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明器

青島這座城市,由於普魯士人當作軍官療養地建設,服務設施及城市硬體基礎,以世界的標準,都可算做一流。趙冠侯於這個基礎上進行改造,事半功倍。經過幾年時間,如今的青島,已經成為一座旅遊、娛樂為主體的城市,城市裡,酒樓、茶樓又或者是旅社、書館,乃至清樓,比比皆是。

如果把青島比喻成王冠,由趙冠侯投資興辦的俱樂部,則可以算做王冠上,最為醒目的寶石。其硬體設施和服務,在當下絕對算的起世界第一流水準。參照後世高檔修閑會所打造的俱樂部,包含了吃喝玩樂各項娛樂手段,即使對洋人來說,也是極為新鮮的體驗。

裡面的女人者既包括中國人,也有阿爾比昂、鐵勒乃至扶桑以及普魯士女性,甚至還為口味獨特者準備了非洲黑人,被當地人稱為八國聯軍。也只有在這裡,這些有著不同國籍的人,才能和平相處,不至於拔刀相向。

如果徐又錚能來此轉上一圈,多半會跳腳怒罵趙冠侯厚顏無恥,抄襲其安福俱樂部的設計。可是他也得承認,安福俱樂部比起這裡,只能算做個草台班子。那些享受義務招待的議員加上軍官,如果來這裡走一圈,怕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會選擇加入山東一方。

對於剛剛結束戰爭不久的泰西各國來說,確實需要足夠的娛樂來放鬆心情,麻醉神經。這座名為百樂門的俱樂部剛剛營業,就賓客盈門。

商人來此找樂子,順帶結交官員,疏通門路。一些泰西黑道人物,則來此學習經驗,準備回國之後,原樣複製。門首背槍的大兵,也給這些客人提供了安全保障,既然有軍隊看場子,就證明這是官營的地方。不管在這裡怎麼玩,只要不壞規矩,就不用擔心有人抓。

洋妞加上洋玩法,讓有錢人流連忘返。在這裡既能找到高鼻深目的洋人,穿金戴銀的爆發戶,也能找到穿長衫戴眼鏡的學者名士以及穿長袍馬褂,留著長辮的遺老遺少,甚至還有些名媛貴婦來這裡賭上幾手碰運氣,或是喝幾杯洋酒,找男人陪侍。

夥計熱情的招呼著來人,高大魁梧的鐵勒保鏢,則提示著客人要注意尺度,不要試圖挑戰這裡的規則,給自己帶來麻煩。

四樓貴賓室,是打撲克,玩沙蟹的地方,每張牌最小二十元,普通人根本玩不起。樓梯口站著保鏢,阻擋著無關者的進入。樓下的喧囂,被房門和牆壁所阻擋,房間內,則是一片緊張氣氛。三名身體強壯,眼神兇悍的男子,盯著對面那個如同洋娃娃般美麗的小女孩。

這個穿著公主裙的異國少女,一雙天真而無邪的眼睛,足以讓人一見而心生憐惜,認定這是個人畜無害的可愛少女。再看看對面的男人,明顯,就是一副惡棍欺壓無知女孩的情景。

可事實上,就是這個看上去無辜的女孩,在賭檯上掏空了三個男人的口袋,撲克牌彷彿被她施了魔法,每一次的牌局,都以她的勝利告終。她依舊笨拙的拿著牌,彷彿對什麼都不懂,可是眼前的籌碼,卻已經快要擋住她的臉。

三個男人眼前,已經沒有了籌碼,只有二十四顆滾圓剔透的珠子,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正中的男子,眼睛裡滿是血絲,緊盯著面前的女孩「小丫頭!你家大人什麼時候出來?今天,要是不陪我們賭完最後這一手,你別想走!」

女孩的中文說的很流利,幾乎聽不出多少異國腔調。聲音軟軟糯糯的,表情很是恐懼,以企求的口吻哀求道:「我……我可以不賭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不許我跟人賭錢的。」

「那就把籌碼還給我們,我們就放了你!」一條大漢拍了下桌子,神態兇惡的很。一個女人卻咳嗽了一聲。

「三位,請注意你們自己的言行,百樂門是有規矩的地方,就算是三歲的孩子,只要人在俱樂部,就受山東軍方保護。你們該不是想讓我叫外面的保鏢進來吧?」

說話的女人坐在這個賭檯中間位置,年紀三十里許,美艷過人,又風情萬種,正如一杯醇酒,散發出無邊芬芳。

身體微微前傾,束緊的腰身,讓高聳的山巒格外惹眼,這種坐姿就更為吸引眼球。手裡夾著細長的翡翠煙嘴,一支女士香煙就插在煙嘴上,隨著檀口微張,優雅地吐出一個個煙圈。旗袍開叉很大,露出交疊一處,白皙如象牙的長腿,加上黑色的高根皮鞋,足以讓男人血脈賁張,心跳加速。

