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諸侯掀起百丈浪 第718章 去迎接他們

洛陽。

一座茶樓上。

李從榮與邊鎬相對而坐。

側旁有茶釜正煮茶,清香裊裊。

李從榮看著邊鎬,「王兄在北境鬧翻了天。」

「豈止是鬧翻了天,而且有百年未見之大功收入囊中。」邊鎬神色平靜。

李從榮問道:「先生就沒有別的話要說?」

「聽聞楊吳已經開始攻打楚地。」邊鎬道。

李從璟有些不滿邊鎬此時還這副不溫不火的模樣,「不錯!楊吳攻勢如潮,楚王抵擋不住,已經向陛下求援。」

「陛下作何打算?」邊鎬問。

李從榮皺眉道:「陛下作何打算,孤王如何知曉?」

「既然殿下不知曉陛下打算,為何不向陛下出出主意?」邊鎬道。

李從榮又問:「出什麼主意?」

「自然是發兵求援楚王的主意。」邊鎬道。

李從榮眉州皺得更甚,語氣不善,「陛下計議未定,孤王貿然進言,若是合了陛下心意倒好,若是不合,豈非自找麻煩?」

「那就讓陛下採納殿下的進言。」邊鎬道。

李從榮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兩川已定,北境已平,帝國已無它患,豈非正是彰顯王道,立德立威於天下的時候?」邊鎬道。

李從榮默然不語。

邊鎬不緊不慢倒了茶,將茶杯推倒李從榮身前,「殿下想要立功,總得有立功之地才是,如今四方平穩,除卻楚地,還有哪處地方可去?」

李從榮沒有去碰茶杯,默然半晌,「還有夏州。前時陛下下詔,令党項人來朝,党項人竟然不遵詔令。當此之時,正可伐之。」

邊鎬搖搖頭,「殿下可知,党項人緣何不來?」

李從榮答道:「朝堂風聲,陛下有意遷党項人出夏州,另置節度使。」

「正是如此。」邊鎬點點頭,「但夏州不可去。」

「為何不可去?」李從榮問。

「党項人驍勇善戰,夏州又是險地,進可據守重鎮,退可隱遁沙漠,王師前去,難以建功。」邊鎬道。

李從榮摸著茶杯,轉了好半晌,「楚地軍功易得?」

「與楚聯手,何懼區區楊吳?」邊鎬雙目有光。

李從榮沉思半晌,飲下茶水,「好!孤王這就進宮!」

起身走了幾步,李從榮忽然停下腳步,回身看著邊鎬,意味深長道:「莫離回了洛陽,先生可知?」

邊鎬只是微微笑了笑,並未作答。

煮茶的侍女蜂腰肥臀,眉宇間有風情萬種,雖然著裝淡雅,卻也掩蓋不了她本身的嫵媚之氣。

「先生讓李從榮去說動李嗣源出兵楚地,是何用意?」那侍女規規矩矩坐在旁邊,目不斜視,聲音不大,但內容絕不是一介侍女該問的。

邊鎬自顧自品茶,「大吳攻楚,楚王求援,李唐到底發不發兵,卻還是未知之數,需得讓他去探明李嗣源的態度。」

那侍女冷笑兩聲,「先生可是讓李從榮去說服李嗣源,若是他果真得手,豈非弄巧成拙?」

邊鎬搖搖頭,也不在意侍女的態度,「軍國大事,李嗣源自有計較,豈是李從榮能夠說動的?」

侍女皺眉道:「若是李唐果真發兵楚地,那該如何?」

「該慶幸。」邊鎬道。

「慶幸李唐來阻擾大吳大業?」侍女聲音更冷。

「慶幸領兵去做這件事的人是李從榮。」邊鎬道,「而不是李從璟。」

侍女尋思片刻,「李嗣源素來倚重李從璟,若是決意援楚,為何會派李從榮去?」

邊鎬道:「李從璟平兩川、定契丹,功震天下,封無可封,除卻一個東宮之位,李嗣源還有什麼拿得出手?若是再讓他在楚地立下大功,李嗣源難道去做太上皇?」

侍女冷笑道:「李家父子可是父慈子孝得很,這回聯手唱的這處大戲,還不足以讓人吃驚嗎?期待李嗣源忌憚、打壓李從璟,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正因為父慈子孝,手心手背都是肉,李嗣源才會給李從榮立功的機會。」邊鎬成竹在胸,「就算李嗣源不忌憚李從璟,難道就不心疼他這個整日勞碌的長子?」

