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諸侯掀起百丈浪 第667章 故布疑陣引人亂(上)

話至此處李從璟便停了下來,托著下顎再度沉吟,桃夭夭等了好半晌,見李從璟竟是沒了說話的意思,不由得敲響了案桌,「第三呢?」

「第三?」李從璟疑惑的看向滿眼期待的桃夭夭,「哪裡來的第三?」

桃夭夭的眼帘往下耷拉了一分,「誰是幕後主使?」

「不知道。」李從璟雙手一攤。

「那你懷疑誰?」桃夭夭問。

「我沒有懷疑誰。」李從璟笑道,「不過看你的樣子,倒像是已有了懷疑對象?」

「當然。」桃夭夭眉頭一挑。

「是誰?」李從璟問。

桃夭夭微微一笑,得意道:「我不告訴你。」

「……」李從璟一臉無奈的搖頭,「頑皮。」

桃夭夭頓時柳眉倒豎,不過她隨即又笑了起來,「激將法沒用,就是不告訴你。」

「還真的是頑皮啊!」李從璟一副投降的模樣,旋即又嘿嘿笑起來,「我知道你懷疑誰。」

「是嗎?」桃夭夭呵呵一聲。

「我不僅知道你懷疑的是誰,還知道你懷疑的人馬上就會出現。」李從璟露出貨真價實的頑皮笑容。

「我信了。」桃夭夭抱起水杯啄了口水,漫不經心的模樣很嘲諷,擺明了就是壓根兒不信。

「打個賭如何?」李從璟換了個口氣。

「沒興趣。」桃夭夭果斷不上當。

「桃大當家心虛起來非得這般理直氣壯?」李從璟不肯放棄。

「跟你學的。」桃夭夭準備出門去了。

「我什麼時候心虛過?」李從璟立即反駁。

「現在就是。」桃夭夭回頭瞥了李從璟一眼,邁著大長腿跨出門檻,還不忘留下兩聲「呵呵」以示嘲笑,「你壓根兒就不知道我在懷疑誰。」

她這話剛說完,迎面就碰到有軍情處的人匆匆行來,看到她立即稟報:「耶律倍請見殿下。」

「誰?」桃夭夭一怔。

「耶律倍。」李從璟已經跟上來,對桃夭夭意外的模樣報以開心笑容,「不用這麼意外,他豈非就是你懷疑的人?」

「你怎會知道他要來?」吃了癟的桃大當家陰著臉問。

「我到西樓來已經兩日,若是耶律倍還不知道我來,他這個皇帝可就白做了。」李從璟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但這個笑容落在桃夭夭眼裡,卻叫她想把這張臉抓花,「耶律倍知道我來了,又怎能忍住不來相見?」說罷裝模作樣嘆息,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孤王就是這麼有魅力,哪怕是相隔千里,也總能讓人對我惦念不忘……人生總是充滿無奈,還是只有帥的人是這樣?」

桃夭夭自動忽略了李從璟的自吹自擂,耷拉著那張成熟美艷的臉道:「即便他是契丹皇帝,也不可能才過兩日就發現了你。」

「桃大當家果然聰慧過人,在下佩服!」李從璟拱手而贊,馬上又話鋒一轉,「然而這不正是我的高明之處?西征在即,不讓耶律倍趕緊發現我,趕緊來打消對我的顧慮,他怎敢放心西征?若是他改變了西征的計畫,那可就不好了。」

「你讓他在何時發現你了行蹤?」桃夭夭又問。

「見耶律敏的時候。」李從璟語出驚人。

「你讓他知道你見了耶律敏?」

「都是故人,理當一見,躲不過去啊!」李從璟很認真的無辜道。

「無賴!」桃大當家不想搭理這人了,撇下他轉身就走。

李從璟目送桃夭夭離去,很是留戀那妙不可言的身影,瞧瞧這亂髮、瞧瞧這纖背、瞧瞧這細腰、瞧瞧這翹臀、瞧瞧這長腿,真是天材地寶啊……等等,我堂堂秦王竟然對一個女子的背影流口水,太他娘的跌份了……

耶律倍來見李從璟,自然不會大張旗鼓,他一副尋常權貴的裝扮,進院之後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四處打量了一眼,這才與李從璟見禮。李從璟哪裡不知道這廝心裡打得什麼算盤,不請自來,分明就是向李從璟示威:看看,你一來我就知道了,我不僅知道你來了,連你住哪兒我都知道,我對你了如指掌,你最好給我安分些,不要起歪心思。

李從璟滿面春風,將耶律倍請進門,兩人相對而坐,他不忘令人打開窗戶,以表達老子根本不屑於謀害你的意思。

「秦王日理萬機,可是大忙人,如何有閑心到契丹來了?」耶律倍老神在在的順順衣袍,說話的時候四平八穩,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確:朕如今忙得很,你這廝跑來這裡作甚,趕緊老實交代,朕沒那麼多空閑跟你廢話。

