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秦忠用一張紙抹了抹嘴，毫不客氣地說：「你確定你現在是正常狀態？」
不等林嘯開口，他接著說：「消息可靠？」
「絕對可靠。」
「馮曉剛的片子是賀歲檔，張一謀的如果也是那段時間，就算提前一個月，也會受到輻射……」秦忠不猶豫地說：「換。」
「怎麼，你怕什麼？」林嘯笑道：「不就是大製作嗎？我們也是大製作，怕什麼？」
「怕什麼？」秦忠不認識一樣看著他：「我承認，馮曉剛確實發展得不錯，但是他才崛起幾年？一共拍了幾部？他的片子，數來就葛優和你挑大樑對吧？其他還有誰？導演，你們差了一大截，比明星，你們還是差了一大截，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去做這種必死的投資？」
「影片，看的是劇情，看的是畫面。」林嘯平靜地說：「我也承認，馮曉剛畫面感不如張一謀，但是論起劇情，論起接地氣，恐怕張一謀就不如馮曉剛。巨星滑鐵盧的消息還少嗎？美國大片在國內上映了那麼久，出名的還不是那幾部？」
「但是別人走進電影院之前，看的就是陣容和導演！」秦忠斬釘截鐵地說：「年末和張一謀的頂級大片碰撞，票房必定受到影響！」
林嘯想了想：「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劇本我看過，非常不錯，你的意思是明年放？這是不可能的，我要投，就要整個破曉砸進去！明年放，恐怕等不到上畫，破曉就倒閉了。」
「那麼就不投！」秦忠大手一擺：「這種事，明擺這是把自己送上絞刑架。不行。」
林嘯皺了皺眉，這才四月底，組建劇組這些雜事一個月，後期還有大半年的拍攝和剪輯，這還沒碰上呢，兩個人就給自己唱衰。
「這樣，我們先和馮導談談再說，這部片子真的不錯，我覺得不會虧。至少能保底。而且關於劇組的詳細投資流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見一下有好處。」他斟酌著說。
這次，秦忠倒沒反對，考慮了一下點頭：「這可以，但是別想見一次面就投資。」
林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約定了在一家藝人開的茶樓會面，他就特地通知了趙微。
他明白，天下無賊的投資，直逼英雄。馮曉剛說他能拉到一千五百萬，他真的表示懷疑。
在國內沒有一部商業片的前提下，他一個剛出名不算久的導演，如何拉來千萬投資？
剛推開包廂的門，穿著一件桃紅色外套，喝著咖啡的趙薇就笑著揮了揮手：「好久不見。」
「是挺久的了。」林嘯和秦忠進了屋，暖氣頓時讓他們感到如同春暖花開，兩人都脫了外套，這才發現，馮曉剛已經到了，而且顯然和趙微聊得十分投機。
而在馮曉剛旁邊，林嘯跳了跳眼皮，那裡坐著一個光頭，面相「姦猾」的中年男子，葛優。
讓他眼皮跳的，不是葛優的來到，馮曉剛葛優這對黃金搭檔，想來焦不離孟。他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跳的是那顆光亮的頭頂上的數字！
1376！是他看過所有影帝中最高的！
兩人見面，葛優笑著點了點頭：「不是第一次了啊。」
林嘯也笑著坐了下來，在少林足球的時候，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我真想不到，一年多以前，還是新人的藝人，如今站到了影帝的寶座上。」葛優感嘆著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影視圈就是需要你們這樣的新人。」
「好了好了，閑話不多說，等會兒在敘舊啊。」馮曉剛呲著大板牙拍了拍手：「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天下無賊的主演，投資，大家見面探討一下，我覺得很有必要。」
「電影的製作流程，我留下了7個月的空間，應該非常足夠了，天下無賊，並不需要跑太多的地方，關鍵是……」
「關鍵是，馮導你拉到了多少錢？」林嘯忽然開口了：「馮導，我們這邊……」
「我們這邊還要考慮一下。」秦忠搶過了林嘯的話題，抬了下手，示意馮曉剛繼續。
馮曉剛大張著嘴，牙都合不上，這次是真合不上。
這是他見過最硝煙瀰漫的談判了，還沒開始，男主問了最讓他蛋碎的問題，還沒答覆，立刻被投資方拒絕。
就連當年甲方乙方他都沒這麼坎坷過！
「呃……是這樣的。」馮曉剛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如果再來個千八百萬，這事兒就成了。」
