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分崩離析 第31章 清洗(五)

英國代表一聽韋澤的那口地道的美式英語,臉上的神色就微微的發生了變化。特別是韋澤用「afew」來形容自己的英語水平,英國代表的表情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與英國人帶來的翻譯的廣東話相比,那口英國腔反倒是更容易讓韋澤聽懂。而且談判這等事情,雙方針對自己的立場,很能放得開。

一上來,英國人就要求韋澤承認《南京條約》。韋澤告訴英國佬,「你們是和滿清簽署的《南京條約》,又不是和我們簽署的《南京條約》,我們和滿清之間的關係是敵對的,你覺得讓我承認那條約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麼你們是什麼態度呢?」英國代表問道。

「如果從貿易上講,我們是支持自由貿易的。我們當然歡迎和全世界各國做生意,英國當然也是我們的貿易對象。」韋澤答道。

這話讓英國人的態度立刻就緩和了,英國人的交流方向馬上就轉向了自由貿易。韋澤當然沒有優惠外資的打算,不過他也沒有刁難外資的想法。韋澤提出了對外貿易的基本理念,首先,韋澤將建立和完善中國海關,施行登記制度,在韋澤的地盤上,英國人想進入的話必須有護照才行。

聽了韋澤的這個看法,英國人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喜色。「那麼我國人員的權利與義務呢?」

韋澤的回答中規中矩,「我方現在時間緊急,所以沒辦法制定出一套全新的《婚姻法》《民法》《刑法》《商法》等法律,不過我必須說明的是,我們沒有全盤繼承《大清律》的打算。這些法律將逐步制定與完善。但是貴國人民到中國來,在我們的地盤上有義務遵守我們的法律,當然,在我們法律的範圍內,他們也將享有法律規定的權利。我們一定要說明的是,治外法權一定要廢除,這個沒什麼可以討論的。如果你們對我國的法律有所不滿,你們可以找我們的有關部門商討,但是在我們的法律制定出來之後,在沒有修改之前,任何國家的公民到了中國,就必須遵守中國法律的法律。」

英國人當然對此很是不爽,不過當他們和韋澤進行了討論之後,很快發現韋澤實在是很「精通國際慣例」,例如韋澤按照國際標準,承認由韋澤同意的英國駐華領事館內,屬於英國的領土的延續。而且也認同了雙方外交人員的外交豁免權。與滿清的那種認同不同,這是以法律形式確定的外交關係,以及相應的各種權力。這種態度無疑讓英國人極為意外。

至於雙方的貿易,關稅,韋澤明確表示將以一個新式的海關,以及一個全新的貿易結算銀行來解決。

「將軍閣下!」英國代表已經不知不覺中採用了敬稱,「不知道這樣的一家銀行到底是如何營運的呢?」

韋澤不覺得和英國人之間有必要說什麼瞎話,這種制度上的瞎話意義和效果很有限,「我們希望能夠擴大與英國的貿易,但是我們手中也沒有那麼多白銀,所以一個結算制的銀行,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我們負責根據銀行結算,實現對我們國內商人的承兌。當然,貴方也負責對貴國商人的承兌。這樣做的話,我們才可以將貿易中的關稅以及稅收最終掌握在手中。當然,現階段我們也會暫時維持貿易的現狀。」

英國人當然能夠理解韋澤的態度,控制海關收入在歐洲各國是財政收入極為重要的一部分,對其進行管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英國代表熱情洋溢地說道:「將軍閣下,如果你方沒有能力快速完成這些制度建設的話,我方有經驗,其實可以幫助將軍閣下迅速建立起這方面的制度和體系。包括銀行,我方都能夠給與貴方全面支持。」

「這方面的支持,我們很歡迎。不過我還有一件更急迫的事情,我方想建設煉鐵廠,鍊鋼廠,還有能夠維修蒸汽機,維修新式船舶的企業。所以我們希望貴方能夠提供技師。」韋澤說道。

「哦?」英國代表一愣,他們萬萬沒想到韋澤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韋澤輕描淡寫地說道:「當然,我們不僅向貴方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們也在向法國與美國方面提出同樣要求,誰來得快,我們就和誰做這些買賣。」

「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們簽署合同。」英國代表立刻吆喝道,「我家就有人在開鋼鐵公司!」

看這英國官員激動的情緒,韋澤樂了,「好吧,那麼現在可以起草一份合同。」

最後雙方簽署的不僅是一份商業合同,根據當天的談話,雙方簽署了一份關於維持廣東局面的備忘錄。韋澤與廣東的滿清勢力作戰的時候,英國方面保持中立。同樣,韋澤有義務保護在廣東各地做買賣的英國人的安全。當然,韋澤也不會傻到什麼都應承,備忘錄中寫的清楚,如果英國人被滿清一邊抓了,或者處於戰區的時候,韋澤只能保證主動到韋澤部隊請求庇護的英國人的安全,卻不能保證非完全控制區內的英國人都安然無恙。

