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就像面子，現在他們大可把名片退回去，然後拒絕掉。
但是，兩人誰都沒有這麼做。
「林先生，我聽說您朋友也在這個片場。就算你不想去，難道就不為自己的朋友考慮？」馬傑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關錦朋，笑眯眯地說：「只是見個面，並不是難事吧？還是說……」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林先生連陳老師都請不動？」
「你在威脅我？」林嘯冷冷看了他一眼，語氣絲毫不軟。
「不敢，只是提醒。」馬傑笑容依舊：「人啊，總有幾個親朋好友。」
說完，他對關錦朋說：「關導，不好意思，我暨越了，不過這隻代表我個人的所作所為，和陳老師無關。陳老師只是讓我帶這句話過來而已，怎麼帶是我的作法。」
關錦朋咬著牙看著他，半天才擠出一句：「我知道，我不怪。」
「那關導的意思是？」馬傑追問了一句。
「關導，你不用為難。」就在關錦朋紅著臉說不出話的時候，林嘯開口了：「我本來就打算去金鷹獎，正好去拜見下陳老師。」
關錦朋長長鬆了一口氣，當他看到陳鄒縱橫的名片時，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次金鷹獎……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怎麼會連這種層次的人都攪了進來？！陳老師也是一代影帝，他不怕晚節不保？！」他咬著牙問。
「這就不勞關導費心了，演藝圈的生存法則，陳老師早就諳熟於心。我也勸關導一句，有的事情，知道太多，可能真的會晚節不保。」馬傑保持著微笑：「那麼，林先生，請務必在頒獎之前，也就是八號光臨長沙。我就靜候大駕了。」
沒人和他告別，此刻，每個人的心都像石頭一樣重。
「小林……」關錦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一句長嘆：「好自為之……」
林嘯苦笑了一下：「關導，我不怪你，怪只怪我走得太慢了些，還沒走到那個地步。」
他沒有立場去責備對方，他無法拒絕陳到明的名片，就如同關錦朋無法拒絕嘉禾的名片。
這就是一種震懾，一種是影帝級巨星對於新生代藝人的震懾，一種是娛樂圈老大對於著名導演的震懾。
異曲同工。
「他們恐怕一直都防著你不去。」關錦朋搖頭嘆道：「說白了，劇組真想找，哪能有找不到的？連陳鄒女士的名片都能要到……呵呵，我還自以為藏得很隱秘。」
林嘯沉吟了一下：「關導，你現在能告訴我他們是誰了嗎？」
關錦朋深思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吃飯吧？走，我請你，邊吃邊說。」
他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就有幾個小菜送過來了。
他破例地打開了一瓶啤酒，而林嘯知道，在非休息時間，關錦朋幾乎滴酒不沾。
他倒了一杯酒，微微咂著酒說：「你覺得劇組的地方怎麼樣？」
林嘯如實回答：「非常好，基本在這個地方里就能全拍完。」
「那你猜猜多少錢？」關錦朋笑道：「你猜不到的，一天五百。」
「這麼大片地方，一天就五百！」他重申了一次：「這和白送有什麼區別？」
林嘯沒打岔，繼續聽對方說下去。
「那是金鷹獎還在審核片子之前的事情了。」關錦朋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來北京勘察場地，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急得不行。」
「連續找了好幾天，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有個朋友找到了我，說他有個朋友想見我一面。」
「你混的是大陸的圈子，你知道北京的四大名媛嗎？」他突兀地問了一句。
四大名媛！
林嘯瞪大了眼睛，這個名字，可以說真正的圈內人，尤其是北漂族，地位一高，幾乎沒有沒聽說過的。
「見你的人……是誰？」
「四大名媛之一，周星瑜。」
林嘯不在說話。
號稱京城第一名媛，出現在各種高級雜誌，就連「時尚教母」洪恍都對她贊口不絕，投資了北京最豪華的俱樂部，更是各位天王天后的密友。
但林嘯知道，真正讓她出名的，是後世她在孫楠的演唱會上透視裝獻唱，與巨星章子怡潑墨，反目成仇的「潑墨門」事件。
