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諸侯掀起百丈浪 第706章 秦王再著甲

林英不敢耽擱,立即接令:「林英得令!」

「全軍集結!」林英轉身,對君子都傳下號令。

沉重的號角聲嗚咽響起,打破了草原沉靜的日暮。

少時,林英策馬來到陣前,環顧眾將士,先是傳達了李從璟軍令,而後喝令道:「全軍聽令,立即馳援西樓!」而後,高舉手臂,「展旌旗!」

三千君子都,至此高居旗幟,風馳電掣般奔向西樓。

至於那一望無際的牛羊,則是無一人詢問一聲、多看一眼,全都就地丟棄。

待君子都消失在原野,原先下游那群牧民中,有一個僥倖未死之人爬起身來,卻發現自己被數不盡、看不清的無主牛羊圍在中間,他呆立羊群中,不明所以。

……

一日前。

李從璟率盧龍軍抵達西樓城外。

當其時,耶律倍與耶律德光正在激戰。

大軍停下不久,耶律倍和耶律德光就派了使臣來見。

看到兩人並沒有親身前來,李從璟眼中的神色就很難言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對身旁的杜千書打趣道:「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也太不識趣,自己不來卻只派使者前來,那些使者的跪迎我還真不稀罕。」

桃夭夭在他耳旁揶揄道:「看來秦王的威風還不夠,人家沒打算買賬。」

「都是逆臣賊子啊!」李從璟裝模作樣嘆息,「此時給他們機會他們不來,往後就該後悔了,孤王有的是打得他們服氣的時候。」

說到這,示意杜千書,「看來莫神機說的沒錯,孤王來西樓,耶律倍與耶律德光不會來跪拜服輸,然後都眼巴巴求著孤王相助他們。快打開莫神機送來的錦囊,看看他都說了些什麼。」

莫離向來喜歡自比先賢,留錦囊這種事早年就沒少干過,只不過這回的錦囊,卻不是莫離在儀坤州與眾人分別時所留,而是後來半路上遣人送回來的,李從璟也剛剛收到,還沒來得及看。杜千書聞言掏出錦囊,雙手奉上。

李從璟滿面春風的打開錦囊,細細看下去,殊不知他一看完內容,臉色立即就變了,「不好!」

「傳令全軍:偃月陣!」

……

昨日夜。

耶律德光接到耶律敵烈敗回饒州的消息後,沉思良久,而後說了一句眾人都沒料到的話,「遣使去見耶律倍,孤王要與他相見。」

左右大驚,正欲相勸,話還未出口,耶律德光已是怒喝道:「速速去辦,多言一句,立斬不赦!」

這邊廂,耶律倍也接到了耶律敵烈軍敗的消息,他在大怒之餘,也陷入沉思,過了許久,他抬頭道:「遣使去見耶律德光,朕要與他相見。」

只不過他的使臣還未派出,耶律德光的使者已經到了。

這一回,昔日契丹國最有賢名兩個皇子,爭鬥多年的兄弟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總算是想到了一處。

不時之後,兩人避過耳目,只率些許精銳近衛,在隱蔽處相見。

樹陰前,兄弟兀一碰面,耶律倍即怒斥道:「耶律德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家棄國,聚眾叛亂,你眼裡還沒有君臣,還有沒有王法,你難道不知死嗎?」

耶律倍厲聲斥責,一直持續了好半晌,那憤怒之色就差被撲過來咬斷耶律德光的脖子,然而耶律德光卻只是安靜的站著,悉數接下了耶律倍的怒罵。

待耶律倍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耶律德光苦笑道:「兄長若是要罵,只管罵個夠,愚弟接著就是了。」

「你當真以為此時朕不敢殺你?」耶律倍聞言不僅沒有覺得舒坦,反而大怒,他眼中凶光畢露,可見的確是動了殺心。想想也是,他一番王朝霸業,多年準備,如今都毀在耶律德光手中,怎能不恨?

「兄長若要殺我,見面就動手了,何必等到此時?」耶律德光臉不紅心不跳,既沒有對耶律倍的愧疚之色,沒有對耶律倍的懼怕之意,「不過兄長要對愚弟動手,實則不過是自家之爭,愚弟此番興兵西來,雖然在兄長看來是大逆不道,說到底也不過是自家之爭。你我自家人明自家事,自家人相爭,便是爭得頭破血流,無論最終誰站著誰倒下了,自家的東西還是自家人的,輸贏都不過是個人命運,於家國無傷。但是此時此刻,卻有強盜要入家劫掠,霸佔你我家業,難道你我不該先聯手對付外敵?」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朕!」耶律倍冷哼,「還有,契丹國是朕的,朕是契丹皇帝,你不過是覬覦朕的家業,與那外賊並無二致!」

