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醒了，帶了身體抽空一般的劇痛，臉色依舊有些許慘白。
喘息了兩口粗氣，她才終於看清，自己正躺在一間乾淨的病房裡，身底下是一張乾淨的病床。
大腦依舊有些渾渾噩噩，像是剛剛做完一場噩夢。
那張開的黑色風衣，化成黑色翅膀，恍然間在眼前掠過。
咖啡猛地坐了起來，而這一動牽動了胸口的肌肉，讓她忍不住咳嗽。
「黑天使……」輕聲念叨了兩句，她想從床上下來，要去尋找這個男人。
「別亂動！」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進來，是秦琅。
「你的身體還非常虛弱，我剛剛用推拿循環你的血液，現在需要安靜地躺好。」表情很嚴肅，秦琅將她重新推到了床上。
此時此刻咖啡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身體虛弱得連慣用的蝴蝶刀都拿捏不穩。
可她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除了那個男人，還有接下來的大清洗，任務將在今晚完結，如果她不能用自己身上的GPS替同伴定位的話……
想到這裡，她就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一下口袋。
東西不見了。
是被他拿走了嗎？
眉頭微微一皺，她抬頭看向秦琅，出聲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秦琅聳了聳肩，有些無所謂地說道：「當然是我找到你的，那時候你已經奄奄一息了，再晚一點恐怕你就要去天堂等我幾十年才能見面啦。」
「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衣人？」咖啡眉頭緊皺，顯然秦琅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黑衣人？沒有啊，怎麼了？」秦琅挑了下眉毛，好奇地問道。
「難道是一場夢？」咖啡有些失落地低下頭來。
平時劉海會在這個滑下，遮擋她的眼睛。
可是今天沒有。
心中一驚，她伸手摸了一下，將劉海上夾著的東西拿了下來——黑色的發卡。
「這個發卡真的有用嗎？剛剛在地上撿到的……」男人的聲音浮現在耳邊。
難道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救了我？可是為什麼又要撇下我一次？
咖啡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秦琅坐在她身旁，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安靜地替她剝了根香蕉。
遞過去的同時，秦琅才開口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的身份，還有你的目的了吧？」
咖啡一怔，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李德約的販毒集團被警方剿滅了，當時吳鳴正和大飛聯合造反，將我們兩人出事嫁禍給了許安妮，不過最後和李德約發生火拚的時候，警察沖了進來。」
秦琅也給自己剝了一支香蕉，說到這裡就咬了一口，像是等著咖啡發問。
「誰被抓了？」咖啡問。
「吳鳴和大飛。」秦琅微笑著說道，「許安妮的證據不足，被保釋了，但吳鳴和大飛可能要在監獄裡度過下半輩子。」
咖啡點了點頭。
「這些證據都是你收集的吧？」秦琅悠閑地問，「你還故意放了許安妮一馬。」
咖啡淡然一笑：「燕京的地下市場還是需要有人主持，許安妮更適合一些，她沒有野心。」
秦琅聳肩：「是野心還不夠大，我可愛的卧底特工。」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麼？」咖啡撅了撅嘴。
「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動告訴我，畢竟我們算是搭檔。」秦琅將香蕉皮扔進垃圾桶里，順便替咖啡也扔了。
「我是特工。」咖啡點頭，認真地說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搗毀這個販毒集團。」
「從一個車手開始打下基礎，拿到死神拉力賽的冠軍，潛入到毒梟內部，掌握他們的據點和各種販毒證據，最後一網打盡，這就是我的工作。」
「看來我從一開始就是個配角。」秦琅有些無奈地說道。
「夠好了，你本來只是個路人甲。」咖啡笑了。
的確，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從陳語彤牽扯出木熙，又牽扯出死神拉力賽，再到最後這場風波，統統都是始料未及。