但是眼下三個男人的心思都在賭桌上,無心欣賞這等美景,他們也知道,這個名為楊翠玉的女人並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她既是這傢俱樂部的總經理之一,也是山東督軍公署秘書長,還是山東督軍兼兩江巡閱的太太。身後八名強悍的女兵,都佩有雙槍,房間里更站著十幾個身強力壯,剽悍如熊的鐵勒保鏢,在這惹事,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為首的男人咳嗽兩聲「楊……楊太太。咱這也是按規矩辦,場子里的規矩,上了賭檯不分大小。這小丫頭贏了這麼多,總不能說聲不玩,拍拍手就走。」

楊翠玉哼了一聲「那你們也要有籌碼才行。用二十四顆玻璃球,就想換人家眼前這麼多籌碼,我的場子里,沒這個規矩。」

「玻璃球?這怎麼能是玻璃球?您可是識貨的人,就看您耳朵上那對耳鉗子,就是值錢的物件,怎麼能說這是玻璃球?這可是……可是很有來頭的。」男人說了一半的話,又吞了回去,指著那些珠子道:「你們要是不識貨,我就把珠子拿到當鋪或是小押去,一準有識貨的。不過你們得看住這個丫頭,不能讓她跑了!」

「不用那麼麻煩。」翠玉又吐了個煙圈。

「識貨的說話就到,你們等一等。在我的場子里玩,首先得有耐性,急脾氣我可伺候不起。你們可以吃點心喝咖啡,慢慢等一下。」

三名賭客,顯然對於做工精緻的洋點心並不感興趣,只緊張的看著表,又看向門外,順帶偷眼去看那胸脯和腿。直過了二十幾分鐘,房門猛的打開,男人的聲音,從三個賭客身後傳來。「哦?什麼東西這麼值錢,非要我來看看?」

三人回頭望去,見一個英俊的男子,挎著一個高挑豐腴的異國美人,從外面走進。三人中,為首的男子揉揉眼睛,驚叫道:「冠……冠帥?怎麼是您?您老人家不在濟南?」

趙冠侯看看這男子「你認識我?」

「小的在……報紙……報紙上看過您的照片。」為首者一邊乾笑,一邊用袖子擦額頭的汗,朝兩名同行者示意,將桌上的珠子,向懷裡攏。「冠帥,我們哥幾個有點急事,這次算我們認倒霉,我們不玩了。我們這就走,珠子,我們不賣了。」

「不賣?」趙冠侯冷哼一聲「到了我的場子,說不賣就不賣?你們當我什麼?大老遠跑回來,你們說聲不賣,就可以算了的?難道,本帥出不起價錢么?放下!」

兩旁的鐵勒保鏢,已經向三人圍過來,幾個保鏢已經抽出腰裡配的鐵尺,一個男子猛的將手中的珠子朝天上一灑,隨即低頭向著趙冠侯身旁衝去。動作乾淨利落,其勢如同一頭瘋牛。

他前沖的身形只來到門首,隨即就重重的向門外摔出去,等到頭撞到樓板時,已經沒了動靜。在他的背後,一把閃亮的匕首刺透後心,直沒至柄。另一柄匕首,也已經刺入另一名賭客的太陽穴。

做這一切的並非趙冠侯,也不是那些強壯的鐵勒保鏢,而是方才還在與三人對賭,一副軟萌羅利樣子的鐵勒少女。她臉上露著討好的笑容,等待著師父的誇獎,手裡的左輪槍,則指著為首賭客的頭「你最好不要亂跑,我要是把你也打死,師父就沒有俘虜了。舉起你的手,別亂動,要不然我保證你的腦袋碎成個西瓜。」

兩名軍中悍卒,就這麼輕而易舉被擊殺,讓為首的賭客嚇破了膽,雙膝一軟,不由自主跪在地上「冠帥……您高抬貴手,小的不知道哪冒犯了您,但您也犯不上跟小的一般見識。這些珠子我們不要了,就當孝敬冠帥就是。」

「珠子你們不要了?這不太好吧?」

兩名強壯的鐵勒保鏢,按住了男子,使其動彈不得。趙冠侯拿起一顆珠子,在手裡反覆的觀察,又舉起來對著燈光折射。剛剛解決了兩個人的安娜,興奮的湊過來看,隨即被趙冠侯在額頭上鑿了記爆栗。

「今天的功課做完了么,就出來賭錢,還殺人!一眼看不到,就給我淘氣。不過,剛才那兩下匕首耍的不錯,等你再長大一點,也許師父就打不過你了。」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保護師父了。」安娜得意的笑著「以後師父就躲在我身後,打架的事交給我好了。」話音剛落,頭上就又挨了一記。

「你現在還不夠大,所以還是乖乖挨打就好。學人家賭錢,很了不起么?好端端的,為什麼上了賭桌?」

「因為他們太可疑了。雖然看上去很有錢,卻又不像個正經的商人,而且明顯受過軍事訓練,不是土匪,就是逃兵。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順帶搞清楚底細。師父,我是不是很棒?」

小姑娘一臉討好的表情看著趙冠侯,就差直接說我這麼好,還不快誇獎我。趙冠侯拍著她的腦袋「確實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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