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游淺水 第009章 遙想當年恩怨多

御書房是大秦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守備森嚴,平時沒有通報根本無法靠近,更別說進入了。

今天,所有的守衛都非常默契的把守衛範圍擴大了一倍,讓御書房孤立了在當中。

「逆子,逆子,居然敢在朝堂上逼朕親征,逆子,朕要斬了這個逆子。」延平皇不停的拍著桌子怒斥著。

房中那些名貴的瓷器筆硯早已被摔得七七八八,全都安安靜靜的在地上成了碎片。

延平皇的呼吸有點急促,粗重的呼吸聽起來就像是一隻老虎的喘息,不怒而自威,沒有人敢觸碰王者的威嚴。

房中的人個個都戰戰兢兢的,無數身著身材婀娜,面若桃花的美麗少女和面白無須的太監們匍匐在地,一臉的誠惶誠恐,就算瓷器砸在了他們的身上,頭上,也不敢吭出半聲。

「聖上還請保重龍體。」大太監花福挪著臃腫的身體,跪倒在延平皇的身邊。

要說在皇宮中,甚至整個大秦天下中,延平皇最信任誰,那大太監花福絕對是首單其沖。

花福七歲時就進了宮,一進宮就開始伺候當時還是皇子的延平皇,至今已經四十三年,他們之間存在的那種亦是君臣亦是良友的感情是別人無法超越的。

而且傳聞,花福花公公的手裡還掌握著一支神秘的宮廷禁衛,沒有人知道這隻部隊的樣子,也沒人知道這隻部隊有多少人,只有少數人知道這支部隊的番號叫做「狐」。

「你說說,朕怎麼生了這麼一個逆子?朕身負國家命脈,是天子,我大秦國的興衰所在,為了些許賤民竟要朕親赴險境,逆子,逆子,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活下來。」延平皇跺著腳,已然沒有一代帝王應有的威嚴,就彷彿是一個受了氣的鄉間老人在那裡咒罵自己不孝的兒子。

花福看了看左右,沖著跪著的宮女和太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那些宮女和太監見了花福的手勢,如蒙大赦,迅速的退了下去。

「十四皇子不過是一腔熱血而已,陛下又何必為此如此大動肝火呢?」或許整個大秦帝國也只有花福敢這麼和延平皇說話。

「他一腔熱血差點把朕逼上絕路,他忘了生他養他的到底是朕還是那群賤民了。」

「奴才倒覺得十四皇子的心性像極了劉妃娘娘,宅心仁厚。陛下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夠了,朕還需要你來教嗎?」延平皇畢竟當了幾十年的帝王,一股唯我獨尊的帝威顯現了出來,即使是最信任的人也不可以觸犯一個帝王的威嚴。

花福耷拉著一身的肥肉,跪伏在了地上,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坨抖動的肉山。

「你和她還有聯繫?你收了她什麼好處,竟敢這麼為她說話。」

「陛下明鑒,這幾十年承蒙陛下厚愛,說句誅心的話,奴才這些年收的孝敬,不比那當朝相國少。」即使知道帝王一怒屍橫遍野,但是花福卻沒有絲毫的緊張,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

花福收受底下人的孝敬延平皇是知道的,而且也是在他的默許之下的。花福從下就跟著他,伺候著他,太監無後,對女人也不感興趣,唯有金錢才能引起他們的慾望,延平皇也希望花福老來有個照應,有個保障,所以明裡暗裡的賞賜了不少,對於別人對花福的賄賂,只要不是太過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延平皇信任花福,信任花福的磊落,他的忠誠,即使收受了賄賂,也會一五一十的如實稟報上去,從來沒有隱瞞,這也是延平皇最看重的地方。

一個帝王最想知道的不是一個貪官貪了多少銀子,而是地下大臣到底在做什麼事。

「奴才不缺銀子,但是奴才依舊欠著別人的帳,奴才是來還債的。」

聽完花福的話,延平皇也微微一怔,抬起頭望著遠處,一對虎目中不再是滿目的帝威,在不經意間多了一絲溫情。

良久,延平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收起了略帶溫情的目光,沉聲說道:「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老啦。這些年,她,還好嗎?」

「早已沒了當年那瘋魔的樣子了,自從生下十四皇子後便再也沒有出過宮門半步了。」

「唉,是朕對不住她。當年若不是她——。」延平皇轉過身,怔怔的看著牆上的一把三尺橫刀。

這把橫刀長約三尺,刀身寬厚,由鐵木為鞘,刀柄可容雙手合握,雖然古樸卻散發著濃重的刀意,與著御書房中的奢華典雅卻是格格不入。

延平皇解下橫刀,頭也不回的扔在了花福的面前,說道:「去告訴相國,六路大軍中,一路交由十三皇子贏睿統領,十皇子贏戰、十四皇子贏玄佐之,其餘五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順便把這把到交還給她,告訴她,朕不欠她的了。」