林嘯清楚地聽到秦忠的拳頭捏得「咔」地一聲。
「馮導，你不會是在玩我吧？」秦忠皮笑肉不笑，已經有點怒意了：「那請問你拉了多少投資？有哪些公司答應投資？」
經過趙青雅事件，天光這位老總的身份在場人人都明白，馮曉剛自然不會自找沒趣，笑道：「不瞞各位，我已經拉了七百萬了。」
「馮導，這和我們說的不太一樣。」林嘯皺眉，七百萬？加上他砸進破曉就算五百萬，這空缺還大得很！他可是清楚地記得，天下無賊兩千萬的投資是實打實的。現在就算去掉劉得華的近三百萬，劉若英的百萬，還有幾百萬怎麼解決？
「我也沒法啊。」馮曉剛頓時叫起苦來了：「你知道，現在國內投資千萬的電影，有幾部？沒有吧！還是商業片，這種片子，說白了，是要拿來賺錢的！還不能光為賺錢，尤其是這次扯上了國師的片子，誰敢投資這麼多，還是開創商業片的先河。不是我和華誼這層關係，這七百萬都沒有！」
看來，七百萬幾乎全部都是華誼出的了。林嘯默不作聲，馮曉剛和王忠軍兩兄弟的關係很不錯，可以說，05年那場大地震之後，是他幫華誼撐起了一片天，捧紅了後面的新人，否則以後有沒有華誼都是問題。
他悄悄計算了一下，算上入世後，03年的電影市場膨脹，04年的兩千萬，至少等於現在的一千五百萬，就是這麼折算下來，都還有兩三百萬的缺口。
屋裡陷入了沉寂，趙微忽然開口了：「算我一個。」
「你還沒看過劇本，怎麼做決定？」林嘯驚訝。
「我們早一個小時就到了，和馮導葛先生聊了很多，我很有興趣，我有預感，這部片子應該能大賣。我可以拿出兩百萬。不能再多了。」
「趙小姐，慧眼識珠！我懂，我必定給你最大的回報！另外，能不能再談談片酬的問題？」馮曉剛頓時笑得牙都合不上了。
「各位可能不知道。」秦忠好整以暇地開口，剛才在車上他已經徹底地問了下關於張一謀的事情：「老謀子也要在春節推出新片，商業片，計畫投資起碼三千萬，陣容是兩岸三地的影帝影后，你們這麼投資，不怕打水漂？」
葛優雙目不動，顯然早就知道了，但是通過幾年的合作，對馮曉剛他有信心。
馮曉剛也沒說話，只有趙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轉頭問：「馮導，這是真的？」
馮曉剛無語，過了半晌才長嘆一聲：「真，比珍珠還真。」
「這次我們賀歲檔，將遇到這個史無前例的超級敵人，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最擔心的是我！都說導演威風，但我才起來幾年？要一部戲拍毀了，恐怕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嘆了口氣坐下：「這部千萬級投資的片子，我比誰都要緊張，說真的，我都快一個月沒睡好了，現在不吃安眠藥根本睡不著。」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他們理解這種心理，國師的首部大戲，千萬製作，就像一根絞索一樣捆在所有人咽喉上，讓人呼吸困難。
「要不……明年再拍？」秦忠心軟了一下，提議道。
「不行。」馮曉剛立刻拒絕了：「拍片子，這種東西很難說。有時候你會非常想拍一個東西，那個時候，是你衝勁最足，靈感最足的時候！一旦過了那段時間，再撿起來，恐怕再好也好不過當初了。」
「天下無賊，已經成為我今年的桎梏，如果不拍它，不選最適合的藝人拍他，我絕不會安心過02年！」
沉默，沒人說話。
忽然，一直沒開口的葛優說話了。
「大製作，就代表了一切嗎？」
「我不這麼認為。甲方乙方，不見不散，他們投資都不高。甚至甲方乙方就一個四合院拍完。但是他們的票房，大家也看到了。」
「劇本，演員，導演，這才是靈魂，雖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過光有米，沒有巧婦，飯也會燒焦。」
「好的片子，在於它的劇情，而不是投資。」他下了定論，看著馮曉剛說：「天下無賊，我很喜歡，黎叔這個角色，我有信心能讓他活過來。如果達不到最後的成果，我們可以再精簡成本，這幾個月，我們不就在做預算嗎？再做一次，用一些可以代替的東西來代替必需品，應該還能降一兩百萬。」
「杯水車薪啊，這樣就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馮曉剛搖頭。
林嘯忽然笑了起來：「其實，辦法多得是，只不過我沒想到馮導這麼為難，一直沒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