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漸醒的巨獸

面對數量龐大的共合軍,魯軍此次實施的,為常態動員,雖然徵召了退伍老兵,但是對於民兵鄉團並沒打算動用。出乎意料的是,民眾熱情太高,常態動員變成了總動員。為了保護已經享受多時的福利,山東公民,自發投入到保衛家園的戰鬥之中。

自趙冠侯督魯之後,一部分商人的利益受到影響,尤其集中在鹽、糧兩大傳統利益行業。但是在其鐵腕手段打擊下,這兩行商人基本已經失去生存空間,發言力並不高。同時,由於其大力扶植工商業發展,加上魯貨行銷海外,大量新生利益階級出現。

這些人通過趙冠侯的支持,成為富翁,自身利益與趙冠侯是綁在一起的。除此以外,大批到山東投資、養老的富商,也必須通過維護趙冠侯統治,保證自身權益不受侵害。

山東省內,此時已經傳出,正府委任新督軍之後,將追繳山東歷年欠稅,取消食鹽、糧食補貼,退休制度,普及中小學等一系列福利的謠言。雖然這些傳言沒有得到可靠的事實依據,但是足以起到動搖人心的作用。更為嚴重者,部分有關係的商人,從京城打探到的消息證明,這些說法並非無的放失。

此時陝西、河南以及西北數省面臨大旱,由於水利設施沒人在意,面對乾旱就沒有妥善的解決辦法。各省嚴重缺糧,已經爆發人道主義危機。山東一方面依舊實行平價米,一方面又嚴格按戶口賣糧,禁止糧食外流,讓正府甚為不滿。部分消息證實,一旦山東易督,肯定要把魯糧調劑各省。

除此以外,山東的輕工業發展,也影響了其他省份的經濟。導致大多數省份的工業無力競爭,只能另做他途徑,或是做山東企業的下游。正府肯定要對這一切做出調整,商人的利益必然會受損失。

新興利益基層以及在山東做外貿的買辦,在得到了以上回應之後,選擇了繼續支持趙冠侯。他們在地方上有素有公信力,連他們都證實這些消息為真,百姓們就再無猶豫。

省議會正式通過山東、河北、江蘇聯省自製提議。所有途經山東列車一律扣留,轉為軍用。列車呼嘯聲中,大批魯軍進駐前線陣地,輿論層面,更是以調查總統死因為名,向段閣發起炮轟。

段芝泉的應對手段,也極為強硬。先是批准曹、趙、李三人辭職文書,隨即任命,吳敬孚接任直隸督軍,夏滿江任山東省掌,程雲鶚任山東督軍,萬英式出任徐州特別市市掌。魯軍就地待命,等待改編,否則,將按叛亂論處,絕無寬貸。

隨即,共合報紙上接連刊登出驚天內幕,共交兩行竟成空殼,四恆、正元銀行特大虧空等消息,並由正府下令,各省凍結山東商人投資,查抄山東在各省產業。以這部分收益,彌補鐵路公債及共交兩行特大虧空。

戰爭已經不可避免。

山東的倉庫開放,以槍油保養的嶄新槍支、大炮,堆積如山的米糧,經由發達的鐵路系統,送往前線。海量的魯票、軍用券,裝滿了一節又一節車廂。共合第一省的名聲之下,蘊藏的是驚人的戰爭能力。自山東會戰之後,已經數年不打硬仗的山東,曾給人以元氣大傷的假象。直到這隻巨獸真的開始活動,才能感受到,其自身的力量,何等驚人。

松江碼頭。

一艘高大如山的軍艦,將炮口對準陸地,警告著火炮射程之內的人,不得輕舉妄動。數十名魯軍持槍在船舷上警衛,一個頭戴白色絲織花邊雷絲遮陽帽,身穿魯綢旗袍,手裡舉著洋傘的美婦,在幾個年輕女子的攙扶下,緩步登船。腳上的高跟鞋噠噠做響,走動之間,雪白的腿,在真絲旗袍間露出來,引的不少士兵把目光投過去。

女人並不介意這種吃豆腐的行為,反倒是有意的賣弄著自己的曲線,幾個年輕女子掩口而笑,也如孔雀開屏般,顯示著自己的本錢,讓這些大多未知其中滋味的小夥子目瞪口呆,滿面通紅。軍官朝著士兵後腦勺打過去「還看!大帥的二姐也敢看,信不信回頭把你們都斃了!」

「打他們幹什麼,只要好好為大帥效力,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就算想摸一把,也沒關係。」女人露出一絲嫵媚的笑容,朝一個士兵胳膊上捏了捏,點頭道:「真壯實。好好乾,有你的便宜。」年輕的士兵只覺得喉嚨發乾,不住的吞咽口水。