李從璟見耶律倍沒說類似「來了也不通知朕招待你」這樣的話,就知道耶律倍沒打算跟自己玩虛的,遂笑道:「一別數年,老兄如今春風得意,我難得來一趟,老兄這可不是招待故交的態度。」

耶律倍頓時心中不快,李從璟是在提醒他:你不要以為你如今做了皇帝就了不起了,要知道當年可是我把你捧上去的,再不對我恭敬點,我當年能把你捧上去,現在也能把你拉下來。

「秦王若是擺駕而來,朕自當郊迎,不過眼下秦王來的這般隱蔽,朕也擔心若是大張旗鼓相待,與秦王初衷不符。」耶律倍皮笑肉不笑,分明是在說:你偷偷摸摸到西樓來,一看就不是來干好事的,朕沒把你趕回去已是對得起你,你還想如何?趕緊交代來作甚,要不然朕可是不敢保證,會一直對你這般「以禮相待」。

「聞聽今日北院宰相當街遇刺,不知情況如何?」李從璟忽然問道。

耶律倍心頭一驚,暗想李從璟提這茬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當然不會一下就被李從璟的話題吸引住,讓李從璟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馬上還以顏色,語氣怪異道:「朕倒是聽說秦王昨日見了敏兒。」

耶律倍說這話,一方面是在擠兌李從璟:耶律敏是不是你找人行刺的?你是不是想以此來阻止契丹西征——如果你知道朕要西征的話;另一方面,也是在詰問李從璟,你跑到西樓來見耶律敏是幹什麼?你們有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談話?

李從璟身子稍稍前傾了些,眼神也變得鋒利,這讓他看起來面目不善,有壓迫耶律倍的意思,「耶律敏在幽州多年,未嘗遇到過半分風險,如今回了契丹,卻是差些將性命丟掉,你現在竟還有顏面質問我?!」

接觸到李從璟的眼神,耶律倍心頭又是一驚,彼處分明存有濃烈的敵意,甚至還夾雜著殺氣,他到底做賊心虛,難免底氣不足。

李從璟突然迸發的煞氣,讓耶律倍心底不禁升起一團疑問:傳聞敏兒與李從璟關係有些不清不楚,他這般在意敏兒,莫非真有此事?

耶律敏回歸契丹多年,本身也早過了該嫁人的年齡,卻一直沒有嫁人的意思,每當耶律倍對她提起這事,她都態度堅決的回絕,作為契丹皇帝,耶律倍知道的東西自然不是常人能比,坊間傳聞耶律敏這是嫁給了契丹,耶律倍卻早就調查過耶律敏在幽州的事迹,從下面反饋的消息來看,耶律敏與李從璟似乎關係過於緊密了。

一念至此,耶律倍又禁不住想:若是敏兒果真與李從璟有那層關係,事情會如何?他昨日與敏兒相見,又會談論什麼?敏兒會不會將西征之事泄露給了李從璟?更有甚者,敏兒會不會將朕對西川動手腳的事泄露給李從璟?若是敏兒與李從璟真有那層關係,敏兒會不會站在李從璟一邊,兩人合著伙來對契丹有別樣心思?

耶律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想到:如若不然,為何李從璟一來西樓就與敏兒相見?如若不然,為何今日敏兒沒有對我交代此事?

想著想著,耶律倍心中已是驚起滔天巨浪,甚至連眼神都有變化。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立即穩住了心境。

「敏兒遇刺之事,現已差不多查了清楚,基本可以確定是耶律德光所為,朕是敏兒兄長,更是契丹皇帝,自然會處理此事,就不勞秦王費心了。」耶律倍不甘示弱,冷聲回了李從璟的話,而後作色道:「無論何人,敢對契丹不利,契丹都會還以顏色,絕不姑息!」

「是嗎?」李從璟冷冷一笑,「但若是契丹率先失德,謀劃不軌之事,那當如何?」

李從璟說這話,幾乎等於明言他已知曉契丹即將西征之事,耶律倍心中暗驚,立即想到:莫非李從璟此番北上,果真是為了阻止契丹西征?

想來也是,若說李從璟不知道契丹西征,耶律倍反而不信了,如若不然,李從璟跑來西樓作甚?

想到這裡,耶律倍反倒覺得慶幸,因為至今李從璟都沒提及蜀地之事,這說明李從璟極有可能還不知道他參與了蜀中之亂。契丹西征,雖然違背了當年協議,但最多讓大唐對契丹轉變態度,還不至於馬上成為仇敵,但若是讓李從璟知道他參與了蜀中之亂,說不定大唐立馬就翻臉了,那畢竟是真正對大唐動手。

「秦王此言何意?」為了確定心頭所疑,耶律倍決定把話挑得更明白些。

「沒甚麼意思。」李從璟飲了口茶,又盯著耶律倍,「不過我要提醒你,我不希望敏兒再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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