耶律德光攤攤手,那意思是隨你怎麼說,你開心就好。

「說吧,你有一刻的時間說服朕,否則朕明日必會盡起大軍,先除內賊,再去收拾李從璟!」耶律倍皇帝的姿態不能丟,依舊是高昂頭顱。

耶律德光也不拿捏姿態,娓娓道來,「李從璟已敗耶律敵烈,明日就會抵達西樓。他是何種心思,兄長難道不知?」

耶律倍又忍不住了,「說到這朕倒是要問問你,你此番興兵,是否與李從璟相互串通,是否與耶律敏相互勾結?可恨那耶律敏,朕對她那般恩重,她竟也臨陣倒戈,實在是可恨!你們還真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李從璟若是一心相助愚弟,愚弟今日何必來與兄長相見?那李從璟是什麼樣的人,他打的什麼主意,難道兄長果真不知?四年前相助兄長,今日又來蠱惑愚弟,不過都是想要引得契丹內亂,好消耗契丹國力罷了!」耶律德光痛心疾首,「此番他與愚弟聯合是假,勾結耶律敏倒是真……」

耶律倍有心想說他與你勾結也是真,想了想終於是忍住了。

耶律德光繼續道:「明日李從璟抵達西樓,不出所料,定會坐視你我兄弟相爭,等你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則坐收漁翁之利。到得那時,我契丹大軍折損殆盡,他李從璟還不是想如何折騰便如何折騰?便是兄長勝了愚弟,但往後兄長的皇位還能坐得安穩否?要知那耶律敏趁你我相爭之際,暗自培植黨羽,一心投靠唐朝,如今可是勢力非常,來日再有李從璟相助,她就不僅僅是尾大不掉,只怕兄長你也要為她所駕空了!」

耶律倍冷笑道:「你是怕自個兒被耶律敏駕空了權柄吧?」

耶律德光耐心有限,此時也忍不住出擊,「兄長與徐知誥聯合,暗中培植勢力搗亂西川,讓唐朝禁軍至今都不能離開兩川,惹得唐朝對契丹怨恨不已,李從璟更是不惜親自前來找麻煩,這難道也是愚弟的事?」

要說耶律倍先前不知李從璟知道了他搗亂西川的事,如今李從璟連敗耶律黑格、耶律敵烈,這般來勢洶洶,他若是還不醒悟卻也不可能了。

「朕那是為了契丹大業,哪像你這般狼心狗肺,就知道禍國殃民,來奪朕的皇位!」耶律倍大怒。

耶律德光臉色一陣扭曲,有心發作,終究還是忍住,沉聲道:「無論如何,李從璟此番北來,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扶持耶律敏也是因此……耶律敏不必多言,早年她逃到幽州,就與李從璟勾結一處,四年前她回契丹,是否是所圖深遠姑且不言,此後定會唯李從璟之命是從,卻是毋庸置疑。兄長……」

耶律德光深吸一口氣,「無論往後如何,只有先敗李從璟,這契丹才會是契丹人的契丹,日後也不必受耶律敏掣肘,否則,你我寢食難安!」

耶律德光一番話字字珠璣,可謂是入情入理,只不過耶律倍心中恨意仍是滔天,「與你這等逆臣賊子聯手,實在是讓朕萬分噁心……他李從璟區區一介盧龍軍,還真能反了天不成,朕就不信勝了你之後,不能拿下他!」

「豈會是只有盧龍軍?」耶律德光搖頭,「那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他聲音冰冷道:「李從璟之所以只率盧龍軍出現在你我面前,防的就是你我對他太過忌憚,從而逼得你我聯手,讓他討不了好。正因為只率盧龍軍出現,你我對他過分輕視,所以才會全力自相殘殺,想著事後隨隨便便把他趕走。但兄長也不想想,但凡他李從璟出現的時候,哪一回沒給契丹帶來深重災難?待到你我事了,大軍疲敝,他李從璟大手一揮,萬千大軍北來,到時誰能奈何得了他!」

耶律倍大驚,「你是說,他暗中調集了大軍在等著?」

耶律德光痛苦道:「正因事先不曾察覺到這點,還想著儀坤州、饒州軍隨隨便便就能擋住他,就算擋不住,你我事了之後也能隨手解決他,所以才對他不夠重視,才會只顧著處理眼前的事。現在看來,卻是你我都太天真了……」

「這不可能!」耶律倍斷然搖頭,「朕的眼線密布唐朝北境,彼處並無大軍調動!否則,朕又怎可能一心西征?!」

「愚弟的眼線何嘗不也是這般說?」耶律德光苦澀道,「但很多事,光靠眼線是不夠的。」他有心說得靠腦子,又覺得這樣太侮辱耶律倍了些,好歹及時打住,「李從璟前時沒調動大軍是真,但現在呢?兄長的眼線多久沒有新消息傳回來了?」

耶律倍愣住。

雖說眼線是有事稟報,無事則隔一段時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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