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朝天闕 第三百零六章 過公子破案記(二)

李過高昂著頭,好像驕傲的白天鵝。

他看著楊守文,一副『你不誇獎我,我就和你拚命』的表情,讓楊守文的心情沒由來輕鬆許多。

說實話,家裡接連死了兩個人,說沉重有點過,但絕不會輕鬆。

而李過的出現,卻讓楊守文的心靈,變得非常寧靜。

「過公子,那你說說看,烏尤的情人會是誰?」

李過一怔,扭頭用手指著楊守文道:「他的人,我怎麼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就在這宅子里。」

「為什麼?」

「不是宅子里的人,烏尤留門做什麼?」

話音未落,悟空四兄弟穿過門廡,來到了楊守文的跟前。

也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衣著華美的人,悟空四兄弟顯得有些緊張。

它們躲在楊守文的腳邊,警惕看著眾人,那八隻烏溜溜的眼睛,更瞪得溜圓……

「不對!」

楊守文突然眉頭一蹙,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

「青之,什麼不對?」

「悟空它們的警惕性很高,若有風吹草動,它們一定會有所覺察啊。」

是啊,上次水池那邊有動靜,悟空第一時間就發出了警報。可是昨天……如果庭院里有人走動的話,悟空四兄弟一定可以覺察到,但是它們沒有任何的動靜。

目光,驀地在寶珠、娜塔和那四名波斯女奴身上掃過。

也只有這幾個常出現在內宅的人,悟空四兄弟會放鬆警惕。但問題是,如果是她們是兇手,身上就不可避免的沾染血腥氣,悟空四兄弟還是會有所覺察才對啊。

「娜塔。」

「奴婢在。」

「你昨晚在做什麼?」

娜塔的臉色一白,忙惶恐道:「回稟阿郎,奴婢昨晚給小樓那邊送了被褥之後,就回房休息了。」

「寶珠呢?」

「阿郎,奴婢昨晚身體不適,與大娘說過之後就回房睡了。

哦,奴婢睡之前,還讓米娘送了一杯熱水。這一點米娘可以為奴婢作證。」

寶珠說著,用手一指那四個波斯女奴中的一人。

楊守文倒是記得,這女奴本名米特拉,不過到了洛陽之後,就改名喚作『米娘』。

只是,米娘不會漢話,也聽不懂寶珠說的什麼。

見寶珠指向她,她臉色一白,忙噗通跪在了地上。

「我來問她,我來問她。」

李過見此情況,立刻雀躍而出。

她走到了米娘面前,口中吐出一串流利的語言,不過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人聽得懂。

米娘聽了李過的問話,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不僅是她,包括其他三個波斯女奴,都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米娘連忙回答,不過嘰里咕嚕的,楊守文一句都不懂。

他向寶珠和娜塔看去,兩人也是一臉迷茫。至於賀知章等人,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來。

「她說,她沒有說謊,昨晚她的確是送過熱水。」

李過說著,抬手示意米娘站起來。

楊守文表情古怪看著李過,「你剛才說的好像不是突厥語吧。」

「當然不是,我說的是波斯語。」

李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頭抬得更高了。

「你會說波斯語?」

「當然……我娘親家裡有一個波斯管家,隨我爹娘一起去的房陵。我小時候,就是跟他學的波斯語。哼,我不但會說波斯語,還會說突厥語、天竺語,是不是很厲害?」

李過得意洋洋,臉上再次露出『你快誇獎我』的表情。

「好好漢話都還沒有學全,學什麼波斯語。」

楊守文嘀咕了一句,招手讓楊存忠過來,讓他帶著悟空四兄弟到案發的現場里去尋找線索。

只是這樣一來,卻氣壞了李過。

他在楊守文身後狠狠一頓足,嘀咕道:「楊阿痴。」

「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不得不說,李過的家教不錯,也知道背後說人壞話不好。所以當楊守文問他的時候,他臉一紅,連連擺手,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不過,楊守文並沒有在意這些。因為這個時候,庄畢凡已經帶人返回,臉上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有兩個人的腳印。」

