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席的聲音在繼續響起，雖然很輕，卻響徹每個人的耳中。
「最佳劇情：8分。最佳導演：8分……」
「最佳原創音樂：5分，最佳配樂：7分……」
「最佳男主角：7分，最佳女主角8分……」
前面的分數，差距不算很大，很快，就到了最後一部片子的時候。
副主席停止了開票，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台灣影協主席，金馬評審會主席侯孝閑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
「大家也許會疑惑。」他看了一眼全場，用獨有的台灣腔國語說道：「為什麼這一屆會邀請一個如此年輕的藝人，導演。」
「論資歷，全場他入圈最晚。輪閱歷，他應該比不上諸位。」
「你們還記不記得，02年金馬獎，易之言導演，也是台灣鼎鼎有名的導演了，是誰為了給無間道讓位，把這樣一部新人演出的片子排除在金馬大門之外！」他略有激動地說：「你們還記不記得，緊接著的金馬獎，一部好片都收不到，還要我們上去請，哪一屆出過這樣的情況？」
「金馬之恥！」
他斬釘截鐵，義憤填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影廳，不少參與過其中的人，已經尷尬地低了下頭。
「所以，這一屆我特意邀請了林先生。」
「是的，他是非常年輕，他資歷是不高。僅僅一部進入亞太的片子，可以頂替他的人多的是。」他的目光從一個個人臉上掃過，有平靜的，有避開的，有無所謂的。
「但是，我偏偏給他發去了邀請函。我就是要看看，有多少人還抱著高人一等的心態看待新晉導演，新晉影片！」
他的手拿起了卡片：「畫皮的分數，我來開。」
徐家禮抓著褲子的手，已經捏到了自己的肉，生痛的感覺，卻完全沒注意到。
他連同他身邊的人，額頭上都布滿了冷汗，心跳的都比之前更快。
「最佳劇情獎：9分，最佳導演獎：6分。」他看了一眼卡片：「21號，誰。」
「我。」但唐末舉起了手，朝林嘯笑了笑。
「比較中肯。」侯孝閑笑道：「不愧是五朝元老，嗯。」
他拿起了下一張。
「最佳劇情：9分，最佳導演：7分。」
「最佳劇情：8分，最佳導演：6分。」
「最佳劇情：6分，最佳導演：3分。」
這張卡片念完，他冷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樣的人出現。」他晃了晃手中的卡片：「7號。是誰。」
沒有人回答。
「7號！誰！？」侯孝閑加重了聲音，仍然沒有人開口。
「馬上去給我查7號！」他氣得把手裡的卡片一甩，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大聲說：「敢做不敢當！查到了立刻給我報出來！」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響過，好幾個人身臨其境地抖了一抖。
寫下的人，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祈禱侯孝閑不會讓他們當眾出醜。
但是，他的幻想很快破滅了，工作人員真的開始一個位置一個位置地查了起來。
侯孝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這些害群之馬的樣子！
「我……」
忽然，一個輕微的聲音響了起來，侯孝閑冷笑著對工作人員做了個停的手勢，看著舉手的人說：「是我……」
全場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齊碧華教授。」侯孝閑看著徐家禮身邊臉色蒼白的女子：「我想請問你，劇情6分的片子，導演3分是怎麼導出來的？我拍了這麼多年，我不明白，你來給我示範一下？要不然我這個主席讓你給來當？」
「你問問現場所有的人，這個劇情才止六分？導演水平不及格？是他不會演電影還是你不會品電影？」
齊碧華死死咬著嘴唇，話都不敢回。
她也不好意思回。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把把刀子刮著她的臉皮。
臉皮就算再厚，這下在全台灣著名影視人面前丟了這個面子，也讓她臉上火燒一樣痛。
而旁邊的徐家禮，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侯孝閑當眾質問齊碧華，又何嘗不是在拷問他？
這幾天坐的舒服的椅子，此刻忽然變成了一把火，燒的他想立刻逃走。
但是他不能，只能如坐針氈地坐在椅子上。
侯孝閑把卡片放到另一邊，什麼都沒說，但是每個人都知道，放在那邊的，必定無法通過。
