部打了報告,建議近期全力掃平地方武裝。湘軍負隅頑抗,連花旗軍這樣的部隊都敢和我們炸刺。不動武力的話,他們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我就等師長命令了。」周金國答道。他原本想說的是軍部會有什麼看法。可轉念一想,即便是軍部下命令,團裡面得到命令也得通過師長才行,所以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等命令。軍部開會的時候是不是叫團裡面的幹部一起參加,那也是軍部的事情。

師長只是嗯了一聲,卻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有更多的說法。周金國就帶著師長的命令回部隊了。在部隊等了兩天,援軍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師長的新命令。「中央下令組建湖南省政府以及湖南軍區,在這個時候部隊暫時不要出動。」

這消息讓部隊登時就懵了,戰鬥準備此時已經全部完成,只等一聲令下,部隊就立刻拿下永興。建立湖南省政府和湖南軍區的消息一到,所有的軍事行動就被凍結。以前的準備就這麼擱這裡不動了。

在團的黨委會議上,同志們紛紛表示不理解,也有同志怪聲怪氣地說道:「永興的湘軍運氣也太好了吧。」

身為政委,周金國只能對此進行解釋。「我家就在永興北邊,打下來永興我就能回家看看。同志們,要是說著急打永興,我大半年前就等著打永興了。可我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再說,建立起政府也是好事,本來搞經濟戰就該是政府出面,以前政府沒建立,我們部隊不得不承擔起很多原本政府該乾的事情。等到政府成立之後,我們就可以專心打仗啦!」

周金國是努力去說服大家,而且這些內容也算是有點說服力,大夥也都表示認同這樣的說法。只是覺得就這麼等下去,部隊士氣只怕會受影響。團長建議道:「政委,我們乾脆向軍部申請一下吧,只要再給我們派一個營的援軍,即便是沒有炮兵和氣球部隊的增援,我們照樣能打下永興來。」

參謀長錢立群的意見比較保守,「我覺得還是再等等,這畢竟是攻城。有增援的炮兵營與氣球部隊,咱們能少死多少人。」

開會後的第二天,二團又接到了新命令,讓他們派部隊前去接應前來增援的炮兵營、氣球部隊,還有派來幫二團守營地的三團的一個步兵營。

「這TM逗我們玩呢?」團長大怒。

周金國看著很惱火的同志們,只能儘力去安撫。一種覺得師部這是瞎折騰的黨委同志罵完娘,團長突然笑了,「政委,看把你折騰的,我現在倒是覺得有政委在不錯。若是總參謀部這麼折騰,我可受不了。」

周金國也不知道這話是稱讚還是嘲諷,他只能笑道:「我就認為你這是稱讚我了。」

5月29日,在湘軍伏擊光復軍一個排的戰鬥發生後整整一個月,光復軍開始進攻永興。這場戰鬥打得非常扯淡。

作為炮兵校射的氣球部隊升起之後,他們很快就發出了消息,這不是對炮兵進行指引,而是告知光復軍步兵部隊,城內湘軍開始逃竄。永興是個山城,部隊把兵力放在城東,聽說湘軍開始逃竄,部隊卻沒辦法直接追擊。只能開始攻城。整個戰鬥最終變成了一場追擊戰。

部隊要攻城,要佔領城市,肅清敵人。還要把那幫傻乎乎被丟在城內的八百多湘軍抓起來管好。湘軍也是走慣了山地的,他們撒開腳丫子先跑路,光復軍兵力不足,處理好了永興的事情之後去追,只抓了一兩百落在後面的湘軍,兩千多湘軍主力竟然跑掉了。

留在城裡頭當替死鬼的湘軍有兩個營,營官一看事情不對乖乖投降。周金國審問兩人的時候,兩人一聽周金國這熟悉的湖南鄉音,情緒立刻得到發散。他們先扯著喉嚨把逃跑的湘軍頭子周永安給罵了一通,然後可憐巴巴的瞅著湖南老鄉周金國說道:「這位老爺,你們光復軍不是優待俘虜,不殺俘虜么。」

看著兩人跟演雙簧一樣,周金國被氣樂了,他答道:「你放心,我們不殺俘虜。」

「謝過老爺不殺之恩。」兩位營官往地上一跪,歡喜地說道。

在旁邊的團長余鐵生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場鬧劇,身為光復軍的軍官,余鐵生完全不能理解軍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周金國對兩位營官說道:「我們不殺俘虜,不過問你們問題的時候,你們也得老實講。」