所以秦琅很無奈，自己原本只想平靜地生活，但還是躲不過命運的捉弄。
「李德約呢？」咖啡問。
「逃走了。」秦琅回答，沒有任何錶情。
「我還以為可以問他拿到解藥呢。」咖啡有些無奈地說著，回想起和那些殺手較量時忽然毒發的狀態，如果這種毒素不能解開，對她接下來的任務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誰都不希望在一個重要環節因為身體無法動彈而毀掉了整個任務，甚至毀掉自己生命。
秦琅笑著替她將枕頭放平：「你的毒已經解了。」
「哦？」咖啡挑起一根眉毛。
「因為我是專業的。」秦琅輕鬆地說著。
誰都不知道為了解開毒藥，他究竟花費了多少工夫，只需要結果就已經足夠。
「好好休息。」說完這一句，秦琅便轉身離開，留下咖啡一個人靜養。
她將手裡的黑色發卡舉到眼前，然後用力拽緊。
※※※
一個星期後。
12月25日，聖誕節。
華夏沒有聖誕節，但卻喜歡過聖誕節，不僅僅因為他們有基督教堂，因為他們的孩子都相信聖誕老人——即使從來沒有收到過聖誕老人塞進襪子里的禮物。
這一天，因為沒有聖誕夜大餐之類的家庭聚會，所以被理所當然用做情人節。
夜晚，燕京下起了今年第一場雪，細小如同柳絮般飄揚，落在肩頭就隨即融化，但人們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隨處可見相擁而過的情侶，甜蜜幸福的氣氛如同店鋪里裝飾的聖誕樹一樣瀰漫在街道上。
除了酒店賓館電影院，今晚KTV里吼麥的人也不在少數。
麥霸KTV經理辦公室內，兩個男人正在對飲喝茶。
禿頭的中年老闆正一邊抽著煙，一邊興趣索然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這麼好的情人節，你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秦琅舉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太苦」的表情。
「還被你挂念著呢。」禿頭老闆失笑，「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們畢竟是老相識了。」
秦琅點了點頭，面色忽然凝重起來：「他還活著。」
「他？」禿頭老闆有些疑惑。
「K。」秦琅語氣很重。
「不可能吧？」禿頭老闆眉頭一緊，「你確定是他？」
「我和他交手了。」秦琅面色緩和了一些。
禿頭老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一個勁地在那裡抽煙，直到煙頭熄滅才醒過來。
「那他在做些什麼？」禿頭老闆問。
秦琅聳了聳肩：「這是我想問你的。」
禿頭老闆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沒有任何思路。
「知道一個代號叫咖啡的特工嗎？」秦琅忽然轉移話題。
「知道，燕京是我和她接頭的。」禿頭老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也認識她？」
秦琅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發問：「她的上頭是誰？」
禿頭老闆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你已經退出了，就不要再插進來，我不能告訴你。」
「那我就只好自己查了。」秦琅起身，放下手中的半杯苦茶。
「老闆老闆！外面有人砸場子。」辦公室大門被人推開，一個慌張的服務員沖了進來，看著兩人愣了一下。
禿頭老闆站了起來，急匆匆地走了過去：「什麼人啊？帶我去看看。」
「那我也差不多該走了。」秦琅也跟著走了出去，一邊看著手機上的簡訊。
※※※
細雪落在髮際，緩緩融化消失。
沒有人陪伴，秦琅獨自走在街上，看著相擁而過的情侶。
終於到了目的地，這是一棟簡單的公寓，他到過幾次門口，但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今天也是如此，準備敲門的時候，被公寓管理員攔住了。
這個抽著煙用手機看小說的大叔遞給他一封信。
「那個小姑娘讓我留給你的。」大叔鄭重地說道。
小姑娘？
帶著疑惑，秦琅將它拆開，首先是一張紙，很簡單的幾個字，娟秀有力。
「我走了，裡面是你的聖誕禮物，送我的人說，帶上它可以變成萬人迷，可惜我不用著。」
秦琅挑了挑眉毛，將信封倒過來，一枚粉紅色帶著白色水玉圖案的發卡掉在他手心裡。
「這麼神奇的東西你都捨得給我？發卡什麼的，我也實在不好意思帶出門吧……」秦琅失笑，眼中卻浮現出一絲落寞。
「成為萬人迷又有什麼用，只要能讓一個人著迷，就足夠了。」
不知道為什麼，鼻尖似乎有些發酸。
「小夥子，你到底愛不愛她？」管理員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