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攤牌

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芙蘭才讓自己勉強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一步步地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只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她才卸下了所有虛假的偽裝,直接撲到了床上去,毫無顧忌地傾瀉自己的淚花,除了一起一伏的後背之外,只有床單上漸漸擴大的濕跡才能證明此時她心中的痛苦。¥f

爺爺不支持自己的想法,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真到了必須面對這種窘境的時候,她的心仍舊忍不住有些發疼。

她數不清自己已經這樣暗自垂淚多少次了,自從那一天開始,這種可怕的煎熬,一直都在灼燒著她的心房,讓她痛苦不堪,表面上越裝作行若無事,內心所受到的折磨和所產生的忿恨就會越增加一分。

不知道哭了多久之後,她總算從已經被淚水打濕了的床單上翻過了身來。

仍然被淚水模糊的雙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所幸,這種可怕的煎熬再也持續不了太久了,再過幾個月,一切就都必須做個了斷,要麼就得到一切,要麼就拋下一切逃到美洲,要麼……就迎向死亡,無論哪一個結局,都會讓她從現在這種痛苦不堪的境地當中解脫出來。

上帝會保佑我的,一定會的。

帶著一種飽含了絕望的期盼感,少女在心中對自己說。

強打起精神之後。她重新從床上爬了起來,勉勉強強地走到了書桌前面。從調色板當中拿起了畫筆,開始繼續自己最新的那副未完成的畫作。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來。畫布上只是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色塊,凌亂地糾纏在一起,看不到任何東西,然而在她本人眼中,這些色塊卻猶如生動的音符一般,演奏著她腦中最為精彩的樂章。

也是她最為留戀的樂章。

就在那一天,她和自己的哥哥擁抱在了一起,然後哥哥低下了頭來,和她的臉越來越近。他的眼睛是那樣明亮,裡面似乎燃燒著火焰,而她離幸福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那個擁吻是如此迷醉,以至於雖然戛然而止,仍舊讓她時刻回憶著那種美妙的感覺。

她慢慢停下了畫筆,然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再一次地回味著那永世不忘的一刻。

要是時間能夠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

第二天,芙蘭是迷迷糊糊中被傭人叫醒來的。

她昨晚畫畫挨得太久,所以很晚才迷迷糊糊地躺回去睡著。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有些精神不佳,正當她打算先推掉早餐再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突然,她的密友瑪麗·德·萊奧朗小姐來到了她這裡。

「瑪麗?」她強打起了精神。將瑪麗引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然後自顧自地又重新躺到了床上,「今天怎麼捨得來見我啦?這陣子一直都看不到你的人影……」

「最近有些不舒服。怕傳染到你,所以才沒見你。」瑪麗有些遲疑地回答。「現在好多了,所以就跑過來看看你啦……」

「你真是的。得了病又怎麼啦?有什麼不能見的。」芙蘭笑著搖了搖頭,「我才不怕這個呢。」

瑪麗沒有答話,只是走到了床頭,仔細端詳著芙蘭的臉。

「我的朋友,你是這麼脆弱,誰又忍心再傷害你呢?」端詳了半晌之後,她低聲說。

「嗯?」

雖然從字面上看上去,似乎是在擔心芙蘭嬌弱的身體,但是芙蘭卻總感覺這位密友的態度有些奇怪。

雖然,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裡,但是她好像沒有了過往的那種親密感,倒像是多了幾分距離。

「出什麼事了嗎?瑪麗?」她不由得稍稍打起了精神,看著對方。「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啊?最近碰到什麼事情了嗎?」

瑪麗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苦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撫摸著芙蘭光潔的額頭。

這雙手,微微有些發涼,而她的眼神,也十足的古怪,好像在感慨著什麼一樣。

芙蘭任由好友撫摸著自己,只是好奇地看著對方,等待著她的回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瑪麗終於輕輕地開口了。

「奇怪的是今天而已嗎?奇怪的只是我而已嗎?」

「你在說些什麼啊?」芙蘭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都完全聽不明白了……」

「不,你應該明白的。」瑪麗繼續撫摸著她的額頭,然後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視線,「我的朋友,我想,除了你之外也不會有人更加明白了……」