即便是這樣有充分彈性的政策,對英國人來說也算是非常友好的態度了。這年頭滿清只對自己有限的人員實施過保護的政策。國家保護人民,盡量減少戰爭誤傷,那都是新中國才有的事情。官軍能不去搶掠地方,就算是道德上完美無缺的軍隊。1855年,只有韋澤的軍隊和太平軍才能做到這點。

暫時開拓了與英國佬的對話渠道,韋澤就開始發愁到底讓誰來負責對外交流與對外貿易的工作。想來想去,還是李維斯,以及與李維斯一起南下的二百來號決定追隨韋澤的徽商比較能用。

把李維斯和李玉昌叫來,韋澤和他們談起了這件事。李玉昌見到韋澤就想跪拜,李維斯立刻攔住了李玉昌。部隊裡面不許跪拜,而且稱呼也再也沒有了老爺之類的等級之分。不管大家心裏面怎麼想,好歹也都開始習慣了「同志」這個稱呼。

李玉昌倒也是知道這點的,不過見到韋澤之後,還是習慣成自然。被李維斯這麼一攔著,他也想起了規矩。韋澤上前向李玉昌伸出手,李玉昌馬上過來邊鞠躬,邊握手。

李維斯倒是立正敬禮,韋澤還禮之後。三人都坐下了。

「李玉昌同志,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椅子上。咱能不能專心談事情,別把滿清那套半個屁股坐椅子上的狗屁規矩給我弄出來。」看著李玉昌那謹小慎微的坐姿,韋澤說道。

「是!是!」李玉昌邊說邊往椅子裡面坐了點。

韋澤皺起了眉頭,「李玉昌同志,我是反對對任何人對別人高高在上的,你現在對我謹小慎微,你知道我怎麼想么?」

李玉昌有點畏懼地問道:「這個……卻不知道。」

韋澤皺著眉頭說道:「我是覺得,你會讓你的下屬對你這麼謹小慎微,坐下的時候只坐半個屁股。你是我親戚,你覺得我定下了規矩,你要不要首先執行呢?」

李玉昌聽完之後立刻站起身來,沒等他說話,韋澤就揮了揮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下!」

李維斯也看不下去了,「伯父,你就好好坐下唄!你還非得把自己看成外人不成?」

這句話戳中了李玉昌的擔心,他突然就有點熱淚盈眶的模樣,「都督,您真是仁君啊!」

韋澤命道:「你要是覺得我是仁君,你要是覺得我們是自己人,那就好好坐下,別出去丟我人。坐!」

這下李玉昌終於認認真真的坐到了椅子上,認真坐下自然是舒服,他的神色登時就輕鬆了不少。

韋澤靠在椅子上慢慢地說道:「是這樣,我知道徽商們比較講道義,你們號稱做買賣是以信義為首。不過咱們實話實說,若是有極大的利益在眼前,誰都忍不住想撈一把。我能理解,但是我不可能接受。所以我看中徽商的是你們見過錢,不至於見到錢之後立刻利令智昏。我有一件管錢管經商的差事需要人來辦,所以這才請李玉昌同志你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干這個工作。」

李玉昌聽了韋澤的介紹,他並沒有立刻喜形於色,而是神色頗為嚴肅地說道:「卻不知道做什麼?」

韋澤放鬆了些表情,用比較溫和的語氣說道:「管海關的貿易!就是我們與洋人做買賣,進出口都要收稅。這可是個要見到無數錢財的買賣,有人想用這權力給自己某些錢財上的好處,那可是再容易不過的差事了。不過我們現在的情況李玉昌同志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缺錢。若是有人在這裡面弄出些什麼事情來,我是絕對不會饒過的。就算是你李玉昌同志,我也不可能放過。但是你既然是我的親戚,又跟隨我到了這廣州,那麼我對你放心,你對我也想來也是放心的。有什麼事情,有什麼話,你是敢和我講的。所以我就先問你願意不願意來做這個差事。」

聽了韋澤溫和的語氣,李玉昌的臉上可沒有絲毫輕鬆的表情。他作為生意人,和官府在稅收上有過太多的交道,深知稅收這行裡頭的水有多混,有多深。而且韋澤不管語氣到底多麼溫和,但是所說的內容裡頭可是沒有一丁點的溫和。李玉昌相信韋澤說殺人,就會殺人。

想了好一陣,李玉昌說道:「既然都督信得過我,覺得在下不會為一丁點的錢財所動,那在下就勉力干一干。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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