不過，更多的疑點升了起來，林嘯皺眉暗想，四大名媛地位很高，但是主導金鷹獎幹什麼？
最主要的是，她想在這裡面得到什麼？
「就是她。」關錦朋長嘆了口氣：「那你知道我那個朋友是誰嗎？」
「誰？」
「王妃。」關錦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這種樂壇不老樹，亞洲天后級的人物，就算不是影視圈的人，我也不能不賣她面子。」
林嘯點頭，王妃和四大名媛之一趙星瑜，本身就是密友。
「趙星瑜告訴我，她能找到地方。」關錦朋環視了一圈劇組：「就是這裡，而且由她來支付費用。」
「當時我就懷疑，我和她非親非故，王妃和我都不熟。她憑什麼要幫我出錢？」
「我問的時候，趙欣瑜只說了一個要求。」
他看著林嘯說：「他希望，你能參加這次的金鷹獎。」
「我當時覺得沒什麼，而且那個時候金鷹獎還在審片，她手再長，也只可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卻絕不可能干擾審片，她還沒這個資格。」
「所以我就想，金鷹獎出來有沒有你都是一回事，而且有你那是好事。我就答應了下來。」
「誰知道。」他長嘆了一聲：「過了三天，我就知道了金鷹獎入圍名單。而你，竟然入圍了最佳男主！」
「不是說你不應該入圍，但是周迅，李亞鵬他們都沒有入圍，偏偏你入圍了，這就顯得太奇怪。那時我就肯定，這屆金鷹獎，有人想趁著入世前的最後一屆，做點事情。」
「入世之後，政策怎麼變化，誰都說不準，我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麼，但是操縱金鷹這種重量級大獎的事情，牽扯出來絕對是震動整個影視圈的大事！對方點名要你參加，而且竟然排除了這麼多紅人讓你入圍，如果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都不會相信。」
林嘯點了點頭。暗箱操作，這在大陸的各種獎項中並不鮮見。但是，這樣必須接觸入圍的當事人，這是一種等價交換，他如果讓了，對方一定會付出相等的東西，否則無法擺平。
在他記憶里，田震曾經就因為歌謠大賞選了韓紅沒選她而在後台破口大罵。
僅僅是因為她沒有得到相應的代價而已。
而且這種事情，絕不會電話里談，一般都是面談，特別是入圍名單出來之後，幾乎各個公司都在公關之中。
他不知道華夏「被」公關了沒有，但是以楚總的地位和身價還有脾氣，他是沒有收到類似的消息。
「我差不多明白了。」林嘯點頭說：「看樣子，這件事我是躲不過去了。」
關錦朋擔憂地看了他半天才說：「小心，這只是上面的一層冰而已……」
「周星瑜的身份，頂多就是陳到明不錯的朋友，她怎麼能說得動陳到明給你發『面子』？這傳出去，就是陳到明以勢壓人，會被整個娛樂圈不齒。而且……」
他拿出那張薄薄的名片，苦笑道：「僅憑周星瑜，怎麼能和陳鄒縱橫比？簡直是天和地。」
「這其中，還有別的人。」他斬釘截鐵地說：「周星瑜這樣的身份，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這個人起碼是和陳鄒縱橫這樣身份的人關係密切，或者地位相當是吧？」林嘯也不得不苦笑了：「關導，你是安慰我的還是恐嚇我的？」
兩人都沉默不語，半晌後，關錦朋倒了一杯酒：「說實話，如果不是陳鄒縱橫的名片，其他藝人級的人來，就算是影帝影后，天王天后，我都能說上幾分話。可惜……」
他用力地拍了拍林嘯的肩膀：「記住，藝人的目標，不是導演，不是編劇，不是詞曲，而是……」
他狠狠地碰了一下酒杯：「公司！」
「有了自己的公司，才能接觸到同等的人脈，才真正沒人敢封殺你！因為要封殺你，就是和一個公司血拚！」
「如果限定為巨星，導演，歌王，這樣眼界……還不夠！」
「小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組建自己的公司！這樣，才能把命運真正操縱在自己手裡！」
林嘯滿倒了一杯酒，和關錦朋碰了一下。
今天的對話，彷彿撥開了他心中的霧霾。
曾經，他覺得自己走到巨星，就足夠了，沒人敢再輕言封殺。
但是，那是別人不想，如果真的要動他，不惜血本，不惜名聲，照樣有辦法。
演藝圈如江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和人結下了血仇。
只有有了自己的根，才能創建自己的生存法則，而不是陪著演藝圈的遊戲規則玩。
他心中，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