花福顫抖著雙手,捧起橫刀,端詳良久,重重的扣在地上說道:「老奴,代小姐謝過皇上。奴才願生生世世當牛做馬,以報皇恩。」

「下去吧,記住,你不欠她什麼了,你和她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如果還有下次,朕定斬不饒。」

花福退出御書房後,延平皇依然站在原本掛著橫刀的牆前一動不動,少了那把古樸的橫刀,這個奢華的書房似乎顯得格外的和諧,唯有牆上若隱若現的印子似乎還在倔強的暗示著那把橫刀曾今的存在。

花福帶著橫刀來到寧遠宮後,把刀交到劉妃的手中後便匆匆的離開了,只囑咐讓贏玄準備下三日後出征,其他的便再也沒說什麼了。

劉妃捧著橫刀久久不語,仔仔細細的撫摸著刀鞘,彷彿在品賞一件極其高雅的藝術品似地。

良久,劉妃把刀交到了劉忠的手中:「以後不要再去找他了,這份香火情就此斷了吧。」劉妃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把這把刀交給玄兒吧。玄兒總想著干出一番事業,這次也算如了他的願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贏玄在聽說自己被選中參加出征時,贏玄也感到十分的驚訝,原本以為自己因為早上朝堂上的事情會被冷落,誰知道恰恰沒有被冷落,反而一下子成了六路援軍中一路大軍的副統領,這讓贏玄驚喜不已。

贏玄在房中仔細端詳由劉忠拿過來的橫刀,古樸的刀式讓贏玄愛不釋手,一手握在刀柄之上竟有了一種血肉相生的感覺。

雪柔乖巧的站在贏玄的身邊伺候,但卻刻意保持著距離,顯然對於上次的事還心有餘悸。

「噌——」的一聲清脆的刀吟,橫刀出鞘,一股幽藍的寒光在刀身一閃而過,奇寒的刀意瞬間撲面而來,讓贏玄不由的一哆嗦。

看著閃著寒光的刀身,贏玄不由的脫口而出:「好刀。」

雪柔不由好奇的靠近了贏玄,瞧瞧的把頭伸了過去,卻見刀身上清晰的印射出自己的面容,不由玩心大起,對著刀身做著各種俏皮的鬼臉,全然忘了正握著橫刀的贏玄。

如銀鏡般的刀面清晰的將雪柔的面容映射了出來,贏玄看著那些雪柔的俏皮樣兒,不由的會心一笑,心中一個略帶點惡趣味的念頭悠然而生。

正當雪柔玩兒的正高興的時候,贏玄突然轉過身,站了起來,驚慌失措間,雪柔來不及把頭伸回來,電閃雷鳴間,四唇相觸,卻又如觸電般迅速的分開了。

贏玄伸手輕撫嘴唇,回味剛才那瞬間觸電的感覺,溫軟卻沁人心魂。

雪柔也有了一絲的惘然,卻又瞬間增紅了臉,掩面跑了出去。

看著雪柔落荒而逃的背影,贏玄略帶著壞笑,嘟喃道:「其實,我只是想嚇嚇你的。誰知道——,感覺真不錯,呵呵。」

第二天,贏玄接到了延平皇的正式冊封,第五路軍副統領,封寧遠將軍,正五品,而贏戰被封為定遠將軍,同樣是正五品,贏睿則被封為宣威將軍,正四品,統領第六路軍馬,全軍兩萬人,全是京中最精銳的南營六校的將士。

正式冊封后,贏玄與贏睿,贏戰三人一同面聖謝恩,卻在御書房的門口遇到了曹國舅與曹回。

曹回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傷痕,嘴角和臉頰有些紅腫,溫順的跟在曹國舅的身後,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似地。

當他看到贏玄的時候,眼神頓時凌冽起來,兇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了贏玄似的。

「這不是國舅大人和曹回兄弟嘛?睿,給國舅見禮了。」贏睿自小聰慧,加上蕭貴妃和蕭右相的特意教導應付起官場,那是搓搓有餘,面對曹國舅,贏睿就像是一個縱橫官場的老古精,顯得十分的圓滑。

「呵呵,幾位皇子折煞老臣了。呵呵,回兒,還不給幾位皇子見禮。」曹國舅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讓身後的曹回給贏睿等人回禮。

曹回憤憤的瞪了一眼贏睿身邊的贏玄,咬著牙上前半步,躬身說道:「回,見過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

然而贏睿卻彷彿沒有聽到似的,轉過頭對贏玄說道:「十四啊,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耳朵有點背啊,怎麼聽不到曹二公子的聲音啊?」

贏玄笑而不語,只是微笑著看著曹氏父子。

曹回聽到贏睿的話,卻猛的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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