軍官上前行禮道:「賽二爺這是說笑了,誰敢爪子不老實,就地正法。您看看,東西都帶了么,要是帶了,咱就起錨吧。」

「恩,能帶的就都帶了,咱們山東,最金貴的是人。我身邊的人,都上了船。你們這回可有福了,幾十個大姑娘,個個都有幾千塊的身家,要是誰能討她們喜歡,一準發財。」

「借您吉言,請您到艙里吧,我們船長等著您呢。」

船長室內,兩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皆著海軍軍裝,恭敬行禮。賽金花擺擺手「得了吧,跟我不用這麼客氣。我跟夏老爺子也是舊識,你們兩跟我眼前算孩子,別這麼拘束,坐下說話。怎麼,大帥把你們派來了?接人回去,還用的著這麼麻煩?就算我不帶人,盧振河還敢把我怎麼著么?」

這艘軍艦,是魯軍新制蒸汽明輪炮艇魯鷹號,其前身,是一艘普魯士軍艦半成品。按照巴森斯侯爵的看法,這艘改裝後的軍艦,足以打殘半個共合艦隊,在松江這一帶,只要是洋人兵船不上手,幾可號稱無敵。因此,夏秋風、夏秋霜兄弟,對於安全倒不擔憂。

兩兄弟在前金時代,就知道這狀元娘子,世界元帥夫人的艷名,今日眼見徐娘半老丰韻不減,再想到一路同行,朝夕相處也忍不住心猿意馬。夏秋霜倒了杯葡萄酒,遞到賽金花面前。

「二姑請用。局面雖然不至於那麼壞,但總是有備無患,自從孟總長的事情出了以後,大帥總是擔心,自己身邊的人再受損傷。您是大帥的二姐,他的脾氣您知道,帥爺是重情義的。雖然第四師的陳樂山在我們掌握之中,盧振河跟您也是夥伴。但也是擔心生出其他變化,畢竟小扇子這回下毒手,各省查抄魯產,松江是根基之地,派我們來,就是以防萬一。」

「小扇子當然盯的緊了,我們的大土一賣,他的大土就賺不到錢。一年少了幾百萬的土葯稅,換誰也要跳腳。」賽金花毫不介意的架起了二郎腿,順手點燃了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

「可是要說抓我,他也配!松江從前金那時候,就不是個服管的地方。聖旨到了這,也要打三分折扣,何況是區區一個小扇子。我們的公司開在租界,他還能到租界里去查抄?我結交的除了領事就是夫人,再不就是工部局董事,就算他下了嚴令,盧振河也不敢動。再說,盧振河全部家產,都讓他太太存到正元銀行,我還是正元的襄理,他抓我,錢還想不想要了?」

說起這事,夏秋風問道:「二姑,咱們的投資怎麼樣?正元是不是發生了擠兌?」

「老手段了,不稀罕。冠侯和正府一決裂,就知道有這一步。再說報紙上不是說了么,正元有巨大虧空,瀕臨倒閉。可是松江人自己清楚,正元靠著在前金時候屯的橡皮股票,賺了一大筆錢。又有滙豐銀行出來背書,願意提供無限制擔保,與正元互調頭寸使用。有了洋人發話,儲戶們自然放心,根本就沒鬧起來。幾個癟三想來鬧事,被巡捕抓了,也就沒人再來。」

夏秋風所在的海軍是吞金怪獸,資金主要靠正元運作,聽到這個消息,總算出了口氣,忍不住罵道:「小扇子,真特么混帳,要是正元真讓他禍害倒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傾家蕩產。虧得大帥有準備,否則弟兄們都要吃虧。」

「放心吧,就算冠侯沒準備,我們也不會吃虧。正元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存款,又有多少積蓄。我們想要倒閉,那些人也不會讓它倒閉,否則全都要吃倒帳!」

賽金花不屑的吐了口煙圈「小扇子的謀劃再高,也得要人去執行。那些大客戶,一個提款的都沒有。徐又錚倒是想讓他們動,他們也得肯聽話才行。其實各省的情形類似,他是下令查抄魯產,可是有幾個人會真的行動?各省督軍的身家,大多存在正元,要麼也投資魯產,跟著分紅。大家是一條線上的,查封魯產,他們自己也要受損失。何況地方上的士紳,商人,大多和我們做生意,我們一倒,他們也要完蛋。我們的投資里,又有洋人的股份,這查抄的事,註定辦不成,二姑保你們的錢沒事。」

「二姑的話我們自然信,咱也不怕錢財受損失,就是擔心沒有軍餉,打不了仗。」

賽金花笑道:「小赤佬,你就只管放心,你們放開手腳打,到時候二姑給你們發獎金,也不會讓你們吃虧。」

夏秋風笑道:「這幾年不打仗,其實大家都憋的難受呢。就是可惜啊,這仗多半又是陸軍的事,海軍沒什麼仗打。若是真打贏了,也不要獎金,只要二姑多笑笑就好了。」

賽金花一笑,朝他招手道:「過來,二姑跟你說個事。」

夏秋風的頭湊到近前,不防賽金花的手猛的揪住了他的耳朵用力擰起來「猴崽子,毛都沒幾根,也敢吃老娘豆腐!你的眼睛在看哪裡?你又不是沒吃過人乃,有什麼好看的?告訴你,仗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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