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凱斯賓巧施奇記

第二天早上伯恩爵爺一早就來拜客。早餐後他要求凱斯斯賓下令所有的手下都披胃掛甲。"最重要的是,"他加上一句說,"把一切都弄得整整齊齊,擦得乾乾淨淨,彷彿今天早上是尊貴的國王之間當著天下人的面進行大戰的頭一場戰役似的。"這事辦好後,凱斯賓和他的手下,伯恩和他幾個手下就分成三船,向狹港進發。國王的旗幟在船尾飄揚,他還隨帶號手。

他們到達狹港碼頭時,凱斯賓看見有一大批群眾聚集在那兒歡迎他們。"這就是我昨晚傳話吩咐準備的,"伯恩說,

"他們全是我的朋友,本分人。"凱斯賓一上岸,群眾就高聲歡呼"納尼亞!納尼亞!國王萬歲!"同時——這也全靠伯恩的信使的安排——鎮上許多地方都鐘聲齊鳴。於是凱斯賓傳令旗手開道,號角吹響,人人都刀劍出鞘,擺出一副欣喜的嚴肅神情。他們在街上齊步行進,街面都震動了,因為這天早上陽光普照,甲胄都閃閃發亮,亮得人們簡直沒法一直盯著。

開頭歡呼的只是伯恩的信使預先告知的人,他們都知道眼前情況,也巴不得有這麼一天。可後來所有的兒童都加入了遊行隊伍,因為他們喜歡遊行,這種場面又很少見過。再後來所有的學生也加入了,因為他們也喜歡遊行,而且覺得那天早上外面越鬧越亂,學校里越不見得會上課。再後來,老大娘都從門窗口探出頭來,開始嘮嘮叨叨,高聲歡呼了,因為這究竟是國王呢,總督哪兒比得上啊?接著所有的年輕婦女出於同樣原因,也來湊熱鬧了,再一個原因是凱斯賓和德里寧及其他人都非常英俊。到後來所有的年輕男人也都來看看年輕婦女到底在看些什麼,所以凱斯賓到達城堡大門時,幾乎全城的人都在大聲歡呼;岡帕斯坐在城堡里,正胡亂擺弄著一串賬日、表格和條條杠杠,聽到了鬧聲。

凱斯賓的號手在城堡大門口吹響號角,大聲叫道"為納尼亞國王打開城門吧,國王來看望他忠誠可靠而受人尊敬的臣僕,孤獨群島總督了。"那年月島上一切事物都是邋邋遢遢,懶懶散散,城門只打開小暗門,出來一個蓬頭亂髮,沒戴頭盔,只戴頂骯髒的舊帽子的傢伙,手裡還拿著一根生鏽的舊長矛。他對著面前這些渾身金光閃閃的人直眨眼。

"帶——輪——八——箭,"他咕咕噥噸說(這就是他說''『大人不見"的腔調),」沒約好一律不見,只有每個月第二個星期六晚上九點到十點才接見。"

"你這走狗,當著納尼亞國王的面,還不快脫帽I"伯恩爵爺聲如響雷吼道,一邊用戴著鐵護手的手打了他一巴掌,把他頭上帽子也打飛了。

"呢?這是咋回事?"看門人開口說,可是沒人理會他。

凱斯賓手下兩個人跨過暗門,因為樣樣東西都生鏽了,花了好一番手腳對付門閂才把兩扇大門打開。於是國王和隨從就大踏步走進院內。總督有不少警衛在院內閑逛,還有一些人跌跌沖沖從各個門口出來,大多數人還一邊擦著嘴。雖然他們的盔甲丟人現眼,假如有人帶領他們,或者知道眼前情況,倒興許會打一仗,所以這是個危險時刻。凱斯賓不讓他們有工夫多想。

"隊長在哪兒?"他問。

"我多少算一個,要是你知道我意思的話。"一個沒精打採的年輕人說。他打扮得花里胡哨,身上根本沒有盔甲。

"我們希望,"凱斯賓說,"這次御駕親臨我們孤獨群島國土,如有可能,應當成為萬民歡慶的節日,不是百姓恐怖的場合。如果不是這個緣故,我對你們兵士盔甲和武器的狀況就得批評幾句了。但實際上,我赦免你們了。來一桶酒,打開桶讓弟兄們為我們祝酒。不過到明天中午,我希望在院內看到他們像戰士,而不像流浪漢。違令者一律以觸犯王上論罪。""

隊長張口結舌,可是伯恩立刻喊道"三呼國王萬歲。"

那些兵士雖然別的什麼都鬧不明白,對酒桶是明白的,就一起歡呼了。於是凱斯賓命令手下大部分都留在院子里。他,帶著伯恩、德里寧和其他四個走進大廳。''

大廳那一頭的一張桌子後面,坐著孤獨群島總督岡帕斯,周圍有各種秘書。岡帕斯看上去是個壞脾氣的人,頭髮原是紅的,現在多半灰白了。一行陌生人進去時,他抬眼一看,就又埋頭看著文件了,隨口不假思索地說"沒約好一律不見,只有每個月第二個星期六晚上九點到十點才接見。"