營官一看周金國那「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的表情,立刻答道:「請老爺吩咐。」

「難道有人告訴你們我們要攻城么?」周金國問道。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營官眼淚汪汪,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沒有人給我們通風報信。一個月前周永安派兵攻打老爺的人。出去兩千人,就沒幾個能跑回來。那時候大夥就知道無論如何都打不過老爺,大家就想走。可周永安騙我們說能守住,老爺們不敢來永興。沒想到他跑得最快!若是有人給我們通風報信,我不早就跑了么。」

審問結束之後,周金國問團長余鐵生,「你怎麼看這兩個人?」

余鐵生冷笑道:「兩個貪生怕死之輩。」

周金國卻沒有這麼輕視兩人,「可未必呢。我覺得這兩個人滿嘴瞎話,不能信。這兩個人守城,你攻城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嗯……」團長想了片刻,眼睛微微眯縫了一下,「倒也不是一觸即潰的樣子。若不是有氣球部隊指引,被炮兵一通炮把他們給打散,只怕他們還能擋一陣子。」

說完之後,余鐵生帶著點訝異問周金國,「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周金國慢慢地答道:「他們說的話前後不通。我要是湘軍頭子,我真的想跑,那留在城上的部隊恰恰得是能打的。若是城頭上留些跑得比我還快的人,那敵人從後面追殺上來,我反倒是跑不掉。現在反正抓了這麼多人,這兩個營官說的是不是真話,一審問就知道了。」

審問了被俘的下級軍官與普通士兵,兩位狡猾的營官立刻就露出了本來面目。原來這兩人是湘軍裡頭對光復軍持強硬態度的人物,這才被派上城頭負責防禦。

對於湘軍的死硬派,光復軍也沒有客氣。腳鐐一帶,這兩位就被扔進了牢房嚴密看守起來。團長對周金國的眼力很是佩服,不過他說了別的問題,「政委,我們拿下了永興,你帶部隊去上灣一帶清剿剩餘的湘軍吧。」

「呵……」周金國家就在上灣,所謂清剿剩餘湘軍,不過是一個說法。實際上團長是想讓周金國回家看看。從呂尚陽那裡聽來的消息中,周金國一家人幾年前就逃離了家鄉,到現在都沒回來。周金國一直很想回家看看,可真的有了這個機會的時候,他心裏面反倒不願意回家。

回家能看到什麼呢?殘垣斷壁?或者別人已經住進了周金國家的老房子?只是想到這些,周金國心裏面就一陣陣的難受。好不容易從這種難受的心境中恢複過來,周金國苦笑道:「派其他同志去那邊吧。我們在永興要辦的事情太多。」

「政委……」團長沒想到周金國這麼有「革命覺悟」,還是想勸。

周金國擺擺手,「先不說這個了。永興靠著便江,能把這條航道用好,我們可就能省太多的力氣。現在趕緊測量航道,看看蒸汽船能不能在便江裡頭航行。」

永興城邊的便江是耒水在永興這一段的稱呼,耒水直通衡陽,如果光復軍的內河蒸汽船能在耒水航行,進攻衡陽的難度就大大降低。光復軍早就知道控制永興對衡陽的威脅,所以才對永興忍耐了這麼久。現在既然打下永興,自然就得開始考慮未來作戰的需要。

沒等這邊布置下去,軍部就要求團政委到軍部開會,周金國倒也不浪費時間,他坐上竹筏沿河而上,向著郴州方向去了。

從永興到這裡的河道並不能完全通航,不過竹筏的好處是可以輕鬆抬走。周金國和部隊的繪圖人員一路記錄,把各種沿途無法通航的各處都給大概記下來。雖然時間稍微長了點,不過總算是有了初步的記載。

在郴州召集會議的有新來的省長,前商業部長李維斯,從第四軍軍長升級為湖南軍區司令的雷虎,還有代理湖南省委書記的沈心。黨、政、軍,一把手們召開的會議倒也很具有權威性。

會議上政府部門正式接過了包括經濟戰在內的民政工作,部隊終於從所有事情一肩挑的局面裡頭解放出來。在會議上,代理湖南黨委書記沈心傳達了韋澤的指示。「在解放湖南的過程中,我們的順序是先用軍隊清掃當地,然後用商業人員把當地的經濟納入我們的控制,接著就是派遣政治人員在當地開展我們的政治宣傳。」

對於韋澤都督的指示,大夥都聽得認真,不時有人發問。

因為大夥沒看過20有關「殖民史」的著作,所以他們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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