來之前，誰都沒想到金馬獎居然以林嘯的特殊身份為誘餌，給所有評委下了這個套。兩年的信譽危機，已經讓主席侯孝閑痛下決心，徹底清洗！
他拿起了下一張卡片。
「最佳劇情，9分，最佳導演……」
所有人都聽到了侯孝閑的冷哼。
「4分！」
「10號！」他把卡片看都沒看就放到了另外一邊：「徐家禮教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的位置吧。」
沒人回答，幾十道目光再次聚焦了過去。
如果可以，徐家禮現在只想學鴕鳥，把整個腦袋都埋到翅膀裡面。
終於到自己了，還是到自己了！來的這麼快！
「你還不算完全昧著良心說話，起碼知道這是個好劇情。但是新導演拍出好片子就讓你這麼看不過去？就這麼能威脅到你？」侯孝閑絲毫不客氣地說道：「有容乃大，你懂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徐家禮嘴唇顫抖，他很想開口申辯一下，但是張了半天的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就算他再怎麼毒舌，也不敢和台灣影協主席對著干。而且，對方說的是實情，他就是因為心中的偏見，硬生生打低了分數。
他只感覺臉熱得發燙，恨不得立刻回到幾十分鐘以前，把分數改過來。
可惜，沒有後悔葯可賣。
侯孝閑並沒有太過為難他們，拿起了下一張卡片。
影廳內靜地可怕。
大動干戈的主席，副主席，已經向每一個人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金馬獎，要變天了。
「最佳劇情：7分，最佳導演，5分。」
看了一眼，他眉頭就皺了起來，翻來覆去看了片刻說：「這位先生，我只能說你的閱歷還不足以擔任金馬評委。14號，是誰？」
「我。」
一隻手舉了起來，大家的目光再次看過去，有幸災樂禍的，有暢快的，有擔心的。
但是，下一秒，人群中就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
「林先生，你居然給自己打這麼低的分數，謙虛了吧？」
「是啊，這片子，可不值這麼低的分數。」
「以我個人看法，這是有望衝擊最佳劇情獎的片子，我可是給了你接近完美的9分高分，你可不能這麼玩我啊。」
林嘯笑了笑，沒說話。記憶中，02，03年的金馬獎被稱為笑話，好幾部當年引起轟動的片子被黑出局，而且黑得極其明顯，太過難看的吃相，導致金馬獎陷入了巨大的信譽危機。
他沒想到，這一次讓王偉忠帶來密令的金馬影協，居然是以他這名剛拍出一部衝進亞太市場片子的導演藝人為突破口，以他敏感的身份吊出了這些潛藏在冰層下的魚。
現在想來，他參加金馬獎，恐怕事先只有但唐末等幾名核心的老成員知道。
「因緣際會啊。」他笑著自言自語了一句，自己居然加入了金馬獎一次「變革」一般的舉動，事先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知情，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侯孝閑也笑了，難得開了個玩笑：「原來是你，好吧，饒你不死。不過林先生，太過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哦。」
很快，開票完畢。
一共七張卡片，七個人，被挑了出來。
三十不到的評審，站了四分之一的人數。看到這個數目，侯孝閑的臉色陰沉地能擰出水來。
「居然有這麼多……居然有這麼多人……」他看著桌子上的卡片，心中五味雜陳。
隱藏了如此多的蛀蟲，金馬獎怎麼能有它的威信？
「我不想多說什麼。」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剩下的人，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而寫出七張卡片的人，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們只期望這一次觀影立刻，馬上結束！
這種人，他們丟不起！尤其是在全台灣最富盛名的電影人面前。
那種滋味，就像自己裸體被丟在了純情女神的旁邊一樣。讓他們從頭到腳都燒地發燙。
「從今以後兩年，七位先生小姐。你們的名字將不會出現在評審席上。至於以後會不會，得看你們自己的表現。」
「金馬獎，是台灣，甚至海峽兩岸最權威，也最富盛名的電影盛會！02年出過一次，只要我在位一天，就絕不會再出第二次！」
「金馬觀影初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