侍女又尋思了片刻,又問:「若是李嗣源讓李從榮去了夏州,那會如何?」

「若是李唐對夏州動武,則必不會求援楚地。」邊鎬道。

侍女冷哼道:「先生說話可是高深得緊。」

「內政外戰,這是李唐接下來要選擇的東西。」邊鎬娓娓道來,「如今,李唐平兩川、定契丹,有兩件事可選。繼續完善、深入天成新政,是為其一;繼續向外征戰,爭霸天下,是為其二。以李唐目前的精力,二者只能選擇其一。」

侍女略微蹙眉,顯然是對軍政之事不太精通,「為何只能二選其一?」

「深化天成新政,重心在於整治藩鎮,整治藩鎮,則必分其權、分其軍。天成新政到了今日,若是繼續深入,則必要令藩鎮裁剪甚至是遣散軍隊,重募青壯為州軍,這是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若說先前弱節度使之權,精選節度使之兵,還只是觸及血肉,這回就是動其筋骨。若是此事順利,日後李唐境內,將不復有藩鎮,由此可知,繼續削藩有多大動靜,有多難。」

邊鎬飲了口茶,繼續道:「李唐要保證藩鎮不生亂,或說能平亂,禁軍就不能外調,也就無法大規模支援楚地。」

侍女不解,「這跟夏州有何關係?」

邊鎬道:「李唐之藩鎮,除卻邊軍重鎮軍力依舊強大,如今基本只剩下有數的幾個皇親藩鎮還存有大勢力。若是不出意外,邊軍藩鎮只能改變制度,而不會遣散將士,而皇親藩鎮,則需要服從朝廷詔令。既然所有的藩鎮都沒有太大問題,夏州便凸顯出來。」

侍女問道:「夏州的党項人,有多少兵馬?」

邊鎬笑意莫名,「党項人舉族皆兵,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兵馬。」

這話略顯誇張,但大體意思不錯,侍女默然良久,「如此藩鎮,在天成新政的大勢下,自然無法獨善其身。」

邊鎬點點頭,「所以若是李唐對夏州出兵,便是要先著力解決內政,深化天成新政,消化兩川戰果。」

「所以無論李從榮在李嗣源那裡得到什麼答覆,我大吳都能提前做出應對。」侍女道。

邊鎬略微笑了笑。

侍女瞥了邊鎬一眼,「都說金陵才子,邊郎第一,此言果然不假。」

邊鎬放下茶杯,看向侍女,「現在林司首可以告訴在下,為何你會出現在洛陽?」

林安心咯咯笑了兩聲,撫起鬢角髮絲,姿態妖媚,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透著一股冷意,「來報仇。」

邊鎬嘴角動了動,「徐相說,青衣衙門在洛陽一切行動,悉聽在下調動。」

林安心手上動作微微一僵,隨即瞪了邊鎬一眼,咬牙一字字道:「本座也聽你調動!」

邊鎬不咸不淡道:「理當如此。」

林安心大為惱火,盯著邊鎬道:「先生可知,莫離已經回了洛陽?」

邊鎬邊飲茶邊道:「方才趙王已經說過了。」

「很顯然,他就是沖你來的。」林安心道。

「在下很慶幸。」邊鎬道。

「你又慶幸什麼?」林安心問。

「林司首並不是沖在下來的。」邊鎬笑意揶揄,「否則在下就真要害怕了。」

林安心氣得站起身,扭頭就走。

「林司首。」邊鎬叫住她。

林安心轉身,怒目而視,「本座並不是沖你來的。」

邊鎬道:「但林司首得聽在下調遣。」

林安心胸膛劇烈起伏,平靜了好半晌,「有屁就放!」

邊鎬說了三個字,「演武院。」

……

莫離望著眼前的人,感到有些頭疼,這回他回到洛陽來對付邊鎬,自然要調用軍情處的人,作為軍情處創始人之一,軍情處諸位統領他都隨心調動,就算面對桃夭夭,凡事也能商量著來,唯獨眼前這人,他有些駕馭不了。

等了許久,對方一直坐在椅子上玩手指,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莫離感到很尷尬,不得不咳嗽兩聲,擠出一個笑容:「第五姑娘,你不是在西川嗎?怎麼回來了?」

第五姑娘抬頭看了莫離一眼,繼續削指甲的千秋功業,「回來幫你啊!」

「這……怎敢勞動第五姑娘大駕?」莫離看著如一朵花一樣擺在椅子上的紅裳小娘,感覺有些棘手。

「無妨,本姑娘向來很好說話。」第五姑娘把小胳膊揮了一圈。

莫離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道:「既然如此,就要說實話。」

第五姑娘把刮指甲的短刃往身旁的高腳桌上一插,擺正了身子,看著莫離,一臉嚴肅,「林安心沒死,她又來了!」

莫離「啊」了一聲。

第五姑娘肅穆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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