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副導不在。」旁邊的工作人員怯生生地說。
「不在？！」滕文翼看了一眼片場。
周月生也不在。
頓時，他一股怒火迅速燒滿了整個片場。
「讓他立刻給我滾過來！」滕文翼一聲怒喝，聲震全場。
毛瑞過來的時候，眼睛還有點紅，顯然沒睡好。
「哪找的群演。」還沒站穩，滕文翼就一股怒火潑了上去：「口號喊不好，隊列跟個螞蟻窩一樣！這樣就是你找的群演？！」
管群演的副導，是個肥缺，群演不能一直用，怕穿幫一般都是幾集就要換一批，能撈到不少好處。
毛瑞不敢回答。
「說啊！怎麼啞了！」滕文翼吼完，朝著全場惡狠狠地說：「你們拿了錢，就是這麼給我拍戲的？！」
「前兩個小時不拍！」他一擺手：「你們給我好好看看別人怎麼訓練的！來之前你們老大沒告訴過你們拍什麼！？你們沒去了解？就你們這樣還想出頭？！妄想！」
「看不明白別人怎麼走路，怎麼訓練，明天全部換人！」
他氣得躺在椅子上喘氣，對場務說：「幫我把林老師叫來。」
林嘯很快過來了，場務連忙搬來了板凳。
「林老師，是這樣的，今天停一下，我想請你順便先指導一下各位藝人的演技。」他鬆了口氣：「我不想再看到今天像群演一樣的藝人了。」
「特別是要和你演部隊的對手戲的幾個人，連益民和張春，好好指點一下，開頭開得不順，我不想接下去也不順。」
「你我是放心的，但是他們……」滕文翼嘆了口氣說：「試鏡表現都不錯，不過終究是新人，我怕他們和你這樣牌位的一對戲。就全亂了。」
「行。」林嘯也答應下來：「不過，今天下午我得請個假，有一個新卡司發了信息，我得去平山縣等等。上午和晚上可以。」
「行。」
答應了以後，林嘯叫上所有藝人，開始為他們慢慢講自己的角色，特別是連益民和張春，因為接著就是他們的對手戲。
其實不能叫對手戲，因為完全是一個演兩個帶。
就在這時候，周月生過來了。
她就和當初康熙的林嘯一樣，沒通告，就這一部片子，為了多磨練下或者別的原因，跟著劇組走。
今天的她顯然經過用心的化妝，描了眼影，也有點腮紅，紅艷艷的嘴唇彷彿要滴出水來。
「林老師，我來晚了。」她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說。
「坐吧。」林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他面前，不少新人都坐了下來，老老實實，就像聽課的學生。
「哼，畫給誰看呢。」林好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來聽個課還化妝。她是來聽課的還是化妝的！」
聲音不大，還是讓不少人聽到了。
周月生也聽到了，卻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嘖嘖，臉皮真厚到一定程度了。」潘莉也撇嘴。
沒理她們，林嘯開始為每一個人分析角色，從角色的心理，到怎麼破解演不出來的難題，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幾個人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學校的講課，講的是理論，而林嘯現在說的，是自己的經驗，是實戰。
「林老師！」周月生忽然舉起了手，笑著說：「那我的角色，怎麼凸顯和你難捨難分的氣氛呢？導演還要讓我學唱一首陝北信天游，邊唱邊哭的氣氛，我覺得我現在不容易做到。」
「那你怎麼進來的？當初王力可可是現場做到了。」林好看著她滿眼含春，說是提問，實則是加深印象的問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周月生臉色僵了一僵，沒再說下去。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幾個人都感覺學到了不少，提問也開始頻繁了起來。
終於，滕文翼再次喊出了A。
但是，結果讓他當場就砸了喇叭。
「毛瑞。」他的聲音很平靜，在旁邊的人卻顯然聽到了他的話都氣得發抖。
「立刻，馬上。把這批人給我換掉！」
「晚上，我們先拍林老師他們的那幾場。一周內，我要看到一批新的群演！再像這批這樣，要麼你滾，要麼我滾。」
毛瑞嘴角一抽，一批演完多少場，他是有規定的，演不到，他就拿不到錢。
但是看了看滕文翼的臉色，他沒敢說。
看著毛瑞離開的身影，有的幸災樂禍，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到周月生的目光。