「哦?」

「看腳印的大小,應該是兩個男人。」

男人嗎?楊守文目光掃了一眼娜塔和寶珠兩人。

娜塔臉色依舊蒼白,而寶珠則顯得比較平靜……

若是兩個男人的話,其中一個是烏尤,那另外一個……就應該是前院的這些僕從吧。

沈佺期示意庄畢凡去審問那些僕從,然後和楊守文又回到了兇殺現場。

「是男人的話,就能說的過去了。」

他指著烏尤脖子上的傷口,對楊守文道:「若是女人,恐怕還真做不到如此地步。

青之,你看會不會是這樣子。

烏尤昨晚回屋後,一時疏忽,忘記了關門。於是那兇手就趁機潛入房間,把他殺死。」

「動機呢?」

「這個……」

「情人,一定是情人。」

李過耐不住寂寞,再次站出來,大聲說道。

「他和情人約好了晚上相聚,於是就沒有關門。沒想到兇手趁機潛入,把他殺了。」

你對『情人』這個梗,似乎有點痴迷啊。

楊守文忍不住笑道:「過公子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兩個疑問:其一,他在灌木叢後和什麼人見面?其二,他既然是和情人約好,為何會熟睡?你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在熟睡中被殺,所以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人切斷了脖子。那麼問題來了,一個等待情人前來的男人,只可能亢奮不已,為什麼會睡著了呢?」

「這個……」

李過閉上了嘴巴。

楊守文見他老實了,這才扭頭對沈佺期道:「縣尊,現在有幾個問題。

除了剛才我說的那幾個問題之外,之前扎布蘇的死,和現在烏尤的死,之間有沒有聯繫?如果說兇手是來自外面,他如何進入我的宅子?要知道,我家可還養了一隻海東青,它同樣很警覺,若兇手來自外面,它一定會有所覺察才是。所以,我認為兇手就是宅子里的這些人,若不然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殺了人,又離開。」

「那依著青之之意,當如何是好?」

「我宅子里就這些人,除了我嬸娘和我的護衛楊茉莉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在這裡,請縣尊就在這裡調查清楚,不知縣尊意下如何?」

沈佺期想了想,頗以為然。

「既然青之這麼說,那本官就不客氣了。」

楊守文點點頭,便招呼眾人到後院去,同時把前院也就交給了沈佺期。

「楊青之,他行嗎?」

「什麼行嗎?」

李過偷偷朝沈佺期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沈雲卿作詩可以,但我可不覺得,他能破案。」

說話間,他湊到了楊守文的身旁。

從他身上,傳來一種若有若無,沁人肺腑的香氣。

楊守文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心道: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身上戴的香料也不同凡響。

「成不成,他是縣尊。」

楊守文也壓低聲音道:「這種事,我一個小民怎好過多干預?縣尊人不錯,我若是干預太多的話,他勢必面上無光。倒不如讓他先查一查,若沒有結果,我在幫他。你要知道,他現在不是為聖人作詩的沈雲卿,而是堂堂洛陽令,沈佺期。」

李過檀口輕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只是他這副模樣,卻讓楊守文心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悸動。

那朱唇,似乎有一種誘人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一親芳澤……尼瑪,他是男人啊!

楊守文忙轉過身,額頭沁出了冷汗。

不是吧,我居然會對一個男人,產生了衝動?

這讓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更下意識的退了兩步,拉開了和李過的距離。

「青之,那小樓很別緻啊。」

「嗯?」

司馬承禎突然開口,指著西南角的小樓。

楊守文一愣,旋即道:「據說那小樓是最初建造的,霍獻可以及後來兩任房主,都死在那小樓里。我現在住在那邊院子里的樓閣中。聽說是最後一任房主建造。」

「不對不對,這座樓的格局可不差,而且選的是銅馬陌風水最好的地方,怎可能會有煞氣?」

司馬承禎什麼人?

那是大神棍!

他一眼就看出了兩座樓閣之間的聯繫,連連搖頭。

「你那樓閣建起之後,反而破壞了這宅院的風水……青之,你若信我,最好把那院子和那座樓閣拆了。若不然,可能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至於死人,我倒不認為和那樓閣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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