凱斯賓對伯恩點點頭就站到一邊。伯恩和德里寧上前一步,各自抓住桌子一頭。他們抬起桌子一扔,桌子就滾到大廳一邊了,把信件、檔案、墨水缸、筆、封口蠟和公文撒得一地。於是,他們伸出手去,雖然動作不粗野,去口牢如鋼鉗,一把將岡帕斯從椅子里揪出來,把他揪到椅子前四英尺開外的地方。凱斯賓馬上在椅子里坐下,把出鞠的劍橫擱在雙膝上。

"閣下,"他兩眼盯著岡帕斯說,"你沒有像我們預期中那樣隆重歡迎我們。我們是納尼亞的國王。"

"信函中沒提到這事,"總督說,"會議記錄里也沒有。我們沒接到任何這類事的通知。完全不符合法律。凡有任何請求倒樂於考慮……」

"我們前來調查閣下的職責行為,"凱斯賓繼續說,"有兩點我特別要求作出解釋。首先,我在檔案中查出納尼亞國王已有一百五十年沒收到這些島嶼的進貢了。"

"這個問題得在下個月提交議事會討論,"岡帕斯說,"如果有誰提議成立一個調查委員會,在明年第一次會議上做本島財政歷史的報告,說明為什麼當時……」

"我還在本國法律上看到裡面寫得清清楚楚,"凱斯賓接著說,"如果貢品沒有及時送到,全部積欠得由孤獨群島總督的私人腰包中支付。"

岡帕斯聽了這話才真正留起神來。"啊,那可萬萬辦不到,"他說,"經濟上負擔不起——呃——陛下定在開玩笑吧。"

其實他心裡倒在盤算,不知有什麼法子擺脫這些不受歡迎的來客。假如他知道凱斯賓只有一條船,只帶了一船人,他早就嘴上暫時先說些軟話,暗地裡一心想趁夜裡把他們全部包圍殺光了。不過昨天他看見一條戰船順著海峽開來,還看見船上打信號,他猜想是打給跟從的船的。當時他不知道這就是國王的船,因為風力不夠大,旗幟飄不起來,上面的金獅像看不出,所以他就等待事情進一步發展。此刻他想像凱斯賓在伯恩斯丹有整整一支艦隊。岡帕斯萬萬沒料到居然有人帶了不足五十個人就拿下了這些島嶼;當然這種事根本也不是他能想像自己動手乾的。

"其次,"凱斯賓說,"我想要知道,為什麼你容許販賣奴隸這種傷天害理的惡劣勾當在本地滋長,這違背本國領地古時的風俗習慣。"

"那是出於需要,不能廢除的,"總督說,"我向你保證,這是本島經濟發展的命脈。本島目前的興衰全靠這買賣。"

"你們需要奴隸幹什麼?」

"陛下,出口啊。大部分賣給卡樂門;我們還有別的市場,我們是這買賣的一大中心。"

"換句話說,"凱斯賓說,"你不需要他們。你說說看,這些奴隸除了養肥普格這種人之外,還有什麼用處?"

"陛下還年輕,"岡帕斯擺出一副父輩的笑容說,"簡直無法弄清有關的經濟問題。我有統計數字,我有圖表,我有…」

"我固然還年輕,"凱斯賓說,"可是我相信,我對奴隸買賣實質的了解同閣下一樣清楚。我看這項買賣不見得給本島帶來肉類、麵包、啤酒、葡萄酒、木材、白菜、書本、樂器、馬匹、盔甲或任何值得一有的東西。不過,不管是否如此,這買賣必須制止。",

"不過,那一來就倒退了,"總督氣喘吁吁說,"你不了解什麼是進步,什麼是發展嗎?"

"我看到過進步和發展的萌芽狀態,"凱斯賓說,"在納尼亞我們稱這為腐敗。這項買賣必須制止。"

"我不能負責採取任何這類措施。"岡帕斯說。

"那很好,"凱斯賓答,"我們就免你的職。伯恩爵爺,來。"岡帕斯還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伯恩已經跪下,雙手放在國王雙手間,宣誓要根據納尼亞古時的風俗習慣、權利和法律來統治孤獨群島。凱斯賓說"我看,我們無法容忍總督了。"於是當場封伯恩為公爵,孤獨群島公爵。

"至於你嘛,閣下,"他對岡帕斯說,"我原諒你拖欠進貢。不過明天中午前,你和你的全家都必須搬出城堡,這裡現在是公爵府了。"

"聽我說,"岡帕斯的一個秘書說,"這件事好倒是好,不過如果你們諸位別再裝腔作勢,我們就來做筆小小的交易。我們面前的問題真是——"

"問題是,"公爵說,"你和你的餘黨是不是願意就此一走了之,還是願意挨頓鞭打再走。你們可以隨意選擇。"

等到這一切都圓滿解決,凱斯賓就下令備馬,城堡里倒有幾匹馬,雖然餵養得不好,可是他和伯恩、德里寧,還有三兩個人騎上馬就進城,直奔奴隸市場。市場是港口附近一排長長的矮房子,他們看到裡面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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