「你總算走了！」她眼睛裡泛出笑意：「你不走，我怎麼好找別人呢？」
「區區一個電視劇的副導，還真以為自己多牛了？有電影大導演在這裡，我還會喵你一眼？滕文翼我都看不上！」
「只要報上對方的大腿，我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沒準……還能撈個林夫人噹噹，一個小小的副導算什麼？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
她回頭看著正在對眾人講解的林嘯，露出了一絲笑容。
下午，林嘯和團隊的幾個人一起來到了平山縣。
他穿的非常低調，帶上幾個人只是為了預防被認出來的不測。
儘管他是直接包車，姚聖元等人去踩點，他進去就行。
剛到平山縣，他立刻打開手機，上面已經有一條未讀簡訊。
看了一下，他用姚聖元的手機撥過去電話。
「胡焱主任嗎？我是林嘯。」
「林先生，你已經到了平山縣嗎？我們馬上就到，正在車上，地址可否發我的手機？」
沒多久，林嘯所在的包廂，門被敲響了。
「林先生你好。」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笑著握了握手：「我是華誼製片部主任胡焱。」
他身後的兩個人連忙點頭：「負責人高利。」
「負責人李濤。」
林嘯也不多話，對著姚聖元打了個手勢。他的時間現在很緊，晚上開山路，可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要不回去，第二天他有戲耽誤整個劇組，就算滕文翼能忍下去，他也不好意思。
一台電腦放在了桌子上，U盤插入後，一段劇本出現在屏幕上。
「風聲？」看劇本的不是胡焱，而是高利和李濤。
「抗日類型電影？」高利咬了咬嘴唇，心中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軍事類型片，除非是古代，這幾年在大熒幕上可謂損失慘重，而且小熒幕競爭更是激烈，全國幾乎每天晚上必定有個台在放映抗日神劇。
電視上看膩了的題材，還會去大銀幕看？
兩人幾乎是看到題材的時候，就對這部片子已經打了個叉。
但是，看下去，兩人的臉色逐漸嚴肅了起來。
他們在華誼，主要就是負責審核劇本，什麼片子可以投資，什麼片子可以發行，都要經過他們這一關。
環環緊扣，整個劇情就像一帛正在刺繡的綾羅，不到最後，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樣的圖案。
「不錯的劇本！」十分鐘以後，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心中都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部片子，可以拍！
但是，林嘯指定的是馮曉剛。這就讓他們犯難了。
這部片子是不錯，不過他們的眼光，還看不出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水平。
拍是肯定有價值的，可是值不值得馮曉剛來拍？值不值得華誼一貫的王忠軍製片。他們拿不準。
林嘯指定的陣容，是華誼的頂級陣容，他們做不了主。而且，對於抗日類型電影，他們個人也不算看好。
「林先生。」思慮了半晌，李濤首先抬起頭來說：「這部片子，預計投資多少？」
「八千萬，以上，破曉大約會投資一千萬左右。加上編劇10％的分成。劇本不允許購買改編權，演員不允許更改。」林嘯淡淡地說。
「林先生。」高利有點心中不舒坦了，如果劇本好，華誼買過去分你11％又何妨？不允許買本子，不允許改藝人？你是導演還是誰是導演？你用得著請馮曉剛來拍？真以為是斯皮爾伯格的本子嗎？未免太自大了吧！
「馮導也從97年拍到現在了，認識的人也不少，改編權暫且不論，但是萬一馮導有更心儀的藝人呢？」
言下之意，如果華誼要想捧自己的藝人呢？馮曉剛拍了七八年了，你才一年，就這麼肯定你的藝人完全對味？
胡焱目光閃動，心裡也有一絲不舒服了。
「這部片子，必定大紅！能作為暑期檔或者賀歲檔大作之一。八千萬不虧，我有這個信心。」林嘯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我有把握，我選擇的藝人，都是最好的藝人。」
「林先生未免太自信了吧。」胡焱終於開口了：「這樣吧，林先生的藝人陣容，劇組陣容，我們一時決定不了。而且林先生也知道，有馮導的片子，一般都會啟用葛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