這句若有深意的話,讓芙蘭的心裡微微打了一個激靈,她的整個人都在那一瞬間因為緊張而綳了起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是知道了什麼嗎?她的心裡轉過了許多念頭。會不會……

不,不會的,這件事那麼隱秘,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雖然已經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是心裡的一點僥倖心理讓芙蘭選擇了繼續裝迷糊。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瑪麗,如果你不舒服的話,那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芙蘭鼓起全部的精神,努力讓自己盡量顯露出悠然的笑容來,「是不是最近被悶到了,所以天天胡思亂想?可憐的朋友,沒關係,過兩天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吧,雖然現在外面天氣冷,但是總會有些好玩的地方的……」

多美的笑容啊,這麼天真爛漫,不諳世事!誰又能想得到這樣的笑容裡面。隱藏著一顆無所顧忌、蠻橫到了極點的心呢?看著好友的笑容,瑪麗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然後。她再有沒有興趣和芙蘭玩那種躲躲閃閃的遊戲了。

「芙蘭,我今天跑過來找你。就是為了你好……所以,請跟我開誠布公好嗎?算我求你了,請跟我說實話……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了。

這突如其來的詰問,讓芙蘭的思考都整個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曉得了多少東西,但是毫無疑問她已經對那天的事情起了疑心——如果已經起了疑心的話,那麼距離真相還會有多遠呢?

然而,此刻讓她感覺如墜冰窟的,更多的並不是被發覺惡行之後的恐慌。而是受到了背叛之後的痛楚。她感覺自己的心受到了狠狠的一擊。

雖然事前就曾想到也許事情不會這麼順利,但是她絕沒有想到,最初的一擊,居然是來自於自己所信任的好友那裡。因而,這愈發讓人痛楚萬分。

「事到如今,不要再用裝傻來糊弄我了,好嗎?」也許是看出了好友所受的打擊,瑪麗的聲音被放得更加輕柔了,「另外。別害怕,我不是為了來向你問罪的,更不打算告發什麼——否則我就不會跑過來見你了,你只需要告訴我實情就好了。我絕不會聲張。」

芙蘭仍舊沒有回答,只是掙開了瑪麗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然後倚靠在床背上坐了起來。冷冷地看著瑪麗。

她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那種故作的輕鬆也已經被拋開。只剩下了最為險惡的冷漠面孔。

「好吧,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先說吧,你可以看看我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感受著那種似乎能夠刺傷人的視線,瑪麗決定先打消她的任何僥倖心理,「那天晚上,因為感覺你和蘿拉都太不對勁,所以我想辦法留了下來,然後就看見……」

接著,她將自己和瑪蒂爾達說過的那一席話重新說了一遍。

而芙蘭的反應相比瑪蒂爾達則要平靜得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她只是冷冷地看著瑪麗,一言不發。

瑪麗努力不讓自己在好友這從未展露過的表情面前顯得退縮,因而抬起頭來和她對視了起來。

「所以,請告訴我,那一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從你們房間裡面竄出來的黑影,到底是誰?請告訴我好嗎?」

「為什麼?瑪麗?」然而,芙蘭卻答非所問,只是盯著瑪麗。「為什麼要這麼做?多管閑事對你有任何好處嗎?」

「為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擔心你啊!」瑪麗皺了皺眉頭,然後大喊了起來,「正因為弄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和蘿拉走得那麼近,擔心你被她欺負,所以我才會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你們……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你們竟然膽大妄為到了這種地步?!」

「膽大妄為?」芙蘭冷笑著反問,「請問我們做了什麼嗎?」

「沒錯,我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來證明你們做了什麼,你大可以完全否認。但是,我們心裡都已經清楚了不是嗎?」也許是因為心情激動的緣故,瑪麗的呼吸有些急迫了起來,「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再怎麼樣我也猜得出來了——你和蘿拉串通一氣,然後,她在你的掩護下喬裝打扮趁夜殺死了自己的哥哥,而你……你則躲在畫室裡面,假裝她也同你整晚都呆在一起,然後幫她洗脫掉一切嫌疑!我說得對不對?」

芙蘭轉開了視線,沒有回答。

但是沒有回答本身,就已經代表很多了。

「看來確實是這樣了……」瑪麗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多完美的計畫啊,又多麼可怕!你們兩個到底是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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